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寒香早早的便起了床,带着小竹,拎着食盒,带着一把小铲子出了林府。
“小姐,今日去郊外祭拜夫人,为何要带着铲子出门。”小竹一脸的疑惑。
寒香自顾走着,淡淡的说道,“好久没有去看娘亲,娘亲的坟头该长出杂草来了。”
小竹见小姐心情有些沉重,便收住了口没有多问,继续随小姐往前走去。约莫半个时辰,她们便来到了郊外林以寒的坟前。
“小竹,你去路口帮我看着有没有生人,我想独自跟娘亲说说话。”寒香边说边拿出食盒里祭拜的食物一一摆放放在娘亲的坟前。
“是,小姐,铲子我给你放在这里。”小竹放下铲子便走到刚刚来时的路口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等小姐。
见小竹走开,寒香便喃喃自语道:“娘亲,自清明过后,孩儿都不曾来看过你,娘亲肯定很寂寞了。”寒香用随身的帕子轻轻拭去墓碑上落下的尘埃,又用铲子将坟周围长出的些许杂草除了去,边整理边自语道,“娘亲不知道吧,怡香姐姐和静香姐姐都寻得了好人家,过些日子就要出嫁了,怡香姐姐责怪颖儿没有娘亲送她陪嫁的礼物,颖儿心里好不是滋味......”
寒香一时有些语噎,鼻子一酸,便模糊了双眼,“娘亲在世的时候给颖儿准备了好些嫁妆,可是娘亲却没等到亲自给颖儿筹办婚事就抛下颖儿先走了,颖儿好想念娘亲......”寒香心中一阵酸楚,伏在娘亲的墓碑上失声哭了起来。
坐在不远处的小竹听得小姐的哭声,心里有些难过,大小姐和三小姐都觅得了好人家,各自都有娘亲热热闹闹的筹备婚礼嫁妆,大小姐还故意在自家小姐面前说了那些刻薄的话来,小竹想过去安慰小姐,又想,小姐心中有苦楚从不轻易讲于旁人听,憋在心里肯定不好过,来这里讲给自己九泉下的娘亲听,倾诉一下也未尝不好,想到这些,小竹忍着没有过去继续坐在那里。
过了好些时候,寒香止住了哭泣,擦干脸上的泪,“娘亲生前留给孩儿的嫁妆,孩儿都埋在娘亲的身边,在林府三年,日常都是静香姐姐的母亲照料的,吃穿都不曾亏待过我,如今静香姐姐要出嫁了,孩儿便取样把像样的物件送给静香姐姐吧。”寒香拿着铲子在做过标记的一颗松柏树下挖了起来,“怡香姐姐平日里虽霸道些,终归是姐姐,娘亲要是在,也定会送她礼物的。”
挖了些许时候,便看见一方褐红色雕花红木箱子,寒香拨开箱子上的泥土,已经生了好些铜锈的锁扣打开的时候有些费力。打开箱子便看见满满的一箱金银珠宝首饰,寒香拿起一只玲珑温润的碧玉镯子。
“这只镯子玉质细腻温润,精致而不华丽,静香姐姐应该欢喜的。”寒香把镯子放在随身带的手绢里悉心包好,然后又仔细挑选起来,“怡香姐姐眼界要高些的,她总是喜欢名贵华丽的东西,这些个首饰都极淡雅,估计她是不会喜欢的。”寒香翻开上层的珠宝首饰,箱子的角落露出一块黄色绸缎的包裹来,寒香有些好奇,翻开首饰,取出那一块包裹,刚打开,露出许多看起来就很华丽名贵的首饰来,寒香心中有些疑惑,娘亲的珠宝首饰都是以淡雅为主,怎会有这么些华丽的首饰,而且寒香以前从没见过这些首饰。寒香虽有些疑惑,不过心想怡香肯定喜欢这样的首饰,于是便从里面选了最显眼的一块雕刻着大朵牡丹的霞红色宝玉项链。挑选完,寒香用另一方帕子包裹好,便把箱子原样又埋了起来。整理过后,别过娘亲,寒香便带着小竹回府了。
日子便如流水一般,怡香静香出嫁的日子越发的近了。自打送了怡香贵重的宝玉项链后,怡香对寒香的刻薄态度略有了些收敛,平常日子碰见了也能挤出两句客气的话来。日子倒也算平静。唯一让寒香忧心的便是上门给致远说亲的人家从来没有断过。
这一日天气实在是闷热得很,虽才傍晚时分,黑压压的乌云罩着天空仿似提前天黑了下来。寒香也觉热得厉害,拿着团扇不停扇着。
“小姐,这场雨下来肯定不会小的。”小竹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看着头顶的乌云,也觉得热得有些吃不消了。
“雨下下来倒能凉快些,不似这样闷热得很。”寒香有些焦躁的扇着扇子,忽然觉得心里异常的烦躁起来,越发的热得厉害。
“寒香,寒香~~~”忽听得院外静香焦急的声音,寒香心中一惊,静香气喘吁吁的跑来,“寒香,快,快,致远哥哥不知何事与父亲吵起来了,致远哥哥已在书房门外跪了快有半个时辰了。”
寒香心中仿似被揪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闪过心间,“静香姐姐可知,哥哥与父亲争吵所谓何事!”
“具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静香欲言又止。
“静香姐姐这是要故意让寒香着急吗,但是什么?”静香欲言又止,寒香心里愈发的着急起来。
“好像,好像今日秦太师亲自上门给自己女儿说亲,父亲他......父亲他已匀了这桩亲事.......”静香最了解寒香和致远的情谊,所以,这样的事情,寒香知道了,心里肯定是要难过的。
原本不知所谓何事,只是胡乱猜测,内心惶恐得很,得知确为此事致远与父亲才起了争执,寒香心里反倒不那么忧心,更多的是想,事已至此,逃避无能,唯有与致远一起坦诚面对父亲,纵然难,如若不去争取便一点机会也没有。
天色已不像刚才那般闷热,一丝凉风吹来,倒也没那么焦躁。寒香镇静的理了理鬓发,与静香一起来到书房门口,远远便望见致远端正的跪在门口。烟灰色的衣衫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寒香心疼无比的走上前去用帕子替致远擦去脸上的汗水,致远见是寒香,深深的望了一眼寒香,眼神深邃而又坚定。握着寒香为自己擦汗的手朝着书房里面,定定的说道,“我说过,我林致远此生定是要娶林寒香为妻的!”
话音刚落,书房里传来一声瓷器打碎的声音,寒香心头一惊,抬眼望见一脸痛心疾首的林中天,脚下散落了一地茶杯的青花瓷碎片。寒香没有想到林中天对此事的反应会如此剧烈,随即亦跪了下来,坚定的说道,“求父亲大人成全!”
林中天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他惊愕无比又万分害怕的事情,竟然一时没有站稳,急退好几步,跌坐在身后的椅中。错愕万分的林中天,定了好一会儿,又仿佛万分痛心,一伸手抚去了桌上的茶具,茶具跌落时发出刺耳的瓷器破碎声。双双跪着的林寒香和林致远心头猛然一惊。一直站在身后的静香也有些担忧起来。
风,越发的大了,开始有雨点落了下来。虽是大热的天,豆大的雨点落在身上确也有些凉意。
“造孽呀,造孽呀~~~”忽听得大夫人华曼容带着怡香哭喊着踏入书房院中,看见双双跪着的两人,又大声的哭喊了起来,“造孽呀~~~”
入得书房,看见散落一地的茶具碎片,华曼容一愣,又立即哭喊着,“造孽呀,老爷~~~当初我极力反对老爷带她入府,老爷却执意要带她入府,如今又生出这样的事情来......”说到此处华曼容仿佛想起了什么,恨恨的说道,“林以寒那个狐狸精,人死了还留个孽障搅得府中如此不安宁!”
“放肆!”林中天大怒,华曼容收住口。
听得此言的寒香却仿似万箭穿心,抬头正迎上林中天复杂的眼神。看着旁边的华曼容,林寒香眼神忽然尖利起来,华曼容看得寒香怔怔的看着自己,有些心虚起来,把眼睛看向别处。寒香定定的起身走到华曼容的面前,此时的寒香仿佛换了一个人,眼神尖利无比,华曼容不由得后退几步,寒香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华曼容的手臂来,“大夫人,方才说的什么话,寒香没有听清楚,大夫人可否再说一遍!”
寒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手中的劲越发的大,抓得华曼容的手臂生生的疼了起来,看着林寒香酷似叶以寒的面容,华曼容却有些胆怯起来,即使疼也不敢出声。
“林寒香,你这是做什么?”一旁的怡香上前一步来想拽开寒香死死抓着的手。寒香却死死不松手。
看着自己娘亲被寒香死抓着松不开,林怡香着急的大喊起来,“有什么听不清的,我娘亲说了,林以寒那个狐狸精,人死了还留个孽障搅得府中如此不安宁!”
“啪!”的一声,寒香使出平身的气力狠狠的甩了怡香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