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汲桑一大早便来他们驻扎的地方拜访。
胡絮隐隐约约被石虎叫醒了,被告知汲桑来拜访,大家聚在一起商讨事宜,而石勒叫石虎来叫她去参与。但是胡絮却没有理他,继续睡她的觉,昨天因为得了那匹马太开心了,玩的过了头太累了,回来也没多都石兴玩便早早地睡了。
石虎见此,只好回去告诉石勒了。石勒听石虎说胡絮是这样的态度,倒也不生气,心想随她吧,也不能把她强压来。不过经过那次中箭落马的事件以后石勒也刻意地不告诉她有些本该她也参与进来的会议。但是今天汲桑这人,从给他们提供马匹一直到现在同意加入他们,都是胡絮一人的功劳,怎么他来了胡絮到不管了。
不过汲桑一来外面到也热闹,胡絮竟有些睡不着了。她看着一旁还在熟睡的石兴,这孩子昨晚一定要粘着她跟她一起睡,这么恋母。可惜她不是他的母亲,只是这石兴的眉眼确实有些像在现代的自己,胡絮的手不自觉的就抚上了。
思绪也慢慢地抽离,她很想刘泉泉,在现代的生活里只有她对自己是没有目的性的,单纯的对自己好。在那种家庭成长,管家比父母还常见,虽然给予胡絮很好的生活条件,但是胡絮只觉得心里空空地,自从上大学,刘泉泉闯入她的生活,慢慢地让她的心暖和多了。而在这样一个古代,她最熟悉和最亲密的朋友没有了,只剩了她一个。
胡絮突然的悲从中来,手上也不知轻重惊醒了熟睡的石兴。石兴揉了揉迷茫的眼睛,看见胡絮满脸忧伤,小手轻轻地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胡絮见他如此行为,心里顿时暖暖的,她一激动就抱紧了石兴,也许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她让她了解一下家人的感觉吧。胡絮从这个不大的怀抱中感受到了巨大的温暖。
既然他是家人,那保护家人的职责也是应该担起的吧。胡絮也不含糊了,她快速的穿好衣服洗漱一下,便去会汲桑了。
这个时候大家在主帐篷里议事,胡絮算是特殊的女性,不参与杂活,但参与队伍的重大决策和行动,所以她直接进了帐篷。
只见石勒坐主位,汲桑和他的仆从坐在左手第一个位置,右手的位置空了出来。其余的十八骑站的站坐的坐,吴豫一袭白衣很明显,他站在石勒旁边,充当一个军师的角色,不过胡絮觉得军医和军师不能为同一个人,况且吴豫的资质还不够当军师,如果汲桑能带领石勒这个队伍是再好不过了,他本身就是一个牧帅,虽然说起来只是个养马的,但是粮食和马匹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是多么重要的。
石勒,汲桑和众人见胡絮进来的时候本想打招呼,胡絮示意他们不用管她。自己径直坐到石勒右边空出来的座位,这才认真听他们的谈话起来。
胡絮没什么耐心,拣了些简单的来听,大致的意思就是汲桑是愿意的,但是汲桑觉得自己无法担当重任,还是要带领他们去投奔另外可靠且强大的人。
胡絮也觉得没什么不妥,本身这十八骑加上石勒胡絮和汲桑,这样的一支小队伍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去投奔某个强大一些人也没什么不妥,也算是目前为止比较好的一个提议。不过石勒和吴豫的意思就是害怕十八骑的兄弟去投奔谁之后被看轻或怎样,因为他们势力也比较小,倘若进到某个将领门下被冷待去做无名小卒,还不如自己兴些小风浪。
胡絮对行兵打仗确实不懂,而且她观察过十八骑,是有些挺有本事的,但是以骑射为主,谋略都不行,要自己单干就缺个军师。唯一读过书比较多的也只有吴豫了,作为祖上都是名医的他倒是医书诗书一起读,骑射也不错,身体应该在医生里面来说算是强壮的。另外的一些人胡絮也不熟悉,就是记得那次吃饭还有那个文质彬彬的叫夔安,好像也有点见识。
不过这个队伍本身也就是一些苦难人民组织起来想让自己生活更好一些罢了,只有石勒不是这样想的,他想干出一番大事业,当然这个时候胡絮是不知道的,对于石勒这个人,胡絮基本上是不了解的,因为他对自己太温柔了,几乎看不到别的方面。
胡絮一直在听,她并没有出声,倒也不是不自信,就是总体局势胡絮都不知道没办法参与决策什么之类的。
讨论一会无果,便作罢了。十八骑都散去了,石勒,汲桑,吴豫,夔安,和胡絮留下了,本来胡絮想回去看看石兴起来没有,但是石勒暗示她留下。
汲桑今天见胡絮倒觉得没有昨日那般飒爽,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情,反而有些看低了她,觉着胡絮也许就马类比较厉害罢了,马术,驯马倒是精通,作为一个女儿家很好了。汲桑也不得不承认昨日见她纯熟地驾驭一匹刚驯服的宝马,甚至没有戴马鞍,心里佩服万分。但是今日是做决策和方向的时候,胡絮偏偏又是一半的时候进来的,这样的态度和做法他有些微词。
“絮絮,近日起的都挺晚的,晚上得注意啊,别太累了。”吴豫和胡絮也算比较熟,而且吴豫也算是胡絮一手提拔上来的,虽然不是现在这个胡絮,但是吴豫可不知道。
胡絮听闻吴豫如此说辞,哭笑不得,现在不是开那种玩笑的时候啊:“近几日,石兴那孩子也是粘的紧,倒是累着我了。”
她看了看另外那个不是很熟悉的面孔,好像就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夔安,这个人倒真的不熟悉。这十八骑里面她就记住了这个吴豫,那日抱住她的支雄,还有吃饭那日敬酒的王阳,这个叫夔安的好像也不起眼。
“胡胡,你是怎样想的?”石勒适才看见胡絮听得挺认真的,觉着兴许她是有了想法或者由头,反正胡絮每次的想法不都让他惊喜连连吗。
胡絮没有直接回答石勒的,因为她不清楚整个局势不好开口,她看了看旁边这个叫夔安的,想试探试探他的深浅。便开口问:“夔安,你觉得如何?”
胡絮一开口问,汲桑就更释然,这个胡絮果然只是马术高手罢了,其他的恐怕皮毛都不懂吧,不过光马术这里一块已经可以帮助到石勒和他们很多了。
夔安见皮球踢到了自己这里,便只好应下了:“本人不才,觉着咱们此次起义少了些由头,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
“不仅少了些由头,还少了些人马!”胡絮接着他的话便说了下来,不管什么,名不正言不顺肯定成不了功,加上刚才石勒一度都在强调势力太小恐被人看轻,胡絮便这样说了。其实憋着模仿他们古代说话让胡絮有些别扭,但是也不好太惊世骇俗了。
“如何?”汲桑接了一句,在场的五个人里面,最不了解胡絮的当属他了。
吴豫见胡絮开口讲了,自己个也放下心挑了个位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石勒也是这样的表情,好像一副什么事都解决了的样子。
夔安倒是紧皱眉头仔细听胡絮继续讲,胡絮也不管其他了:“首先,以我们十八骑来说个个绝对是当将军的,怎么可能去给人家当小卒,但是将军下定有些个人,少说一人也得管上几百人,十八个定是万把人的队伍。所以招兵买马首当其冲,但是要养活这么一群人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和实力是不大可能了,而汲桑也只能在马匹上帮助我们,人,怎么招如何养,拿什么养这很重要。做成了这招,不管是投奔到哪里必然不会被人小瞧。”
胡絮自顾自的拿了细长的枝条在地上画了起来,边画她边讲:“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一层一层慢慢做上去的,这资金……噢,不是,这库银从何而来?口粮这是最基础的,倘若石勒振臂一呼招得些人来,想必也是受尽了苦难想改变的人,他们本身就无法温饱来投靠石勒,要是这点人心得不到何得天下?得人心得天下啊!……”
见胡絮一口气讲这么些个话,汲桑眼中的光芒越盛,此乃奇女子!虽然她在地上画的什么圈他都看不懂,单从这些话,胡絮定然是个懂大局的。
石勒和吴豫的惊讶小些,好像本来就知道会是这样。夔安漆黑的眼睛仿佛在沉思,他也是知道胡絮这些能力的,只是这意气风发,倘若是个男人定然比在座任何人都优秀,倘若她是男人自己也定当肝脑涂地的跟随,因为那是一场看得到胜利的战争。
“那么,钱……噢不,银两是我们现在最重要和稀缺的一块,如若此时起兵有些不妥,待他日咱们自己强大了,再去选择投靠谁扯个什么由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觉着还是再储备一段时间。”胡絮认真地讲自己的话,根本没注意到旁边几人接近石化的表情。半天没人回应她,她抬起头,看看石勒又看看别人,难道是她讲的太荒唐了?
石勒漆黑的眼睛更深邃了,他定定地看着胡絮:“胡胡,按你所说,接下来应当如何?”
“继续打劫呗,不过得劫富济贫,此乃高招。抢劫倒是毫无成本的生意,谁想出来的阿?”胡絮说着看到石勒别扭的表情,突然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这不会是原来那胡絮提出来的吧?!这些一切,让胡絮觉得越来越奇怪,不行今天必须要把这事弄清楚。
而其他几人只听到了胡絮说到的劫富济贫四个字,这一招着实是,高!
汲桑也不废话了,他仿佛看见高呼英明的群众。“我这就回去准备马匹。”他转身匆匆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