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小微?”惜画不确定地问,不,是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位绝不是小微,那,她到底是谁呢?
“姐,姐姐?”另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只是里面清楚地透着颤抖和依恋,是痛心无奈到接近绝望的一问,毋庸置疑的是,她得到的任何回答都会叫她泣不成声。
“傻丫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不是说好要照顾好自己的吗?”那透着梨花香味的纯净,墨发白衣和谐中,张扬着孤傲强势,那不就是小微失踪了将近六年的姐姐——聂小倩。
温柔中略带一些嗔怪,却不显一丝女儿家的娇态,明明比小微大不了多少,却一直带着母亲般的宠溺和无奈,不得不说现在的小微却是及不上她姐姐半分。
直到感受到脸上淡淡的温度,小微才回过了神。姐姐,姐姐回来了,心底唯一留下的声音。
轻柔地拂过小微的额头,一下子安抚住了小微激动的情绪,同样是一双手,可碧波柔情,可杀伐狠绝,这就是聂小倩。
小微这才发现,原来局面早在自己愣神时,就被控制住了。白色的光芒化作的利刃,划开了惜画的整个幻想空间。这一作孤立的小岛,带着腥味的海风吹起地上凌乱的残破画纸,透着无限的萧索。小微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从未真正逃离成功过,一切不过是明书的局,若非最后姐姐的出现,或许现在自己已经死在了她的绝影针下。
而眼下,无论是四小郡主,还是蓝蝎、温孤楼都被白刃全封闭式的圈了起来,那就像是浓硫酸鼓成的气泡膜把每一个人包裹在里面,除非你想像那个空间一样灰飞烟灭,否则最好保持现在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们欺负你了?”疑问句的形式,肯定句的语气。不含一丝的杀气,却是真正做到了视人命如草芥。
“不,姐姐不要。”小微下意识的拒绝,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在刚才的那一刻,自己是怨恨的。
“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我去了哪里?”不知为何,小倩换了话题。见小微不答,便自行说了下去,“我到了你们的那个时代,和他一起”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泛起了从未有过的红晕,“那里真的很不一样,不过我每天都生活的很开心,充实,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再也不是以前那种空牢牢的感觉。”
“你呢?小微,这六年里,你又是什么感觉呢?”
半响,只听得海风自顾自的吹着,小微却给不了答案。
“姐姐以前是没有‘心’的。”小倩平静地陈述着,好像是无关紧要的话题。“因为自从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时的那一天,心就死了,感觉不到痛了。就算挖出来,也没怎么样。”
“在兰若寺的那三百年里,我早早的取回了自己的心,那是因为我发现它和你的身体有着联系。每当有邪物靠近你的时候,它就会跳得特别快,就在你醒来的那一天,我正截杀偷走你灵玉的红狐,突然那颗心变得滚烫,那一刻我便猜想是你醒了。”
“直到后来,我遇上了他,那颗心控制不住地怦动着,不是为你,而是为他,为你去偷经书的那一夜,我便决定了,他是我此生唯一的幸福,姐姐不能护你一生,却可以把心留下给你。”
“你说你怕黑,我便不舍将你留在黑暗里,可长明灯我尝试过很多次都无法让它保持万世不灭,知道我想起了那颗心。”
听及此处,小微颤抖着取出了胸前项链上的那枚吊坠,就在刚才,小微清楚地记得,明书最后的那枚针就是打在了这个吊坠上,而那些白色的恐怖的光刃,就是从这里面发散开来的。
像前世的宝莲灯一样,有着精美的造型,但那并不只是莲花,那是七片透向灯芯的小孔,里面闪烁着彩虹七色,完美得叫人着迷。
“须知,人无心则死,灯无心则灭,心在人中,灯在心中,人心不死,灯芯不灭。”道理总是会叫人迷茫,“只要姐姐守护小微的心,一天不熄灭,这盏灯就会永远亮着。”果然,这才是比永远更可靠的承诺。
“七色心,又称七窍玲珑心,小微你可知何为‘窍’吗?”
一直知道‘开窍’这个词儿,可那究竟是什么呢,是顿悟,是醍醐灌顶?不,是开一个‘洞’,在你魂魄寄宿的地方开一个‘洞’。让你多长出来一个心眼,让你理解苍生,让你更贴近天道,距离那存在于迷雾中的真理更近那么一步。
“固凡是拥有过玲珑心的人,都心思剔透,知天命,淡性情,若不能做到冷眼看红尘生死,必为这颗心所累。可你不知道,‘七’对于心孔而言已经是万物可以达到的极限,她们要找到的九窍玲珑心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小倩简明得陈述着事实,也不管这番话让在场的人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涛。
没有,居然没有。不,不会的,水晶琉璃球做的预言从来没错过。
“那么,魔神泪真的不存在吗?”小微回忆起那也梦到的,那如君王般凄凉的女子。
当然存在。小倩自动换成了传音,可算无遗漏的小倩这次好像漏了什么?
小微,下面我对你说的话,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你我之所以存在的最大秘密。敖天的眼泪却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所蕴含的能量不但没有消退,而且还在持续增长着,它就像是一颗极危险的炸弹(你们那儿是这么说的吧),三界内已经没有人可以操控它,据我计算就连现在的真神也做不到,而它现在就在你的心里,而且不是一滴而是两滴。错了,他们所有人都错了,魔神泪本就是一对,那则预言我在很多年前就看到了,是一双手臂,敖天就是对着那一双手臂流泪的,而我和你的灵魂就是由那对残臂化成的,而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这两滴泪,守护敖天遗留下来的真情。
但是,早在一百年前我就已经推算到,魔神泪必将毁灭的事实,其威力强大到难以想象,如无意外三界必将在那次爆炸中被摧毁,而解救之法却在人界,你应该已经知道三界本为一体,而原本的人界曾是众神的战场,灵气稀薄,环境恶劣,却存在着无数对于神来说也是未知的古神物,比如说你见过的聚魂台,那些都是先天产生成的,受命于天,它们就是道,只有在它们身上你才能找到救世之法。我现在已近到达了相对平行的另一个时空,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而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
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能量正在减弱,小倩支撑着道:“我到了那边,很好。虽然有些不太习惯,虽然不再能那么轻易地弄到钻石戒指,但一切都有他在,我们有未来,也很幸福。小微,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别再执迷于过去,抬头看看天空依旧是那么的蓝,云依旧是那么潇洒,那你就不该执着,因为聂小倩的离去并没有带走聂小微的世界。”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眼前。小倩又换成了传音,许是怕周围的人疑心。姐姐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不了多久,所以这些人姐姐杀不了,所有的决定都要你自己来做,不过鉴于你现在的修为太低,姐姐要你把自己的心取出来,随便交给谁,只有这样,你才能远离这些麻烦,给你的长明灯里也有一滴,那原本是我的,只要你能守住它,另一滴也会受你的控制,只要你赶在,赶在它们被引爆之前,找到事情的根源,就能救世,记住从现在开始你还有884年。(多亏了有你们那儿的电脑,我才能算出这么精确的数字)
只见小倩的身子正从下面开始化作一片片的梨花,纯洁得宛如皓雪。“只有你我的时空历史完全一致,空间才能重合,我们才会,有,再见面的,一天。”这是小倩来得及讲得最后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