《拾荒》拍摄进程上把施凰在城市中捡破烂的生活排在前面。辛毅管这个叫先苦后甜,我觉得这是他忍不住要报那天的一水之仇。
由着化妆师服装师把我化妆成一个普通的拾荒人,我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化妆小青特意着重了眼妆,于是朴素的布满风霜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十分明亮。
所谓明眸善睐,不过如此。
第一场戏,拍的是施凰在回家的路上捡到一个婴儿。
拍戏最害怕的,一是小孩,一是动物。所以大家都做好了要长期抗战的准备,为了几个镜头,可能就要花费几天的时间。
今天借来的婴儿是剧组一个工作人员的孩子,红扑扑的脸蛋儿上挂着一点口水,此时正在妈妈的怀里睡得香甜。
好想亲哦我家多多睡觉也是没表情的!
我收回想要调戏小baby的右手,逼着自己把精力集中在剧本上。不过一会儿,一片人形阴影遮在我面前。
“辛导。”我有些心虚地站起来,腹黑辛要做什么!
“嗯。剧本看好了?”他坐在我旁边,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嗯……导演啊,”我坐到辛毅对面,摆出最敬仰的眼光,“那个床戏……能不能不拍?”
“嗯。”他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我正以为这是答应了,他说:“可以清场。”
我:“……”
呜呜呜,拍了一部片子不代表以后每部片子都要拍床戏了吧?那个赵昶看起来对我很有意见,人家不一定愿意和我拍这么亲密的戏啦!
我一个人在角落里画圈圈,辛毅慢悠悠地喝茶。直到人家来通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才脱离这个暂时没法解决的问题,面对第一场戏。
一个拾荒人,每天早出晚归,在街头巷尾寻找能换钱支持生活的垃圾。他们身穿肮脏的衣服,因为即使有新衣服也撑不住这样性质的劳作;他们身上总有难闻的气味,而人们总是在闻到这味道的时候遮住口鼻,嫌恶地走开。
他们像是城市的影子,存在在最低层,连接起一个终点。
施凰就是其中的一员。
像往常一样,她走了整整一天,这时背上拖着两个巨大的玻璃丝袋子回家。
这条路狭窄阴暗,路灯早被淘气的小孩打破。寂静的夜里,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捡拾来的东西大多已经被她卖掉,她摸摸贴身的口袋里不多的纸币,犹豫了一会儿,便走到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前敲了敲。
“嗑啦”一声,门上开了一个小窗口,若不是里面有灯光,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它的存在。
“哎,是你啊,”里面有个女人睡意朦胧的看了一眼,“今天剩下五个,你给一块钱吧!”
说着,手脚迅速地包起案上几个硬邦邦的、冷掉的烧饼。
施凰的手在怀里的小包上按了又按,她小心翼翼地掏出来,借着那小窗口漏出来的昏黄的光,抽出一块钱,又掏出五毛钱的硬币从窗口递进去。
“哎,跟你说了一块钱就算啦!”那女人接过钱,埋怨地道。
施凰沉默地摇摇头,接过女人递来的塑料袋。
“那谁啊,快点回家把。我先睡了啊!”
施凰点头,拖起背上的袋子,用塑料袋垫着,掏出一个烧饼边走边吃。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她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便看见一个放在墙角的布包。
那一刹那,她好像看见二十年以前的一切。
一样的阴暗小巷,一样昏暗的月光,一样被放在墙角,包裹着一个婴孩的布包。她和她的母亲一样,站在那里。
施凰小心地抱起那婴儿,轻轻地拍打着哄她。
那孩子却哭得越来越大声,她没有经验,只能猜测着是不是饿了或者尿湿了,想着用手指试试,却看见自己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手。
她动作迅速地扯起两个玻璃丝袋子,急急地向巷口的家跑去。
“卡!”
辛毅低头看着回放,招手叫我过去。
我看着怀里慢慢止住哭泣的小孩,又看看走过来的孩子他娘,在递出去之前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握住她娘的手,很诚挚地说:“你孩子这么可爱,不如给我当童养媳吧!”
孩儿他娘大约是被我的热情感动得话都不会说了。她抄手抢过自己家小公主,冲我不自然地扯开笑脸:“你就别开玩笑了,你的孩子不知道在哪里呢。”
在我房间里……要不要现在就验货?
“陈絮!”
“有!”
呜呜呜,辛大导演要发火了,未来儿媳妇我们等会儿再来亲密接触好了。
我颠颠地跑到辛毅身边,看这一段的回放。不过我没想到赵昶也在。唉,真是勤劳认真的小兄弟呀,没有自己的戏,就应该在床上睡大觉啊,这大晚上的跑来被我恶心有害身心健康啊!
作为一个长期配角,突出主角丑化自己已经成为我的职业习惯。这次突然成为镜头前面唯一的一个人,多少有点紧张。
哎呀,你看,走路的时候时不时扯袋子的动作有点大。那小窗口打开时也没有突然从黑暗里见到光的刺激感。给完钱之后一直用胳膊挡住胸口放钱的位置,这手臂的幅度会不会太大了?
“辛导,再来一条?”
辛毅点点头,抬胳膊喊道:“再一条!”
哈哈哈==更新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