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任何大侠出场时候的那样一片寂静,相反叽叽喳喳一片私语。是啊,这不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吗?不过幸好,今天自己至少还有一个大人物的身份可以用用。
“幻千,这两个字够吗?”小微平静地做着陈述,黝黑的大眼睛里只能看到严肃认真,而脸部缓慢地幻化出各种各样不同的脸,不同的表情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逼真。
这诡异的一幕叫人倒吸一口寒气,这究竟是门怎样的功夫,众人心里不禁在想。
只见那个很快恢复行动的大汉,愤怒出声道,“幻千又如何,你可知这玉叶阁的主人是谁,又和你怀里的那贱人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多管闲事!”
听到这话,小微越发觉得名号的管用,能免去一场争斗又何乐不为,说实话直至今日小微还未真正愿意投入战斗。
小微不为所动,只是怜惜地用指腹轻揉着那被磨得肿起却还是苍白着的唇,不由自嘲自己越扮越像男人了。
“倘若我今日把他带走,在这幻城之中,你们有谁还能找到我的下落。”小微见众人不语,又道,“原以为玉叶阁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谁知却是这般不讲道理。”
斜了那人一眼,“这花魁你们玩的,我却包不得是何道理啊?”
“包他?你有这…”钱字还未说出口,只见漫天的灵石像雪花一样飘洒下来。而小微趁乱一把抱起幻千,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便迅速离开了,原因无他,只是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小微,现在不走,也许自己真的无法带他离开了。
“三万灵石,换子瑕公子一夜,玉叶阁可不吃亏。”
一夜之后就送他回去?当然不,为了那点不值钱的信誉,搭上怀里这个纯净的生命,孰轻孰重?
就在小微离开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南子回来了,只看到小小的湖边铺着无数灵石,有的人在捡,有的人仍痴迷于身下的美人,还是一派靡靡之音,只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人呢?”阴沉的声音。
等不到回答,只听到脖子被拧断的清脆声,一点一点,很有节奏的响起。
这是一间竹楼,看上去清幽雅致,这是弥子瑕的家,小微看着他还是了无生气的样子,再看了看这看似华美的建筑,突然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精心编制的囚笼,将原本自由的他折断翅膀囚禁在这里,很难想象那些世家大人们,就是在这么美的地方对他做那种事的。在来的路上,小微仔细就检查过他的身体。
损伤?那根本就是用强力胶黏起的碎片,躯体上的伤和灵魂上一样严重。小微这一路都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那么多?想不明白为什么,或许是单纯地要拯救这个纯洁的灵魂吧。无论如何跟着本心去走,应该不会错的太远。
竹楼分两层,卧室在上面,由珍贵的紫晶珠串起的门帘,雅致奢华。紫晶珠并不常见,一般店铺是拿它用来做首饰的,有静气宁神的天然作用,很大很软的一张床,对材料极其敏感的小微一摸就知道,这丝的不凡,想不到居然有人拿它来做被子,在途经第一层的时候,小微就注意到底下那些装饰品的不凡,原以为他住的地方不会太好,没想到会是这样。
脑海中全是前世病床前,为自己清理身体的护工。就这样小微专业地为眼前这个人做着同样的事,没有面对对方裸体的尴尬,而这个人,也任小微摆弄,那样子好像别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他也都不在乎。
直到很久以后的他和小微好到打成一片后,再回想起当初的这一刻,这个腼腆的男人还是会不自觉的脸红,一边抓狂道,“聂小微,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啊。”
他的容颜真的很出众,不‘出众’二字绝无法表达他的美,他简直像一个蛊惑世人的妖精,只是那恬淡的性子告诉人们或许他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的头发本来是银白色的,可是却被一种有毒的色料浸染过变成黑色,像是要把他的美丽隐藏起来一般,而且毒已深入骨髓,导致视神经瘫痪,表象出来的就是半个瞎子。原来他看不见,不得不去想某些时候,他连虐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连恨都无法寄托出去,下毒之人,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原先只觉得他苍白的脸,现在赤身裸体地躺在面前才发现他浑身都很白,妖冶的白,惑人心魄。仔细地检查才发现居然是肌肤内的一种蛊,修真界毒术蛊术遍地而存,小微之所以知道这些都来源于狐族的传承记忆。这是一种很特殊的蛊,可以保护肌肤不受伤害,且莹润白皙,只是若不每隔一段时间取出来,就会反噬吸取那人的鲜血肌理。而子瑕身上的蛊已经有317年没有取出来了。小微明白到,害他的那人根本就是想叫他生不如死。若非有人为他护住心脉,不让蛊虫侵袭到他内部,或许他早就死了。
外冷内热正是一毒一蛊的迫害下的表现,这种体质怪不得会引来那么多人在他身上泄欲。再加上嗓子是被一块火石烫哑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发出呻吟。让小微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是玉叶阁主人所为,因为所有的伤都不会致命,只会让他痛苦,无止尽地痛苦下去。究竟是什么样仇恨,竟惩罚人到了这样的地步?
尾椎骨是断的,胯骨也有裂痕。经脉被堵根本施展不出灵力,脏腑丹田内小微没有去查看,或许是为了尊重,可更多的却是不敢。行凶者的丑恶是无极限的,罪恶滔天的她,即使得到惩罚,又能弥补得了什么?
“弥子瑕。”将他的名字念出声,也不见他丝毫反应。小微转了出去来到竹楼外,上一课一件属于冒险的事,已经在他的心里做下了决定。没有月光的夜晚更是黑暗,这一条街面上偏远得没有一个人。
小微利用幻城之心对城中建筑的控制,十指打出一道巨大的结界,将整个竹楼都囊括进去,轻叱一声“收”这个竹楼都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出现在阴阳玉空间内的一座小岛上。竹楼内的巨震没有引来床上子瑕的丝毫反应,他还不知道,他的人生将在这一刻发生转变。
而在幻城的另一边,柔软的高床上正在激烈运动中的一对男女,女的却一下子停了下来。欲求不满的某位轻咬着冷却下来的女人,试图再次勾起彼此间的烈火,可惜下一秒便被那女的咬破了脖腔子吸干了鲜血。
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感应不到他了?哼别以为可以就这么轻松地死了。我还没玩儿够呢,我亲爱的爹爹。
调好一碗安神水,小微又回到了竹楼的卧室里,只是现在的子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轻轻地把碗抵在子瑕的嘴边,“喝了它。”子瑕静静地看着某一点,不为所动。这叫什么?没得商量,没法调解,小微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要向那些人一样嘴对嘴的灌,再怎么咱也是女滴,小微复苏了。脑海中叮的一声有办法了,前世有一种东西它叫做点滴,将安魂的成分配置好又找来了软管和针头,本想着床头也许找不到挂东西的地方,可上前一看,机关手铐,丝带,链子还有安插好可自由调解的钢管。
妹的,这是床还是刑场?小微心惊。原来由于这些设计的都很精美,不仔细看,根本想不到。本以为华丽的大床,现在看来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抱他上来。罢了,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安置他了,就这样吧。
艰难地找到他细得像发丝的血管,为他打上点滴,终于看到了他眼中疑惑的眼神,轻抚他的额头,“乖,你马上就会好的。”说完便走了出去。
“小微,你这是去哪儿了,这竹楼是怎么回事?”红儿急忙上前询问。
“我,我找男人去了。”一指那座竹楼,“诺,那就是我养他的地方,怎么样,红儿有没有吃醋呀。”
“别在那儿嬉皮笑脸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叉腰,小火苗都在眼睛里窜着,别有一番风情。
“好了,我说就是了。你若是我相信也会这么做的。”于是便把自己看到的通通告知了红儿。
红儿被小微的话深深震惊了,有些悲戚地看了一眼竹楼道,“嗯,我明白了,一会儿我上街打听一下有关他的事情。”
斟酌了一下又道,“我可以上去看看他吗?”小微点了一下头,又幻化成幻千的样子,来到卧室。
此时的弥子瑕已经睡着了,或许是太安静的缘故,觉得他无论是醒着还是睡梦中都没什么差别,一样的恬静淡漠,他是否是想告诉世人,他活着与死去已经没有差别了吗?替他拔出针管,接收到红儿询问的眼神,摇了摇头,嘴型比划出一个‘药’字,就不再多说什么。
可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去的时候,却听到他梦里的呻吟痛呼声。眉头皱得紧紧,眼睛眯在一起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他梦见了什么?好像很害怕。传音的是红儿。
不知道。连传音都能听出沉闷。
不如我们教他传音,让他告诉我们。
不,是他自己不想开口,别人帮不了他。
那该怎么办?
咦,有动静,出去看看。出了竹楼化作一白一红两道光影离开了空间。
谁料到一出空间,竟看到无数凄厉的鬼魂,黑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的朝这边涌来,徘徊在阴阳玉周围。
而路上的这些人就像是看不到这些鬼魂一样,径直地从他们身上穿过。原来这些鬼魂是被烙了印的,除非是像小微这样的纯阴体质易于亲近阴魂,又或是本来就处灵魂状态的红儿,一般人是看不见他们的。
只听那些魂魄在那儿喊,“弥子,还吾命来。”难道这就是他身上的灵魂诅咒吗?
这些鬼魂虽然伤不了人,可是若他们生前真的是或间接,或直接地死在弥子瑕的手上,他们的出现势必会勾动子瑕的心魔,而他们就会成为他的魔障,这不是把他往死里逼吗?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小微,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红儿拉起一道结界把它们挡在外面。
“什么这么多?”小微不解的问。
“修真界谁没杀过几个人,可这里的怨魂数量也未免太多了吧。简直,简直堪比一个国家。难道他曾经杀害了一个国家的人?”红儿道。
“国家,你是说这是凡间来的怨魂。难道是卫国覆灭时所产生的百姓的亡魂?”
“不管是打哪儿来的,现在该怎么做?”红儿看到自己所设的结界快撑不住了。
“放心,没事的他们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冲不进阴阳玉空间。”小微已经感受到了,指使之人就在这儿附近。幸好阴阳玉被放在灵兽袋中,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便对红儿道,“你一会儿幻化成灵狐,假装钻进灵兽袋中。回空间问问那些仙树们有没有可以收服这些魂魄的办法。”
“好。”一抹耀眼的红光过后,出现了一只红得通透的灵狐。就像退回原型一般,还浑身带着狐族的气息,几下钻进灵兽袋中。
不远处待在阴暗里的某人看到这一幕,一阵兴奋,地眯了眯眼。
小微,红儿传音过来,仙树说了任何透明质地的容器都可以收容他们,我拿了你用沙子制成的玻璃瓶,你试一下。
将手伸进袋子里,掏出一个完全透明的瓶子里。暗地里操控着一切的,女人一惊,遂即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忙催动引魂琴,就要把那些魂魄收回来。可是,无奈数量太大了,小微念的引魂,聚魂咒又明显比那女子的高明几分,再加上先天对魂魄的亲和力,在这场拉锯战中夺了四分之三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