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敖天,作为伟大的众神之神,龙神的女儿。我是银色的龙,是天地间仅次于父神的神祗,自打我出生起,便纵横于天地,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每天都问自己,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除了自己?为什么明明过着没有意义的人生,而它却漫长得不懂得消亡?我看到了无数的生灵出现又消失,渐渐地我失去了最初的活着的那股劲,直到了他的出现。
可是现在,他死了,我又疑惑了,痛到了极致就会一下子清醒,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什么是生,什么是死。新生与消亡,万物的存在如流星一般划过,什么也没留下,悲欢离合,爱恨冷暖,除了看到这一切的我,有谁可以证明这一切曾经存在过。是了,是这个世界的错,世上少了一样东西,众神都是不完整的,就如同失去小梦的我一样。
既然如此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这才是我敖天存在的价值。看着天空和大地想破碎的花瓶一样一片一片地破碎开来,我,如释重负。我没有后悔做出这个决定,因为我明白毁灭的尽头,将会是新的开始。
时间:众神时代
地点:混沌世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崖
主角:敖天、小梦
我一直很享受从很高的地方顺势坠落的感觉,凉凉的风会从身后吹过来,看着云朵一层一层被自己打散,灰蒙蒙混沌的天空里自己越来越远,最重要的是我永远不会知道要多久背才会着地。剧烈的撞击往往会将闭目养神中的我吵醒,不过这样的刺激却是我最为期待的。
可今天,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小家伙,是怎么回事?“你,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蹲下来点,个头儿大了不起啊,站那么高我还怎么跟你说话啊,脖子很累的说。像你这样乱丢东西,不对,是乱飞乱撞,就是砸不到小朋友,砸到像我这样的花花草草也不好吧…”
我由巨大的银龙化作人形,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生灵,又不知为什么体谅他似的,缓缓蹲了下来,将海拔放得尽可能得低。
“你,确定,你有脖子?”我承认我有说冷笑话的天赋。再看他被气得‘脸’的地方鼓得圆圆的,头上还冒出了烟,“你,我、我…”你你我我了半天,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感觉我好像上了心。
“梦天。”小家伙有点怏怏的,叶片下垂,身子也歪歪的,但就是和其他的野草不一样,好像比别的更有那种新生的气息,也很可爱。
谁也不能知道,就这样一个简单的相遇,会牵扯出那样一段嗜骨碎心的感情。说不上来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那样的执念,或许就是我将他带到了我住的龙宫的时候开始的吧,可就是那样一个决定让我的整个世界都变了。
我病了,而且是治不好的病。明明不在眼前却时时能看到他的幻影,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他幻化成人型后,如黑宝石般水水亮亮的大眼睛,习惯性地随时掐指算他现在在干什么,他开不开心,不过最想知道的还是他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想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围绕他的思想去思考问题,像我堂堂敖天公主,何时那么瞻前顾后过,病了?不,我怕是疯了!
我会带他去九重天的地方,带他去看最美的天际。我提取自己的修为助他一步化形,又违背天地法则地为他加上无数寿元。我将父神赏赐给我的龙宫改造成他所喜欢的样子。
可即使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他也没有丝毫被打动的迹象。反而他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看向我的时候渐渐失去了神彩,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直到,“你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
“走?你想去哪儿?”我紧张地将他圈在怀里,是幻域的禁制还不够牢固吗?不,我不能让他有机会逃出去!
“去哪儿都好,就是不想待在这里。”梦天的声音很轻,却有着很浓很浓的落寞,听得我心一阵抽痛。
“好啊,我陪你。”
梦天转身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就是想去没有你的地方。”
“为什么?”我怒吼,尽管早就预感到这样的结局,可真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心头还是难咽的苦涩。委屈,那是自大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委屈,眼睛酸酸的,好像要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一样。
“因为我是梦天,不是你敖天的附属品,更不想像大九小九一样做你的宠物,我就是我,我命由我不由天。”梦天走了,落寞的背影没入碧霄,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背影好像比从前更落寞了一点。
我醉了,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好像从他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喝上了。只是酒精的苦涩远远压不住心里的苦,脑袋里反复回想着他离开时所说的话。是啊。他是他,我是我,他是天剑坪的一棵无名小草,我是龙神的嫡出龙族公主,我们之间除了那次的邂逅根本没有交集。可我、可我、就是不甘心。
弹指间,我飞回了当初相遇的那个断崖。却见他正在打坐,月光下,他脸部的线条有些刚毅,直挺挺的鼻子显得整个人端正正直。根本不想初见时的那个小家伙,他紧紧闭着眼像是运功正到了关键,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一株植物一样吸取日月之中的精华。
他平时就是这么刻苦的修炼的吗?他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永生?不死?只要他开口有什么是我给不了的,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呢?
哼,你不想欠我的情,我就偏偏要你欠。我冲动地运气集于腕部,‘咔嚓’两声,自斩龙爪精魂,以意念控制注入正在运功的梦天的双臂,只见源源不绝的精魂之力涌进梦天身体里,打乱了他原有的修行,神魂因过于强大的魂力灌溉而不断凝聚,等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神魂也在不断地巩固加强,知道最后于眉心处凝聚出神格。
神,他现在是神了,和所有其他神人一样,是有职权的神了。呵,还敢说你命不由‘天’吗?我淡淡收回以自动复原的双手,龙族的自我修复能力是很强的。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他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又想离开。却被我猛地就着衣领提了起来,“怎么?还是不愿见我?”
成神后的他个子比我高,青丝铺洒在地上,成熟而富有魅力,再不是我先前遇到的小家伙了。只是这样的姿势很奇怪,但一贯强势的我却没有发现。
“我要去见一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不同的,他黝黑深邃的眼睛直直盯着我,不同于往日的躲躲闪闪。我突然发现其实最吸引我的一直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眼,时而像雪一般明亮,时而望着夕阳透着难言的迷惘,又有时想精灵般惑人,那幽深地仿佛是一个漩涡,一旦被吸进去就是万劫不复。可无疑自己是被吸进去了的,而且心甘情愿地被其中的波涛溺毙。
而这双眼睛独独没有像现在这样——深邃,里面是我看不懂的深情,我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我只是自以为是地做一些我以为为他好的事,却从不知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就这样,他走了,而我回了幻域,我没有再喝酒,也没有去算他会不会回来找我,只是想静静地坐在那儿回忆那段短暂却比已往无数的岁月都更为心动的时光。
他回来了。就在我抬起头的时候,他正一步步走来。
“我无上高贵而又美丽的公主,你是众神之神的女儿,你是无比尊贵的龙,你的一言一行都容括了天道的传承。而我只是芸芸众生之中最为平凡的一个,可即使是这样卑微弱小的我也割舍不下对你的眷恋,所以,所以敖天,嫁给我好吗?”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幸福而又简单。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却是紧接下来,众神的不赞同。反对?不,除了父神谁有资格反对我?再者众神时代的人们都是简单善良的,绝不会做强迫他人的事,只是此刻他们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不赞同。
众神时代的每一对伴侣的产生,都是极为重大的事情,特别是在结合的那一天,众神都会到场给予神圣的祝福。可是,对于我们…
“不合适!不合适!我听够了这样的废话,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灵魂的吸引,和身份有什么关系!“我恼怒地打碎幻域的一处结界,银色的鲜血流淌到指尖,顺势滴落到身下的这片泥土。
“别生气了。”梦天轻轻地握住我的双手,温柔地拂过一道治愈术,为我止血。“就像你说的那样,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别人认不认同,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需要祝福,只要有你在,便是上苍赐予我的最好的礼物。”他轻轻地将我搂在怀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可是、可是,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听从父神的安排,回禁海元孕岛斋戒三日,而你却不在了?
龙魂契约得不到一点点,哪怕只有一丝的指引,父神当初在教我的时候便说过,龙魂契约是最牢不可破的约定,发生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从这方天地里消失了,烟消云散,连一丝神魂都没能留下。
心痛到不可抑止,我知道一种与和梦天在一起时截然相反的情愫正出现在我的眼睛里。
人道:银龙是上苍赋予的最为智慧的产物。所以我明白逝者已矣,我也没有怀疑过我最敬爱的父神大人,我了解众神世界里的所有人,不会,都不会是他们。那究竟是为什么?
我找不到答案,可心中的一股气却一丝一毫也无法消散,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分泌出来,直到那两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在那对残臂之上,我才一下子豁然开朗。
我终于知道我该恨谁了?是这天!我明白即使是众神之神,我伟大的父王也无法真正撼动其分毫,可是充满智慧的我此刻却想到了创造。
情,这个世界缺少的那样东西,我把它叫做‘情’。这个世界太单调了,有职位的神就不会消亡,即使意外身死也能重新凝聚神格,没有职位的,一出生就意为着未来某一天的离去,即使作为‘天’的我,也无法挽留,就这么新生、消亡,来来去去,不厌烦吗?
我期待着将来的某一天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能凝结出一股力量感动那巍峨浩淼的‘天道’。如我这般因爱生恨的人,可以选择毁灭,用鲜血去证明这种情感的存在。让我的‘恨’在将来的某一天里做到真正的颠覆。
在我弥留之际,任是我的父神,他爱我,无条件地支持我,而我却让他操碎了心,来生再报您的恩情?不,怕是没有来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