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丽丝焦急的脚步声打破了贝多芬优美的旋律,特蕾莎和贝多芬都抬起头看着二楼的喧哗。匆匆的脚步压在老旧的楼板上吱嘎作响。
“妈妈!妈妈!”接下来就是“咚”“咚”“咚”的敲门声,小爱丽丝恨不得把玛尔法蒂家主人卧室的门拆下来。小小的拳头使劲捶打在木门上,可小爱丽丝似乎丝毫都感觉不到疼痛。
“怎么了,宝贝。”莎拉夫人打开门,看着一脸无辜的小爱丽丝站在门口,头伸得老高,眼神充满了期待,似乎要把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告诉妈妈。
“我的牙是不是变尖了?妈妈,你看。”小爱丽丝用手指拉开嘴皮,咧着牙让莎拉夫人能看得清楚。只见莎拉夫人的脸色闪过一丝诡异的表情,她蹲下来,仔细检查着小女儿的牙齿,可是一切依旧。“没有啊,亲爱的。”
“可是妈妈,它割破了我的手指。”爱丽丝伸出被割破的手指,想让妈妈看她一直允吸的地方。莎拉夫人用手托着爱丽丝的小手反复翻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亲爱的,你的手指也是好好的。”
爱丽丝皱起了眉头,她缩回手反复翻看她允吸手指的地方,却看不见那个被牙齿割破的地方。充满疑惑的她又鼓起勇气再次用手指摸她的牙齿,可这一次,牙齿也变得平平的,无论爱丽丝怎么来回摸她的牙齿,手指都不会被割破了。
“小爱丽丝……又做噩梦了么。”莎拉夫人看着着急的爱丽丝,把手放在她的脸上,眼中充满了温柔的母爱。“亲爱的……”莎拉夫人轻轻的来回抚摸着爱丽丝的脸,欲言又止。
“莎拉!让她回房去。”房间里传来奥莱斯先生的声音。
“好了,亲爱的,快回房去睡吧。”莎拉夫人拍了拍爱丽丝的后背,让她回房去。小爱丽丝一边往回走,一边不断地回头看着莎拉夫人。楼下又传来了钢琴声。莎拉夫人看着爱丽丝回到了房间里,拉上门之后,才回到房间里。
“我越来越担心了。”奥莱斯先生躺在床上,用双手托着头望着天花板。“我们不能再继续抚养她了。”
“她……还只是个孩子。”莎拉夫人也拉开被子,躺回床上。
“她是个该死的吸血鬼!”奥莱斯有些激动了。“就像约瑟夫说的那样,”
“可是奥莱斯……”莎拉夫人恳求的眼神直望着奥莱斯先生。“她还是个孩子,不能因为约瑟夫那样说,我们就相信他……”
“可你也看到了,她那邪恶的经历。”
“奥莱斯……想想当年烧死女巫的人们吧,可有谁是女巫呢。爱丽丝如果真是吸血鬼,她为什么要把那些经历说出来呢。”莎拉夫人鼓足了勇气,第一次跟奥莱斯先生讲这么多道理。这次轮到奥莱斯先生沉默了。
终于,奥莱斯先生心软了,玛尔法蒂家主人的卧室熄灭了灯光。
钢琴课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特蕾莎本想留下贝多芬先生过夜,可贝多芬坚持要走,即使在这样的夜里家里还有他没有处理的琐事。况且她同样担心妹妹,于是告别了贝多芬先生,特蕾莎就来到爱丽丝的房间,如其所料,小爱丽丝抓着被子,眼睛睁得老圆,一点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爱丽丝?”特蕾莎试探的问了一声。
“姐姐。”爱丽丝看到姐姐进门了,一脸期待说道:“我睡不着。”
“你都12岁了,还要姐姐讲故事给你听?”
“我不记得10岁以前姐姐讲的故事了,只记得最近的。”
“因为你在长大嘛。”特蕾莎摸着自己妹妹的头,眼神里满是温情。
“爸爸妈妈说,我不是姐姐的妹妹,我是捡来的孩子。”小爱丽丝想等待姐姐的答复,她多希望自己是个普通的孩子,有个好姐姐,好妈妈和好爸爸。可爱丽丝在想着姐姐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刚才这句话让特蕾莎的脸色有一丝诡异的变化。
“怎么会呢。”特蕾莎定了定神,温柔的眼神让爱丽丝心情好多了。
窗外又开始徐徐的吹起风,凛风吹得树枝吱呀作响。远处的森林像波浪一样起伏。爱丽丝把头转向窗外,微笑着,心情平静了许多。特蕾莎也跟着爱丽丝的目光,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森林里。
“为什么我们从没去过那片森林?”爱丽丝问。
“因为那是法贡森林,森林里住着奇怪的老巫师,她嫉妒青春与美丽,会杀死每一个年轻的人。”特蕾莎拍了拍爱丽丝的头。“特别是爱丽丝这样的漂亮姑娘。”特蕾莎微笑着笑着说。她以为爱丽丝一定会被吓得躲在被窝里。
可爱丽丝却坐了起来,眼里满是远处的森林,就像那森林是坚定了一定要前往的远方。连特蕾莎都担心她会不会找个什么机会就逃跑了,跑到这无尽的森林里去,让所有担心她的人都无从寻找。
“亲爱的,睡下来吧亲爱的。”特蕾莎把爱丽丝扶睡了下来。“千万别去那森林,托雷亚老巫师会吃掉你的灵魂的。”
夜已经深了,天空挂满繁星。特蕾莎看着爱丽丝的眼睛,她的眼神坚定,仿佛所有的故事都是真的。
为了哄小爱丽丝睡着,特蕾莎唱起了歌。
“三个月亮挂天空,黑色的杜蕾莎,蓝色的莫娜塔,金黄的易米娜。”
“黑色的月藏在华沙。”
“蓝色的她隐在夜兰纳。”
“只有那金色的月,打退法贡的寒风雨花。”
“金色的月……它把想说的话都记在身上……”
渐渐的,就连特蕾莎的眼神都朦胧了。她看着爱丽丝渐渐睡着,终于,轮到她回房睡了。辛苦了一整天,晚上还要哄妹妹睡觉。她天天如此尽善尽美的活着,生活在莎拉哈奥莱斯的长期教导之下,早已成长为一位成熟贤惠的好姑娘。
夜里的风还在肆意呼啸,玛尔法蒂家的所有人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可爱丽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的皮肤干枯,体温降低,让她难受极了。心中无数的欲望都在驱使她,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什么。渐渐的,潜意识唤醒她的灵魂,让她看着远方的树林。也许爱丽丝无法一次知道自己的所有欲望,但是至少,第一个就是进入那片森林。
小爱丽丝奔跑着,用尽了她的全力。玛尔法蒂家的人们都睡得死死的,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女儿早已不在房间了。黑夜里直耸入天的树影聚在一起显得尤其恐怖,却都无法阻止爱丽丝的决心。摈弃了姐姐所有的可怕故事,欲望驱使她进入这片森林的深处,哪怕等着她的是死亡或者比死亡更加痛苦的东西。
终于,爱丽丝的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远处一点小小的点点亮光吸引了她。是的,是的,就是那里。那点亮光仿佛就是目标,吸引着爱丽丝向着它狂奔而去。哪怕破碎的树枝刺伤她的脚,灌木割破了她的腿和手,没有什么能阻止爱丽丝。
仿佛那亮光就是为了等待爱丽丝而一直停留在那里一样,那亮光并没有离她而去,这让爱丽丝笑开了颜。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就像是长久的努力终于得到了结果,小爱丽丝迫不及待的想呆在这亮光旁,一直这样下去。
巨大的吸引力让小爱丽丝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森林都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麦田,而麦田的尽头,就是爱丽丝眼中的亮光。终于,已经快触到了那光,爱丽丝才发现,那是一座房屋的灯光。
房屋在森林的尽头,孤零零的立在小山头上,看上去恐怖极了。可房屋里亮着的小小灯光却打消了这恐怖的感觉,一阵喧哗之后,房屋又亮起了几个灯。
“一定又是该死的野狗踏坏了我的麦田!”房屋里传来一个女人蛮横的声音,接着是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小爱丽丝把脸凑到窗户上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可窗户拉着窗帘,她只看到了一个女人拿着叉子准备走出来的影子。爱丽丝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女人是为她而来的,如果她发现了是爱丽丝踩坏了她的麦田,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呢。姐姐的故事回响在爱丽丝的脑中,这可是托雷亚老巫师的房子,邪恶的女巫会叉走她的心脏,然后给老巫师做一碗上等的魔法汤。
束手无策的爱丽丝左顾右盼,事到如今原路逃走一定会被发现然后被追上的,她必须找地方躲起来。就在她四处寻找的时候,她看见房屋墙角后面,一只手在招引她过去。
无路可走的爱丽丝就像找到了救星,她朝着那只手的方向过去了,孩子的心已经默认那是救星,丝毫没有怀疑那只手的主人是谁。
正当爱丽丝走到墙角的时候,那只手反过来抓住了爱丽丝,然后从黑暗中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捂住了爱丽丝的嘴。这一双苍老的,满是皱纹与疤痕的手勒得爱丽丝隐隐生痛,他的动作又是那样的突然,让小爱丽丝无从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