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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二

此后我开始要讨论的问题,乃是恐怖而危险的一个带角的问题,但不必是一头牛,总之乃是一个新的问题。现在我可以说那是科学自身的问题,——科学第

一次成为问题了?但这本书我的青年气韵和怀疑的发泄,——何等不可能的一本

书,这是一个青年的劳作的结果,这是如何地不相称。仅仅从不成熟的早期的个人经验,写成这入门的一本著作,从艺术观点看来(因为科学问题不能在科学基础上去认识),或者那是为艺术家而写的著作(即艺术家的例外的一类,自己必须寻觅但不必用心寻觅的艺术家),有着艺术家所有的分析和自省,充满了心理学的发见和艺术家的秘密,在那背景上,有着一种艺术家的形而上学,一种青年人的著作,洋溢着青年的朝气和青年的苦闷,青年的独断,和大胆的自足,即使在他折服某种权威和自我尊严的时候。总之,纯是一种头胎之著作。陈旧的问题中充满了青年人的讹误,青年人的絮聒和粗暴;但在另一方面这著作亦有特长,尤其是在一种音乐歌曲中,这著作是献给大艺术家瓦格纳的,它是一种证明的著作,总之我的意思乃是说这是尽了那时候的最善的努力的著作。因此这著作是值①伊壁鸠鲁(Epicuru三四一~二七○BC)希腊快乐派哲学家。

——译注

得考虑和保存的,但我也不必隐藏,它引起我的感情何等不快,十六年了,它如何还是一个生客在我的眼前,

——在我的更非熟的眼前,百倍厌弃的眼前,——

但不是说更冷酷的眼,乃是看到了这勇敢的著作所袭击的一切问题的一只眼,

——以艺术家的眼光观察了科学,以人生之眼光观察了艺术。

现在我再说一遍,这本书之出现,于我是不可能的,——我以为它是不良地

写成,阴沉,苦痛,充满了想像和用情之后的紧张,有时又加上一些巾帼气,节拍不画一,缺少了对于逻辑的明晰的意志,完全是口辩而轻视了证据。甚至于不相信适当的证据,将它自己当作一本创始之著作,当作受了音乐的洗礼的人们的音乐,当作自始即被艺术上的共同而稀有的经验所统一了的人们的一本书,当作关于艺术上的血液关系的暗号,

——一本傲慢而狂想的书,甚至从第一页起即从文化所陶冶过的即悖的俗人引退,比之从人民更引退。但如那结果之所示,它也知道怎样寻觅同类之热心者,并引诱他们到新的道路和新的舞场。总之,在这里怀着好奇和嫌忌这是必得承认的,

——这里说着一种新奇的声音,说着一个不可知的神之信徒,使他暂时的学者的面目,在辩证之前的德意志的重力和不安之下隐藏,甚至于在瓦格纳的不良态度之下隐藏。这里一种精神满怀着新奇和无名的需要,一种灿烂着许多疑问、经验和蒙昧的记忆。在它的旁边,狄俄尼索斯之名如同另一种疑问的符号。这里说着,人们怀着犹疑的心对自己说话,说着对于神秘的几乎是狂醉的灵魂有着关系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不能决定自己的隐现,不能自制地踉跄着,有着以新奇舌头说话的艰难。这种“新的灵魂

”应当是歌唱而

不是说话。我不敢如同一个诗人一样唱出了我的思想,那是多么可怜!或者我能够这样做了。或者至少如同一个言语学家:因为即使在现在,在这领域内的一切,仍然末被言语学家发见和说明!总之这是一个问题——我们当前的一个问

题,

——如果我们总不能回答这问题:“狄俄尼索斯是甚么?”则希腊人总是永远全不可知和不可理解。

……

是的,甚么是狄俄尼索斯的?在这本书里,觅到了一个回答了,——因为这

里说着一个“明智的人”,说着他的神的崇信者和信徒。或者现在我应当更谨慎而质直地来说一个心理学的问题,一个如同希腊悲剧之起源那样艰难的问题。一个希腊人关于痛苦之根本问题,他的感觉的程度,——它是永续的么,是变化的

么?他之对于美,于庆典,于快乐,于新的仪式之不断增长的渴望,现实地从需要,从自己,从苦闷,从苦痛生出的么?因为即使这是真的——伯里克利①(或修昔底德②),已在大祭演说中,指示出来,但我们如何去说明在这种渴望之先的相反的渴望:在生存之根本上对于丑恶之渴望,对于古代希腊人的健全的渴望,对于悲观,对于悲剧的神话,对于一切可怕的,恶的,神秘的,破坏的,不祥的概念之坚决欲求?悲剧必须从何处发生?或者从快乐,从力,从丰饶的健全,从过盛的满溢。其次生理学地说来,悲剧和喜剧所自发生的一种狂想,那种狄俄尼索斯的狂想;其意义又是甚么呢?甚么?那是可能的么?这种狂想必然地是腐败之表征,不是衰微之表征,不是一种颓废文化之表征!或者这是无人可以理会的一个问题——有着所谓健全之神经病么?有着少壮人的神经病么?半人半山羊所合成的神是甚么意思?甚么样的个人经验,甚么样的压迫,使希腊人将狄俄尼索斯的启示者和原始人,想作是一个半人半山羊的萨提罗斯?至于关于悲剧的对唱:或在希腊人的身体焕发,希腊人的精神洋溢的这时代,有着一种风土的狂喜么?幻想或者错觉支配着全部社团,全部宗教集会了么?假使希腊人在最健壮的少年时代就有着悲剧的意志,且是悲观主义者,那是怎么说呢?用柏拉图的话,赋与希腊人以最大福祉的乃是狂想之自身,那又怎么说呢?反之,在希腊瓦解和衰微的那瞬间,希腊人却渐渐地成为更乐观,更浅薄,更写意:更热心于逻辑和世界之逻辑化;

—结果同时也成为更“快乐的”,更“科学的”,这又怎么①

伯里克利(Pericles四九五?~四二六BC)希腊纪元前五世纪时之执政官。

——译注

修昔底德(Thucydies约四六○~四○○BC)希腊历史学家,著《伯罗奔尼撒战争史》

最有名。

——译注

说呢?是的,虽有一切“现代观念”和德莫克拉西①的成见,而乐观主义之胜利常识之得势,实际的和理论的功利主义(如同德莫克拉西一样,它们都是同时起来的),

——所有这些不都是衰落的生力逼近的时代肉体的疲惫之病象么?总之都不是悲观主义么?正因为是一种受苦者,伊壁鸠鲁不是一种乐观者么?

……我们

现在可以看出这本书所背负的是何等沉重的问题了,——但我们还要加上这个一

切问题中的最沉重的问题!从人生之见地观察,伦理的意义是甚么?

即使在致R瓦格纳的序言里,艺术(不是伦理),也是被认为是人类固有的形而上学的活动;在这著作中,常常显示了这种苛酷的大前题:要正确认识世界之存在,只有把它当作是一种美学的现象。实际上全书只承认一种艺术家之思想和艺术家的隐藏于一切思潮之后的潜在思想,

——一种神,假使你愿意;真的只

有十分无思想的,非伦理的艺术家之神,在创造如同在破坏之中一样,在善之中如同在恶之中一样,愿意自己知道他自己的相等的快乐和胜利;在创造世界的时候,他从丰满和过盛之苦闷中,从钻集心中的矛盾之苦恼,解放了自己。世界被认为是神之不断地救济,是神永恒的变化,是最痛苦,最不调和,最矛盾的生命之永新的现象,这种生命只在出现的时候救济了自己!你可以称之为僭妄,为怠惰,为空想,假使你愿意,

—但这要点是全部艺术家之形而上学已经说明了,一种精神无论如何艰难,总有一天要反对了生命之伦理的见解和意义。这里或者是第一次“超乎善恶之外”的悲观主义自己表白出来了;这里对于叔本华所不惮烦去轰击的“意志之执著”已被给与形式和说明;——这里是一种哲学故意贬价

地将伦理之自身放置于现象世界,不单是在“现象”(使用了理想主义者的术语)中,且是在“错觉”中,如同表象、写真、错误、阐明、理性化、艺术一样。或者这种反伦理的倾向的深处,最好可以从全著作中对待基督教这种戒备而不相容的缄默测算得出来,

——基督教被认为是自来人类所不能不听从的伦理主题的最夸大的狂词。事实上,对于这著作中所说的纯粹美学的世界之解放和辩证,再没①即democracy的音译,意为民主主义。

有比基督的教条还大的对照了,基督教的教条仅仅是伦理,只愿成为伦理,并且由于它的绝对的标准(如上帝之真实性),它将艺术,一切的艺术,以为是虚伪而斥黜了,

——这就是排拒,定罪,宣告死刑。在这样一种必然地与艺术不相容的思想和评价之范畴之背后,我总觉到一种与生命不相容的东西,一种对于生命之怨恨的,复仇的,意志之否定:因为所有的生命都是依据表象、艺术、幻觉、人类的幻景、错误和背景之缺乏之上。基督教自始即是彻底为生活而生活的饱食病,它只有在信仰

“彼岸

”或“天堂

”的生活之中乔装了自己,隐蔽了自己,装饰

了自己。厌世,绝情,美和肉感之恐惧,一种诬蔑这世界的出世思想,总之,一种对于虚无,对于末路,对于寂灭,对于安息的渴望,——一切这些以及无条件

地主张基督教是惟一伦理的评价,在我看来,总是显出了最危险而不祥的意愿死灭之可能形式;至少是一种致命的疾病,最深的倦怠、丧心病、虚脱和贫血病之表征,

——因为以伦理判断(尤其是基督教即绝对的伦理),生命必然是失败者。

因为生命就是一种非伦理的东西,

——真的,生命屈服于侮蔑之重压与永久否定之下,生命必然被感觉到以为是一种无价值的欲望,以为本身就是无价值的。甚么?伦理本身不会是一种否定生命之意志么?不会是一种求死灭之隐秘的天性么?不会是一种颓废、堕落、诽谤之原则么?不会是一种末路之开始么?因此不会是一切危险中之危险么?

……因此我的天性,那种防卫生命之天性,在这本激昂的著作里反对了伦理,为它自己创造出一种生活之根本相反的教条和相反的评价,一种纯粹艺术的和反基督教的评价。我将称之为甚么呢?我以一个言语学家和词人的资格奉一个希腊之神之名为它施洗,我称之为狄俄尼索斯的——这实在

妥当极了,因为除此以外,还有甚么是反基督教者的合宜的名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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