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好你大爷,什么龙灵,道爷看是邪魂,道爷问你,那是什么血?”段量道士指着祭坛,沉声道。
“自然是鸟兽之血。”说话间,黑袍人一脚朝前踏出,已到道士身边,一掌拍下。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劲气伴随着泥土四溅,那轻描淡写的一掌,将段量所立之处击出一个深坑。
“好险!道士我差点登仙了。心虚了吧,哼,鸟兽之血?道爷我分明闻出了人血的味道,我再问你,最近一月来,这附近消失的平民哪去了?”段量道士的身影突然出现于寨门口,却不知他是怎样避开那疾如闪电的一掌。
“糊言乱语,杀了他!”黑袍人冷哼一声,遥遥朝着段量抓去。
那一抓,另段量的身影一窒,接而淹没在无数的箭雨,标枪中。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圣剑辟万邪!”段量道士一声轻喝,剑吟之声响起,一道暗红色的光茫斩在他与黑袍人之间。
这一斩,段量的身影又恢复了灵活,那道暗红色光茫围绕着全身,只听得劈劈啪啪声响,将那阵攻击全数挡住。
“杀人灭口么,你——”段量道士声音突然中断,一股让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眼睛余光瞥到黑袍山人手中突兀地出现一只丹青色的笔。
黑袍人聊聊数笔,已于虚空勾划出一个发着幽幽光芒的箭头。
这箭头,是由浩然之气所化,其内蕴含着的恐怖能量,段量道士心头生出阵阵寒意。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定灵光!”
“你是玉皇山人!”黑袍人正在勾划箭身的笔突然一顿,随着段量的一声喝,凭空生出一股力量将他手中的笔束缚住,令他无法下笔。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借——”段量手中出现多出一枚五色石,手指朝它一引,朝着远处的树木一指。
“拦住他,给老夫数息时间!”望着段量,黑袍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残忍,只要完成笔下所画,这支箭将如附骨之蛆,将那道士洞穿。
不等黑袍人提醒,那人群之中已有一道寒光划破虚空,直刺段量所指的树木,宛若隆冬来临,四周气温徒然下温,那颗树木瞬间被冻结。
冻结的,不只是树木,还有那处空间。这一剑,破掉了段量的借体移灵术。
“你是木文祥——你们是木家人!”法术被破,段量脑海马上浮现出木文祥的身影来,只有曾追击过他,且见过他施法的木文祥,才能如此准确地找出自己将要移身之所。而当时,木文祥所施的剑术,也同样是蕴含着这样的寒气,只是没有这么强烈,想来是两月来,木文祥又有所精进。
黑袍人眼中残忍之色越发浓烈,再有三息,他春秋笔所画之箭便将完成,箭头发着幽光,它也同样渴望射出去,饱饮鲜血。它的气机,已将段量锁定。
那箭头所指,段量已感觉到血脉已有不畅。神情一变,脸上出现凌厉之色,正待有所动作,突然看到一道人影出现于黑袍人身边,手握着一把木剑,朝那春秋笔斩去。
“是小离子……他的进境,怎的这般快?”
那人影,正是沈离。段量的出现到现在这局面的形成,只是眨间的功夫,快到沈离都来不及第一时间反应。而且他所隔的距离也颇远。
所幸,体内灵气虽然消失,但十窍浩然之心却仍能让他施展山诀中的动济之术,几乎是瞬移般地出现在黑袍人身边。
那支正在形成的箭并没有对准沈离,但同样让沈离心惊,他知道那是对段量最大的威胁。春秋笔,是知昧境才可形成的神通,这支笔,并不是寻常刀剑可以斩断。
黑袍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沈离的出现也让他有些心惊。但从那一剑,也感觉到了,对方的修为不过是洗心大圆满而已。这一剑,绝对不可能将他的春秋笔斩断。相反,他还可能借这一剑之势将那支箭勾划完成。
沈离听到一声嗤笑,听出了其笑声中的嘲讽,但他没有任何犹疑,他相信自己能将它斩断,也必须将它斩断。这一股坚定的意念,带给他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股气势让黑袍人的冷笑变得有些僵硬。紧接着,黑袍人看到那剑光,突然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带出一朵朵鲜花,这些鲜花是虚幻的,但却散发着阵阵清香。
“笔底生花……大儒……不可能……不对……这是虚花……”黑袍人有些错愕,他看着那些虚幻之花最先与春秋笔接触,知昧境的威压对它们没有丝毫作用,那些鲜花将他与春秋的心神联系无限削弱。
剑光与春秋笔轰然对撞,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席卷整个山寨。那包围段量的大多数人,只是身强体壮的普通人。他们被这股肆虐的能量波及,无不被震飞,一时哀鸿遍野。
几个咬牙坚持住的,却是洗心境的几个修士,只是境界不高,也已受伤跌坐,唯有一人仍傲然而立,望着沈离,目光中有诧异,更有浓烈杀机。
沈离也被一股巨力反震,倒飞而出。
“该死!”黑袍人一声怒喝,大袖朝着那未完成的箭头一拂,一道幽光一闪而没,那箭头突兀地出现在沈离背后。
几乎是在同时,木文祥化成一道青虹,夹着可冻僵万物的寒气,凌厉无比地朝沈离心脏刺去。
“村民的失踪,竟是木家人所为,木家实在该死……”沈离双目血红,毫不畏惧,随着一声冷喝,心分二用,神识化成一根无影长针,朝木文祥眉心刺去,令他头部一阵刺痛,身影一缓。
沈离手中长剑急抖,划出一道符纹:山诀——止归约。
这归约剑诀画出来,却又与以往不同,长剑似受万均之力,给人的感觉凝重而缓慢,实际却是极快,待得那箭光临身之时,长剑已勾划出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影。
山影散发着厚重的气势,这一小块的空间也似承受不住这股厚重,发出一阵喀嚓之声,箭头一顿,如出一阵刺耳的磨擦之声,被那山影所压,只能硬生生地停顿在虚空。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寄生死.探阴阳!”段量道士出手,他的目标是被沈离神识刺得一顿的木文祥。
木文祥只觉黑前一眼,再次清醒之时,骇然发觉已与段量道士的灵魂互换,他正处在道士的身体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那一剑,突然一转向,朝黑袍人刺去。
“给我碎!”沈离一声轻喝,十窍浩然之心发出一阵剧烈的搏动,强大的浩然之气吞吐而出,长剑勾划的山影之间,又飘出无数鲜花,花朵虽然漂亮,但却有着凌烈的杀意,纷纷扬扬,组成一个玄奥的古文,将那发着寒光的箭头包裹绞碎。
沈离与黑袍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箭头被绞碎,黑袍人状似颠狂,双手于虚空中一握,春秋笔再一次幻化而出,只是颜色没有第一次的浓重。
“文祥——你——啊——”就在这时,一道寒光凌体,木文祥的面容在黑袍人瞳孔内扩大,一阵阵寒气凌体,似乎将他的思维也被冻结,反应变得迟钝。接着,心脏一痛,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黑袍人手指着木文祥,不可置信地望着胸前的大洞,没有鲜血流出,创口已被寒气冻结。从那洞里,可以看到一颗九窍浩然之心,其内有着一只笔状沉浮,只是,这颗心已被一剑贯穿,并结成一个心型的冰块。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发生在数个呼吸间。
“三爷爷——”木文祥至此才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发出一声惨呼,扶着黑袍人的身体,怨毒的目光扫过沈离与铁柱,单掌虚一按祭坛,朝那四周受作的手下大吼:“你们——给我上,撕碎他们。”接着连黑袍人的尸体也不顾,身影连纵,眨间消失不见,让沈离追之不及。
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迷漫开来,一篷血雾在山寨中扩散。
“胖道士,你没事吧?”段量道士面如金纸,身体摇摇欲坠,让沈离有些心惊,一把将其扶住。
“小离子,贫道果真与你有缘。没事,贫道灵丹妙药在手,哪里会有事。”段量道士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掏出一白一红的两颗丹丸送入嘴里,又给一颗红色药丸给沈离:“服下,这血腥气有毒,能破坏头脑,让人变成神智俱失的怪物。”
那股不断弥漫的血腥之气,像沈离也感觉到一阵阵头晕,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丢入嘴中,一股清气流入腹中,头脑也为之一清。
“吼——吼——”四周传出野兽般的怒吼,却是那些受伤的人受到那股血腥之气的刺激,神色渐渐迷茫,双目赤血,口中留着涎水,发出一声声兽吼,扑了过来。
沈离打量四周,寒声道:“这些人,没有救了?这血水,真是附近失踪的村民的鲜血?”
“小离子,莫非你以为贫道冤枉他们不成?”段量道士眉一挑道:“这些人不知被施了什么邪法,没救了,他们原本就是用来抛弃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