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一阵子,苏莫放松来下,跪坐下来,杨宽也跟着坐下。
“诶,你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不是挂心娘子。”
“呵呵。担心我?”
“担心你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酿成什么祸患。”
“我就知道。”
“不过刚刚听你大哥说你在路上差点被劫了去,心里还是有一阵惊的。”
“谎话。”
“这句真真切切发自真心。毕竟,你是我霓王的结发之妻。”
“若是你心里那人被人劫了,你还不要灭了人整个山寨。”
“她不会被劫。”杨宽表情骤变。
“如此自信...........”
杨宽盯着苏莫的脸,良久,他瞥了眼她的发髻,说,“你头上那又是何物。”
“什么是什么啊....哦,你说这个。”苏莫指指刚刚杨察为她插上的花,“是桃花。好看吗?”
“不好看。”他斩钉截铁地说。
“真是不懂情趣。难怪那女子瞧不上你。”
“谁说她.............”
“郎君,得了吧。”苏莫的表情很是得意,仿佛一副看穿他的样子。杨宽心情很抑郁,其实苏莫也算是说中了。
“哎。是我失礼了。我哪里敢责备郎君呢。行了。我出去便是,免得给郎君添堵。虽然跟你在这真是闷死了。”
苏莫走出房门,捂着嘴窃喜。自己的这一通说辞,没打击到了杨宽才怪呢,于是大步大步地走了。
去哪里好呢。去花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且苏莫走着走着,就被花园里的桃花的芬芳钩住了。
随着春季时间的推移,桃花的色泽一天比一天艳丽。
苏莫躺在草坪,抬头望着蓝天,脑中有着各种天马行空的幻想。每天都是如此,靠着这样虚度光阴,久而久之就觉得闲的有些腻了。如今,再躺下来望着蓝天,却觉得无比新鲜。大概是由于随着年龄的增长,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机会少了。尤其像是她,心中的苦闷只得寄予苍茫的天。
不知什么时候,杨宽冷冰冰的脸插入了她的视界。苏莫的好心情烟消云散,连忙坐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杨宽略微弯腰,将手伸向苏莫。苏莫将手搭在其上,杨宽顺势将苏莫拉了起来,被拉起来了苏莫离杨宽距离只咫尺之间。
苏莫固然恨他,但却不知怎么,见他凑近的精致面孔,心里砰砰砰地跳个不停。杨宽不经意间的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弄得她觉得身上有些热。苏莫怕看杨宽的目光,因为他的目光总会让她误以为他对自己深情,怕自己再被他抓住,从此万劫不复,连忙与他拉开些距离。
杨宽见她的反应,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花掉了。”
苏莫摸了摸头上的花,并把花拿了下来,“还在。”
“刚刚是谁说我不解风情来着。怎么自己把花拿了下来?”
“免得你老与这花过不去。我现在最好奇的是,花究竟怎么招惹了你。”
“倒不是。只是觉得我的娘子岂会是外面那些廉价的庸脂俗粉。”
苏莫心想,怎么庸脂俗粉呢。现代还有人以天天戴花为美,顶了一朵大红花,反倒成了特色呢。多美啊。最炫民族风。
“那你觉得什么样子才好看。”
“像你现在这样清妍脱俗的,挺好。”
风起花飞满天,眼花缭乱。苏莫打开昨日装储花瓣的香囊,却发现花瓣的边缘有些泛黄。
“拿过来。”杨宽说。
苏莫将香囊递过去。
杨宽看了眼香囊里的残瓣,说“哪里有将新鲜的花瓣收进香囊的。香囊里放置的往往都是些干花。”边说着边走近一颗桃树下,将香囊中的花瓣倾倒出来。
“诶。怎么都倒掉了。”
“你当初将它收在香囊,无非是因了这桃花香气四溢。可你知道,若是时间久了,这花瓣不但不会香,反而发着酸臭,到时候你也会找地方倒出来。倒不如由我倒在树下,让它化作春泥更护花。”
“我也没料到那么快就褪了颜色了。”
“你若是喜欢.....”说着抬手折了结了几朵桃花的花枝,“送你这个。插在土里或者能多存活几天呢。”
“你呀...你怎能随便就....哎”
“花枝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再过一段,想找桃花也找不见了,倒不如折下来,留个念想,顺便讨娘子欢心。”
“花言巧语。可那桃花再过一段不就该结果了,你将花折了,这树便少结了几个桃子。”
杨宽听了便笑了。
“我的娘子啊。你竟然不知这桃树是结不了果的。”
“怎么会?”
“一般府宅所用的桃树,都是观赏类的。这与果园内所植栽的桃树并不相同,只开花不结果。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久,竟然连这些都不知。”
苏莫有些羞了,“要你嘲笑个什么。”
“好好好。为夫也不笑了。”
“我走了,回房去了。”
“慢着,陪在这里放松下。”
苏莫觉手掌传来一阵温热,手紧紧被杨宽拉住,不得挣开。
二人躺在草地上,一起毫无意义地盯着蓝天。杨宽平日里话就不多,并肩躺下来之后,也没互相交流些什么。只是盯着天空,望着流动的白云变幻着形状。
许久,杨宽开了口。“苏莫,知道么。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住在宫中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每天闲暇时躺在花园里,盯着蓝天,一呆就是呆上整个下午。还是身边的宫人唤我用膳,我才不舍地离开。”
“我也是如此。”
“渐渐地,随着年龄大了,作为皇子,每天时间都被排的满满的。来花园的时间也少了,再到之后,就不去了,也忘记了,习惯了。”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苏莫这不仅仅是对杨宽所说事的总结,也是对自己自来这以来所发生变化的总结。
“是啊。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杨宽叹了口气,又恢复了沉默,继续望着蓝天。
“对了。”苏莫一直有个问题想问。
“怎么?”杨宽转过头看她。
“你以前也同那个女子一起这样望过蓝天么。”
“没有。”想到她,杨宽的表情有些落寞。
苏莫陷入了自我厌恶中,该死,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的平和的气氛全让自己毁了。没料到,杨宽那里又出了声,“刚刚让你说中。她确实不中意我。准确地说,她大概都没有注意到我这个人。”
“怎么可能。”
“你不懂的。有些事你也不必知道的太多。安心做好我的王妃就好。”
“嗯。”
二人说完又一同恢复了沉默,只是这样望着蓝天。苏莫想,即便那女子是这样待他,他还是这般念念不忘。若是这深情分了她一些该有多好,想到这,苏莫越发能感到自己心里燃起得恨意。
不记得是多久了,二人起身回了房,之后一切如常。好在归宁期间,夫妇不可以同房,他二人之间的举动也没有被怀疑。
一天就这样过去,转日,杨宽借口还有事要忙,也推了苏家要摆开的宴席,便将要赶回,顺便要将苏莫带回,苏莫同意了,苏拯也应允了。
送行之际,苏拯带给苏莫两个消息,一个是苏拯说,想接母亲到大将军府居住,顺便方便照应。也就是说这宅子即将不再是苏家的了。想到这,苏莫觉有些难过,毕竟在这里居住得有些年头了,难免有些留恋。
另一个消息,苏拯又要上战场了,听说杨察也在队伍中。苏莫有些担心,因为没有一个战场是不危险的。苏拯看出了苏莫的担心,认真安慰了她。
叶碧听闻了苏拯即将出征的消息,又考虑到莲红的病,也担心苏夫人别人照顾不来,决定同苏拯一同去大将军府。苏莫没有反对。
就这样,苏莫与杨宽乘着马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