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王爷,小女其实有事才跟进来的,还请王爷恕罪。”非烟抿了抿嘴,扭扭捏捏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却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她不敢看向伊王爷,害怕因此而恼怒了他。
言镇崇又是悠闲的喝下一碗茶水,嘴角浮出一丝笑容:“王爷,这姑娘都自己找上门来了,别浪费了人家姑娘的好意呀,要不要我先离开?”
听着言镇崇越发挑衅嚣张的话语,他还是忍气吞声的咽了下去,沉稳着嗓子对非烟说着:“我们去外面说。”立刻,他就站起了身子离开了座位,面对着还在悠闲喝茶的言镇崇客客气气的告别道:“就先告辞了。”
言镇崇笑眯眯的冲他摆了摆手,很是一副大爷的模样。他知道现在伊王爷要巴结自己,恨不得好好宠起自己来,想到这里,言镇崇又是心头一喜。
伊王爷跟随着非烟的步伐,不敢逾越她,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今日的非烟还似一只高傲的蝴蝶,轻盈的独立在花瓣上,连走路轻盈的都像是在舞蹈。伊王爷定了定神,不一会儿就已经离开了茶庄,走到了对面的街巷。
伊王爷看着她还没有要停下步子的意思,有些不耐烦了,说着:“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伊王爷,”非烟停下步子,站在伊王爷的跟前背对着他,“听说……萧妤娘娘是罪犯吗?”
“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伊王爷努努嘴,觉得有些无趣,“如果你是来找我确认事情的,我可以告诉你是的,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还请你不要阻挠我了。”
非烟轻轻的抖落一下肩膀,根本看不清她是哭还是笑。但是声音却是那么没有生机:“王爷,小女子来自西域国,对于相士巫术略懂一二,所以……我想也可以有什么对您有所帮助的地方,希望自己能帮一帮萧妤娘娘。”
伊王爷默默点点头,既不否认也不默认,半天没有吱声,就这样两个人默默的站了许久,伊王爷终于开口了:“刚才我讲话是有些冲,那是因为心情实在是糟透了。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看着心爱的人受折磨,痛苦,生不欲死……而且,那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那种痛苦,你能明白吗?”
“怎么就不明白了呢?”非烟淡淡说着,语气中透露出哀伤,她也是这样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爱的人在她的面前说着爱着别人的话,那种无形的利器已经深深的伤害到了她,还不如受到肉体上的折磨,因为肉体上的折磨是真实的,是有感触的。心理上的折磨,是无形的,仿佛自己没有在这个人世间,虚无缥缈的一种难受。疼在心里,滋滋渗透,绵绵入骨,一滴一滴的渗进骨髓中,又酸又疼。
“你明白就好,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了。谢谢你,非烟,回去吧。”
心里的一股酸酸的热;流涌进了她的心田,穿梭过她的肉体,烧得内心疼痛一片。每燃烧一次,都要带走身上的一块肉体,生生地割下来。可是她却是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张嘴说出。她只能是慢慢转身,看着渐行渐远的伊王爷,默默地望着他,偷偷的憧憬着他。看着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倾泻了一地的光辉。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不管再怎么痛苦,斗转星移,第二天还是会这样到来。伊王爷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下令拷打庞阿水了,她身上每受到一鞭,他的身子都会不由自主的疼痛着抽搐。而耳边除了庞阿水凄厉伤痛的苦吟外,只有皇上幸灾乐祸的笑声,好似是看着鞭子一鞭鞭的抽打在伊王爷的身上,心里好是快活。
“打,惩治谋杀先皇的犯人……打!”伊王爷已经麻木了,不知道自己那个“打”字是怎么说出口的。他只有一个人默默地在心里流着血泪,偷偷的把这一笔账清清楚楚的记了下来。
而庞阿水是打晕了,再用水泼的清醒,清醒以后再被狠狠地打。她甚至希望自己晕了过去就再也清醒不过来,也就不用遭受这么痛苦的一切了。但是老天爷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死去。阿水被绑在凳子上,忍受着一鞭鞭抽打在身上,血迹斑斑。
“救命啊,救命……”
又是那个萧妤的声音,阿水稍微扭动了一下脑袋,静静的听候着,数了数,连同今日,萧妤的声音已经是第三次响起了。接下来,她再次在庞阿水的体内呼喊着:“救命,救命……”
庞阿水的头昏昏沉沉,根本感觉不到什么了,眼前渐渐模糊了影像,并且连天空都变成了扭曲的人影图像,阿水想睁大眼睛仔细的看清楚那个模糊的摇晃人影,可是不管自己的眼睛瞪得再有多么大,只会让阿水自己变得很累很累。
“救救我,伊王爷……救救我……”萧妤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声声传入庞阿水的耳畔,亲近的仿佛萧妤就在阿水的耳边,苦苦的哀嚎着。
“打……不够用力,使劲打!”皇上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让她身上的鞭子更觉得刺骨了。阿水勉强吸了吸鼻子,希望能和萧妤对话,无奈的自言自语道:“他要我说相信他,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打。我还应该相信他吗?”
突然,眼前一黑,庞阿水就再也没能睁开眼睛。士兵们不管泼了多少次的水,她还是闭着眼睛,迟迟抬不起头来。
“不是不要打死她吗?这样还怎么当祭祀品?”伊王爷横竖起了眉头,狠狠的批判着两个士兵,“快点,把她押回牢房。”
皇上坐在一旁笑了笑,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悄悄对着身后的太监说着要离开。
伊王爷躬身送走皇上,自己也便大摇大摆的去牢房探望一番。犀利的眸子里流露出了冷峻,让他看起来不再是那个曾经柔情断肠,偶尔贪玩调皮的伊王爷。而是真真正正的变成一只恶魔,好似是被施了法的恶魔。
每走一步,脚步声随着牢房中空洞的石砖声音回荡开来,笃笃笃,悠远深长,夹杂着可怕,又带着些犹豫。终于,他的步子停在了萧妤的牢门前,示意架送的士兵退下去的时候,他也缓缓步入了牢中。
他渐渐蹲下身子,看着晕厥的庞阿水刚想要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可是却听到了牢中其他人走动的声音,回声特别清晰。
接着,伊王爷赶紧站起了身子,伸出脚来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庞阿水,看着像是断了气的庞阿水还是没有反应,又是伸脚重重的朝她腿上踢去。
因为只有腿上受到鞭子的伤是最少的,可以减少庞阿水疼痛的地方。
果然,庞阿水渐渐恢复了知觉,头也昏昏沉沉的从地上爬起来,却半天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怎么刚才还在遭到别人的毒打,现如今就又回到了这个阴森潮湿的地方?
“命还真是大,竟然还没死。看来是要加量刑了。”伊王爷退了几步,身子靠在了牢房的圆木上,他怕自己坚持不住,站不稳脚。
“你说……你说要我相信你,还能……让……我怎么……去……相信你……”
孤零一个侧卧在草甸上,虚弱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全。阿水已经尽力了,那个伊王爷不再是之前的伊王爷了,他变得更加残暴了,越来越发让庞阿水看不清楚他的模样。阿水沉了一口气,手指轻轻的握了握,说道:“我……我快要……死了。”
“哼,你本来就是要死的,但是现在你死不了,没有那么容易让你好受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阿水用劲力气,狠狠的破口骂着伊王爷,那有口说不出的痛苦让伊王爷的心跌入了冰谷,他却还是那么笃定的不乱神情,恶魔一样的看着痛不欲生的庞阿水,狠狠撂下一句话:“我等待着你迎接死神的降临。”
她的眼泪干涸的流不出来,只能是一点点在眼里积攒着,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突然间,就在伊王爷转身要走的那一刹那,阿水的身子好似在大火中燃烧,那种嗜人生命的火苗越来越大,越窜越猛,突然燃烧起一个大大的火球。阿水有些惊慌,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明明知道没有着火,却觉得是在火中煎熬呢?
“阿水……阿水……”
一声熟悉而又亲切的召唤声音,紧紧包围了她。阿水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是谁站在她的面前,不住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萧……妤?阿水一惊,那个长的酷似自己的模样,却是跟自己毫不相同。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大红色喜嫁霓裳,零零散散的沾染了看不清晰的血迹,有些可怕。
伊王爷想了想,刚要再最后一次看看庞阿水,却还是没有把头扭回去。他知道,现在只要敢稍微放松一点儿力气,那么以后他会连庞阿水的面都见不到,到那时候,不只是庞阿水,连他自己也要被皇上当成谋权叛党抓起来,如果这样,还在水深火热中度日的百姓怎么办?那些曾经战死沙场无辜的士兵该怎么交代?想到这些,伊王爷不想看到庞阿水的信念就会多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