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无垠的天地,有着恒古的苍凉气息。
一团乌云自天边腾起,掠过平原,掠过山壑,霎时弥漫整个天空,一层层地堆积,将大地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一股无穷的威压徒然而生,大地飞鸟走兽惊走,伴随着阵阵怒吼,似要离开这个沉闷的牢笼,但这牢笼却没有尽头。
一道网状闪电划过苍穹,灰暗的天地徒然一亮。但那股威压却越来越重,大地似乎也难以承受,有了阵阵颤动。
在那天与地的交接之处,那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有着一座山峰,如一柄长剑直插天际。那山峰之颠,矗立着两条人影。
一个人身披兽皮,身材高大的中年大汉,散发着山岳般厚重气息。
一人身形娇小,同样身披兽皮,却是一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两人仰望着这天空异状,神色却各不相同。
“在这雪落之地——他们——仍不放过我们?”那绝色女子神色黯然。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中年汉子低头,目光穿透厚重大地,看到这座山脉之中。
那不知多深的山脉之中,有一处空间,内有一个五色光茧,光茧之内似乎躺着一条人影,以及一张薄薄的画卷。只是光芒掩映,看不清那人影与画卷内容。
“如果,再给我多一些时间——”中年汉子话没有说完,接着喟然一声叹,目光移开,投向山下大地。
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他的目光却能透过重重虚空,看到那大地之上的无数人影,看到他们那惊恐却又愤然的脸。
无论隔得多远,无论男女老幼,这些人此时的目光,无一不是投向那撑天巨峰的方向。
“来了!”中年人声音平淡,但却能越传越远,传遍这片大地,回响在每个人耳中。
“来了!来了!”每个人的心中都低念着这几字,声音有着平静心神的力量,惊恐开始消退,脸色渐渐平静,目光越来越坚决。
空气变得沉闷,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伴随着轰然之声,虚空突然出现一道道波纹,成千上万条人影突兀出现。
“战!战!战!”无数的怒吼声自大地之上响起,无数条人影带着绝然,带着肃杀,化成道道长虹,朝着那出现于天空的人影杀去。
各种光芒亮起,各色的能量气流相互碰撞,鲜血染红长空,天地间弥漫着惨烈气息。
无数人被劲气绞碎,甚至尸骨无存。这些人,有那突然出虚空中的外来者。但更多的,是这片大地上腾飞而起的人。
中年大汉望着那天空惨烈的战场,望着族人的前仆后继,似不忍再看。一双虎目缓缓闭上,其神色虽然仍旧平静。但从那双握得发白的手,轻轻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他心情的激荡。
“大哥,你不能出手!”那绝色女子轻声道:“他在找你!”
绝色女子虽然如此说,但她知道,她的话,没有起到作用。
果然,中年人身体颤抖越发剧烈,突然双目一睁,一字一顿:“征,上伐下。”平淡的声间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如同无敌君王对判逆者的审视。
这个声音,同时在那些外来者心中响起,如同浩荡天威,让他们心神巨震,气血翻腾,无人不惊惶。
“破,万古空。”低沉的声音自中年人口中吐出。
此话一出,如判决降临,惨叫声此起彼伏,砰!砰!砰!随着响成一片暴裂之声。
眨眼间,那些外来者,没有一人存活。
大地上,一声声欢呼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无不热彻地望着那道山峰。尽管大多数人看不到,但他们知道,那山顶之人定能看到他们。
中年人却没有欢呼,一双眼睛紧盯着天空。
“找到你了,道书——”轰隆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这股威压,无人能站着承受,除了山顶上的两人。
“摩罗大道尊——”中年人身边的绝色女子低呼。
“他还没到,但快了!”中年人望着天际,瞳孔微缩。在他的目光中,有着一辆金黄的车驾踏着虚空而行。那拉车的,赫然是两条散发着金光的龙。而在那车架之上,坐着两个容颜呆滞的青年人。似乎感应到中年人的目光,那两个青年人移目过来,目光冰冷,毫无感情。
“补天使者也来了!”中年人移开目光,略微沉吟,脸上露出绝然之色:“我有大宏愿。”
“大哥,你不能——”他身边的女子突然一颤:“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了。”中年人双眼泛着异光,投向脚下的大地,投向他所能看到的人,又投向那遍天地。目光中有不舍,有坚决,更有着一丝怜悯。
“吾发大宏愿……”一股悲凉的气息从他身边传出,在他身边卷起一阵阵狂风,带着阵阵呜咽之声。那在摩罗大道尊一句的威压之下,而不得不匍匐于大地的人们似有所觉,无不浑身一颤,心内生出一股悲凉。
“吾发大宏愿,以吾之道……”中年大汉一拍胸口,手中多出八个光团。随着这些光团的取出,中年人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苍老下去。
“以吾之道……重塑天地,为吾族人万世存留之根基——”片刻间已成一白发苍苍的老人的中年大汉,突然回身跪下,朝着山峰一拜。
山峰突然一晃,那无名空间之内的画卷发出一阵强光。
“——道化天地——”中年大汉再拜,全身精血枯竭加剧。
接连九拜,他突然双目厉睁,双手朝前一抹,那八个光团射入天际,发出一阵阵强光,组成一个玄奥的法阵。
“道化天地——”
“道化天地——道化天地——”轰隆隆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虚空一阵剧烈扭曲,天地突然变得一片漆黑,隐隐地传出阵阵风雷之声,伴随着大地的颤抖。仿佛天地正在重组,大地正在新生。
“道化天地?哼,本道尊让你身死道消!应天纳地——大裂解——”一道亮光突然照亮这片天空,宛如漆黑的天空中划破一道裂缝,一条人影出现于那裂缝之外,单手透过裂缝朝里一指。
轰!轰!轰!那一指,蕴含着天地大道之力,道化天地之术开始瓦解。
“风姬,助我!”已是鹤皮白发的中年大汉突然一声厉啸,七窍流血,容颜凄厉。
“我欲补天,族人可愿助我?”绝色女子脸露凄厉之色,其声音在族人心中响声。
“我愿!我愿!我愿!”
“补天?本道尊让它成遮天之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