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爵独自坐在床沿,虽然逃离了圣十字火枪队,暂时躲避在玛尔法蒂家。一方面托雷亚不知道这样的安宁能持续多久,显然在爱丽丝的第一次血腥屠戮后,圣十字火枪队就开始不断的搜索她的踪迹,连玛尔法蒂家都没放过。另一方面,他也担心他和爱丽丝留在这里,最终还是会害了玛尔法蒂家的人,毕竟血肉屠夫那样的存在,早已背弃了圣十字火枪队不伤害人类的诺言。
事情刚刚过去两天,却经历了这么多,仿佛时间停止了它的计量。
老伯爵望着星空,天边已经开始破晓,黎明的曙光已经刺破了黑暗,这意味着托雷亚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
就在托雷亚望着窗外的时候,一掠黑夜突然倒挂在窗沿。绷紧了神经的托雷亚立马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窗子被打开了,黑影伴着寒风穿进陋室,差点吹熄床沿的蜡烛。
等托雷亚看清黑影时,他放松了警惕。
“公主……”托雷亚对公主的突然出现有些不满,毕竟在这非常时期,无论是满城的圣十字火枪队,还是屋内的人,都对爱丽丝充满戒心。
“好了伯爵,我知道你的想法。”
托雷亚有些冷静不了,作为一个老者,爱丽丝虽然桀骜不驯,冷酷残忍,但从不这样对老伯爵说话。
“你是怎么……”老伯爵刚要开口,就被爱丽丝打断了,他从未想到过爱丽丝会这么心急。这并不是她的个性。
“我是怎么变回人形,为什么需要回到这里,以及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你?”爱丽丝一下子说出了托雷亚大部分的疑惑,托雷亚只好点点头。
“直觉吧……”爱丽丝望着窗外,眼神里没有了几个小时前那种恐惧,那种绝望。
相反,她的眼神里满是希望,就像是不久后,她就能掌控整个圣彼得大教堂,耳语教会就会复兴一样。
托雷亚更加不解了,爱丽丝什么都不说,就说明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有了目标,但是这个似乎连托雷亚都不能说。这让托雷亚有些恼羞成怒。但他又能怎样呢,其实很多时候托雷亚都知道,他不过是个拖累爱丽丝的糟老头,一个失去了吸血鬼力量的吸血鬼,甚至复兴耳语教会是他的梦想,但他却从未想过活着看到这一切。
“我只有一个问题。”许久,老伯爵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什么?”爱丽丝不再望着天空,她转过头,微笑着问。
“这个时候,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托雷亚不解。
“我打算让你长住。”爱丽丝淡淡的说:“我只是……不希望你离开……”
听到这话,托雷亚的内心像被无数钢针突刺一般难受。自己不过是个老者,一个濒死的人,曾经他给自己定过目标,在死之前,一定要让沉睡的爱丽丝觉醒,现在他已经达成这个目标了,没有必要再跟着爱丽丝了。
“放心。”爱丽丝看着托雷亚,眼神里闪烁着希望的光:“我会让你变回吸血鬼的,和我一起永生,夺回耳语教会。”
爱丽丝意气风发的站在昏暗的房间里,烛光映衬出她的轮廓,黑暗丝毫没有减弱她的气场,反而给它带上了一股让人意犹未尽的黑暗气息。黎明已经破晓,一缕缕微弱的晨光也让爱丽丝显得格外闪耀,微光环绕着让她。让托雷亚也不得不感到震撼:这就像是希望的光,照进了爱丽丝和托雷亚的心。
但是很快,托雷亚注意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爱丽丝一只手指着托雷亚,说着那样坚定不移的话,另一只手却一直握着胸口上挂着的“玛丽皇后”,从一开始就没有松手。
托雷亚终于意识到,爱丽丝的性情改变,生理改变,心存希望,这一切的不寻常并非爱丽丝找到了真心的方法,真正的希望,真正能拯救吸血鬼,夺回圣彼得大教堂,复兴耳语教会的希望。
那只是玛丽皇后的轨迹罢了。
但是,那也是必须的希望。
玛丽皇后也一定很想拥有像爱丽丝这样心中满是复仇欲望的宿主吧。托雷亚突然意识到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正把爱丽丝一步步的推向深渊……
玛尔法蒂家的午餐一如既往,虽然仆人收拾了很久才把整个屋子勉强收拾干净,因为下午的时候贝多芬还要过来教特蕾莎弹琴,仆人们索性连大门都没有关。
比博老爹依然做好了让人垂涎三尺的午餐,比起那粗犷的早餐,这午餐算得上是十足的丰盛了。但是玛尔法蒂家的气氛依旧诡异,奥莱斯先生一言不发,莎拉夫人显然是和奥莱斯闹了一夜的矛盾,也坐在原地不动。比博老爹也只好沉默不语,默默的将盘子摆放在每个人面前。
爱丽丝对眼前奇怪的食物有些不满,她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吃到真正的食物了——鲜血。这布满血丝的三分熟牛肉虽然血腥,但在吸血鬼爱丽丝看来,都是人类的食物。
就在大家安静用餐的时候,饥渴不已的爱丽丝无奈,只好一把抓起整片牛排,放在口中。
“滋滋滋……”
巨大的吸食声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除去玛尔法蒂家的人,连比博老爹和托雷亚都奇异的看着爱丽丝。
托雷亚多想提醒她,牛排不是这么吃的,但已经迟了。
奥莱斯一下站起来,走到爱丽丝身边,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餐刀。
“爱丽丝……”托雷亚有些紧张,难道奥莱斯先生会一刀夺去爱丽丝的生命?
还没等爱丽丝反应过来,奥莱斯的餐刀一把插进爱丽丝口中的牛肉,一使劲就把牛排扯了出来。
“以后不准给爱丽丝吃生牛排!”奥莱斯对比博老爹吼道,然后擦了擦餐刀,回到座位上。只留下比博老爹呆若木鸡,他虽然见过老爷的无数次蛮横,但都还不及今天。
却是爱丽丝,虽然吸食时间不长,但是好歹得了些血丝,勉强能撑一会。托雷亚一脸尴尬和绝望,实际上,吸血鬼爱丽丝虽然有些人类爱丽丝的记忆,但是有些时候,比如现在,就很可能被人怀疑。
就在这时,门开了,吱啦的声音又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一个穿着将就,面相亲善,抱着一大堆资料的男人走进了房间。
“贝多芬先生!”爱丽丝兴奋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