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球馆里安安静静，弗拉明戈队正在修缮的球馆还残留着油漆的气味。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布置体测场地的声音。球场内做好标记，试验跑表。其实库珀也不了解体测的具体内容，一切就交给观看过无数次球员体测的霍尔吧。
结束不久的比赛，弗拉明戈以76比63取胜。卡奥－托雷斯拿到了14分9个篮板。
他嬉笑着和队友说着话，倚坐在场边技术台上，篮球不离手的在地板上拍打着，等待着体测开始。这次参加体测的不止是托雷斯，他的几个在弗拉明戈队的队友也被他说服参与进来。
在场的还有托雷斯的父亲和母亲。从他父母的装束，可以看出他的家庭还算是富裕，但真不知道身高平庸的一对夫妻是怎么养出个如此巨大的儿子。
“托雷斯，”库珀招呼着托雷斯：“过来一下。”
托雷斯继续说笑了两句，放松的跳下技术台，向着库珀的方向慢跑过来。
“你知道这次体测意味着什么吗，托雷斯？”库珀问道。
托雷斯摇摇头，一头蓬松的头发随着摇头颤动。
“你已经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了？”
托雷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的，NBA，夏洛特山猫！”
库珀点点头，伸出右手，拍了拍托雷斯的胳膊：“这是改变你一生的机会，托雷斯，好好干。”
托雷斯放松的点点头，四处顾盼着。库珀的双眼一直没离开托雷斯，一脸严肃的神情。
托雷斯好奇的顾盼了一会，才注意到库珀严肃的眼神。他吐着舌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微笑。
库珀突然感觉这个大个子经常会笑出来，仿佛他高高的面颊会一直突起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这个熟悉而满意的笑容一直出现在他打篮球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兴奋和开心，和队友击掌、撞见，和对手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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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卡奥－托雷斯。”
刚刚测完身高、体重、臂展和原地摸高的托雷斯来到篮板旁测量垂直弹跳，他原地深蹲后拔地而起。这一下起的可不算太高，离地只有60cm整（二十四英寸）。霍尔摇摇头，一般地板流的欧洲后卫有这个弹跳才算是正常。
而助跑摸高得出，他的助跑弹跳也只有68cm（二十六英寸）。
库珀也很不满意这个高度，他脱下皮鞋和袜子，跑过去拍测量仪器，62cm。库珀转过身，光着脚走向托雷斯：“托雷斯，你确定你尽力了？”
一脸轻松的托雷斯没有回答，看到已经生气的库珀，脸上的微笑也暂停了下来。
之后测量的是185磅卧推，这个环节是NBA内线球员的必争之地——全世界的观众好像都在说，你可以跳不高、飞不远，但是作为内线，你要足够强壮。
托雷斯躺在长凳上，看着几个工作人员将一片片杠铃挂上横杆。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卧推，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七下。
到了第八下，他开始挣扎。但凡是做过健身哪怕做过俯卧撑的人都知道，一些起初做起来轻松的动作，数量稍多就会突然变得难以承受。
托雷斯撑持杠杆，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将抵在胸前的杠铃向上推离胸部。他的脸开始泛红，小麦色的皮肤上筋肉绷起。
“过来帮我一下！”托雷斯面部肌肉扭曲着喊着弗拉明戈队的工作人员。
“都别过去！”库珀阻止了就要过去扶住杠铃的几个人：“用力推起来，托雷斯，你可以推更多！”
托雷斯又一用力，讲杠铃推起，然后直接把杠铃挂在了杠铃架子上，深呼一口气，站了起来。
“卧推，八次！”霍尔笑着记录下来，这个成绩还不算差，而且在巴西长时间缺乏针对性的力量训练，可以推到八次已经可以让人满意了。
托雷斯单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略带些失望的走到一边。
霍尔把数据单递了过来：身高：210cm（6尺11），体重121KG，站立摸高274cm（9尺），原地垂直弹跳60cm，最大垂直弹跳68cm，185磅卧推8次。
剩下的两个项目是底线折返跑和四分之三场地冲刺。
丹齐帮助工作人员搬完体测设备后一直站在场边，一直一言不发的他皱着眉认真的走到托雷斯身旁，坐在了长椅上。
“卡奥，”丹齐侧过脸看着托雷斯：“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托雷斯点点头。丹齐很少露出那么认真的模样，他就像一个黑人大哥，在和弟弟谈话。
他把双手撑在一起，放在身前：“有一个商人经过沙漠，在经过一片大沙丘时，他听到空气中回荡着一个声音：‘在这里捞起沙子，放满你的布袋，明天一早你会又高兴又难过’。这个商人很害怕这个神秘的声音，就把沙子倒满了布袋，然后继续行走，一路上纳闷为什么他明天一早会既高兴又难过。太阳非常毒辣，商人越走越累，无法承受布袋的重量，他又害怕不听从旨意会遭到惩罚，于是就倒掉了大部分沙子，轻装前进，终于在第二天走出了沙漠。但当他打开布袋，却发现袋子里的沙石都变成了紫晶和玛瑙。他为自己获得了意外之财而高兴，又因为自己丢弃了那么多宝石而难过。嘿，小男人，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这个机会很宝贵。”
托雷斯继续傻傻的点头，挠挠脑袋。继续去测试折返跑和四分之三场地冲刺。
库珀向座椅上一仰，看着这个大男孩离开的背影咧开嘴笑了。丹齐摇摇头看着库珀。
托雷斯依旧是没有竭尽全力，他轻松的跑完了两个项目，成绩也没有大家预想的那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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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科帕卡巴纳的海滩边，库珀、丹齐和霍尔三个人踩着柔软的沙子，看着圣保罗海边完美的落日，整个城市都好像被罩上了一丝红晕。
霍尔拿着数据单子，略带失望的语气向库珀说：“我想这个孩子还不知道这次测验对于他一生有多大的影响，库珀。”
库珀蜷起裤腿，提着拖鞋，望着落日回答：“记得之前咱们聊过的他的性格吗？”
霍尔点点头。
“霍尔，你觉得什么样性格的篮球运动员才算是完美？”库珀转过头看着霍尔。
霍尔想了一下：“恐怕是格兰特－希尔（Grant－Hill）或者“海军上将”大卫－罗宾逊(David－Robinson)，两个人家庭条件很好，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都热爱音乐和文学，文质彬彬，场上场下都是谦谦君子的形象。”
“迈克尔－乔丹（Michael－Jordan）呢？”库珀继续问。
霍尔撇了撇嘴：“他是最伟大的球员，但是性子里多少有些斤斤计较，而且垃圾话连篇。”
库珀继续问道：“那丹尼斯－罗德曼（Dennis－Rodman）和雷吉－米勒（Reggie－Miller）又怎样？”
霍尔直接撇嘴摇头，什么都没回答。
“我觉得对于篮球运动员，在性格上，罗德曼和米勒比希尔、上将都要成熟。他们在场下一个怪异花哨洋相百出，一个在场下安静又有教养。可是当他们双脚踏上NBA的场地，他们变成了求胜的工具。罗德曼从来不会错过一个他想拿到的篮板，他对篮球的渴望就像烈火一样热。米勒的嘴从来不会停，他作出各种让对手难堪的动作，说出各种让世人不齿的话，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扰乱他的对手——他从来不会真的动情，空洞的眼神里没有对乔丹们的畏惧，只有用尽一切手段去凭借自己瘦弱的身躯去摧毁对手的自信。他们都是伟大的运动员，他们的性格同样是伟大的性格。”库珀说道。
“那你心里认为哪个球员的性格才是最恐怖的？”霍尔疑问。
“蒂姆－邓肯。他是那种从来不会暴露自己情绪的人，开心和难过从来不会写在他的脸上，不论球队落后还是领先，他的头脑永远都保持清醒，”库珀回答：“据说这个家伙只害怕海鲨，还稍微有些恐高，他在NBA可遇不到这两样东西。”
邓肯原本追随他的姐姐，曾经参加过汉城奥运会的特雷西亚－邓肯的脚步，学习游泳，但1989年，他的家乡圣劳伦斯被飓风袭击，导致了本地唯一一个标准游泳池被毁。而由于天生对于海水中鲨鱼的极度恐惧，他迟迟不敢下海训练，从此被耽误下来，而就在这段时间内，邓肯接触了篮球，从此开始了他成为NBA历史上最强大前锋的生涯——生活本身就可以是一种戏剧。
霍尔认同的点头：“那托雷斯呢？库珀，你有什么看法。”
库珀在红色的落日光下露出了略带慈爱的笑，这样的表情本不应该属于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出头的库珀：“托雷斯还只是个热爱篮球的孩子。可能在巴西缺乏篮球的环境里，可以从事篮球已经让他知足了吧。他还没有一颗懂得竞争的心呢，想要成为一个职业球员，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吧。”
库珀舒展双臂，面向大西洋。海水敲打着海滩。沙子跟着海浪涌上来，又跟着海浪退回去。他和他“征服世界”的梦想在美丽的里约城踏下了第一步。弗拉明戈俱乐部的已经接受了库珀捐赠的体测和训练仪器，并且签订了和库珀个人的长期合作协议——每个休赛期都在巴西本地组织由山猫队教练组监督的青年球员训练营。库珀特地嘱咐了弗拉明戈的教练，对卡奥－托雷斯重点培养。一个热爱篮球的少年值得被关注。
海风缓缓的拂过，库珀的第一站并没有巨大的直接收获，托雷斯还太稚嫩，但他的身上写着希望——如果让这个年轻人早些接触美国篮球的训练和对抗，他应该可以称为NBA级别的内线。
当然，让库珀最高兴的，是在足球的王国，还有孩子执着的拿起篮球在清楚走上篮球场地，在足球的王国，还有俱乐部里几年如一日训练的篮球手。
下一站，中国，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