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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规矩

而此时的陆扶佳,完全不知道府外早已传开了她和公孙洺东的流言蜚语,而是悠然自得地卧在藤木椅上,安静地翻阅着膝上的古籍。

初晨的阳光透过叶隙悄无声息地铺洒在陆扶佳的身上,在她淡紫色的裙纱上留下些许斑驳的光影,只见她半倚在藤木椅之上,如瀑的乌发因为她闲散的姿势倾落几缕在身侧,那双清亮的黑瞳此刻微垂着阅览着手中捧着的古籍,长睫轻颤,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了般,粉若樱花的唇瓣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宛若画中绝俗的仙子,令人不忍出声打扰。

“小姐,有人来了。”感受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元百夜默默垂下了落在陆扶佳脸上眸光,低声提醒道。

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陆扶佳头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翻了一页手中厚重的古籍。

不一会院门口的方向果然出现了几个人,是一位老嬷嬷领着两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正朝陆扶佳这边快步走来。

待走到了陆扶佳面前,为首的老嬷嬷才开口说道:“八小姐,这两个丫头是老爷特地给你挑的,回头你可得好好谢谢老爷。”

陆扶佳却是头也没抬一下,只垂眼盯着手中的古籍看得入神,仿佛完全没注意到院子里多出来的三个人一般。

“八小姐?”老嬷嬷见陆扶佳完全没有反应,只好又说了一遍:“八小姐,老奴把老爷给你挑选的奴婢带来了。”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和风声。

老嬷嬷不由得看向陆扶佳身侧站着的元百夜,用眼神向他求助。

元百夜却也像没看到般,垂下眸子一言不发。

怎么这主仆俩都一副德行?她自认为她的声音足以让两个人都听清楚,可偏偏两个人都没有要理她一下的意思。

老嬷嬷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纠结半天,还是决定等在原地。

初夏的日光有些稀薄,微风吹来都带着丝丝凉意。

陆扶佳慵懒地靠在藤木椅上,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看着那本像是永远都看不完的厚书,而站着的四个人也没人敢出声打扰,于是几个人只能干站着等陆扶佳开口,不敢擅自乱动。

就在老嬷嬷的耐心快被磨尽的时候,一个守门的丫鬟一路朝这边小跑了过来,“小姐,大夫人来看你了。”

“请大夫人进来。”一直不语的陆扶佳淡淡开口,目光却仍落在书上。

守门的丫鬟应了声,突然注意到一旁站着的三人,瞄了一眼来了好一阵子的老嬷嬷,又偷看了一下陆扶佳的表情,最终什么也没说又朝院门跑去,一旁早已站得腿发麻的老嬷嬷忍不住出声想要引起陆扶佳的注意:“八小姐,老奴……”

不等老嬷嬷说完,一个温婉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扶佳。”

闻声,陆扶佳这才慢慢抬起头来,乌眸掠过眼前站了许久的三位直接看向了来人。

一身华贵锦袍的陆夫人在两位丫鬟的带领下朝陆扶佳这边莲步移来,陆扶佳抬眼望去,只见陆夫人一张保养得很好的脸上挂着一抹亲切的笑容,那双杏眸中却是透出丝丝担忧,待到与陆扶佳只隔几步的距离时,陆夫人便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近陆扶佳,两手握住她的双手轻轻拍了拍,一脸关切地问道:“乖孩子,你可是好些了?娘亲这几日不小心染上了风寒,便一直没能见着你,如今看到你还安安全全地呆在你的院子里,娘亲可就放心了。”

陆扶佳被陆夫人拉着站了起来,听她一番关心,也只是淡淡笑笑:“多谢母亲关心。”

然而不等陆夫人开口再说些什么,陆夫人一旁的一个红衣丫鬟突然就忍不住开口朝着陆扶佳道:“八小姐,这几日夫人因为得知你在恒纪大森林遇难,可是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这才染上了风寒,昨夜刚好了些今日一早便跑来看你……”

“红铃,”陆夫人轻声呵止了身旁念叨的红铃,“不许多嘴。”

陆扶佳淡淡瞥了一眼陆夫人身旁那个叫红铃的丫鬟,心中轻嗤,这小丫头是生怕她不知道她这位娘亲有多“关心”她,还想道德绑架不成?

这陆夫人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关心,她还是看得出来,前世的二十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这陆夫人气色明显好得很,既不像那种体弱多病的人,也完全没有一副大病初愈之人该有的模样,她来了两日都不见这大夫人,连句问候都不曾带到,分明是这大夫人不想见她,到了那丫头的嘴里却是变成因为担心她几天几夜没睡好而染上风寒才耽误了来看她?

现在还想仅靠着几句话就给这大夫人塑造一个好母亲的形象,当真是可笑。

“害母亲担心,是女儿不孝。”陆扶佳轻轻抽回了被陆夫人握住的手,面上一副懂事乖觉的模样,嘴上却是不留情:“母亲若是身子不好,大可不必来探望扶佳,只管躺在闺中养病便是,扶佳若是没死,自然会去亲自拜见母亲。”

这话说得,句句带刺,陆夫人在陆府呆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脸上却未表现出任何不悦,反倒是一脸歉疚地又拉紧了陆扶佳的手,自责道:“扶佳,娘知道,你在那恒纪大森林里受了那么多苦娘却不能在你身旁保护你,回了府娘也没能第一时间给你一个拥抱,娘心里也过意不去,但是娘是真的心疼你,关心你,不希望你受伤,你虽没有魂息,但你也是娘的亲生骨肉,娘怎么舍得……”

说到此处,陆夫人竟哽咽了一下,那双无辜的眸中已有泪花在打转。

“夫人……”一旁的红铃见着陆夫人这副心痛又悔恨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转头就朝着陆扶佳指责道:“八小姐,夫人一手把你抚养成人,处处为你操心,为你担惊受怕,这几日还为你染上风寒,如今就因为晚来看你了两天,你便对夫人的关心这般不领情,八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陆扶佳淡淡睨了一眼瞪着自己的红铃,红唇微启:“说完了?”

红铃被问得一愣,没搞懂陆扶佳这句话的意思。

“本小姐同自己母亲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来指手画脚了?还是说,这陆府的丫鬟都是如此不知尊卑贵贱,喜欢以下犯上?”陆扶佳冷冷瞧了一眼站在陆夫人面前的红铃,一双清冷的眸底透着一丝寒意。

红铃被陆扶佳冷若寒潭的眼神吓得一颤,不自主地跪了下来:“奴,奴婢没有想要以下犯上的意思,只是担心夫人……”

一旁一直没能说上话的老嬷嬷听了陆扶佳的话也不由背后一寒,明白陆扶佳这句话不只是说给红铃听的,自己之前也……

“怎么?难道你还担心本小姐会欺负自己的母亲不成?”陆扶佳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主子的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下人来插嘴,而像你这样不仅不懂规矩,还企图挑拨我与母亲的关系的丫鬟,陆府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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