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点的桂花如折了翅膀的蝴蝶纷纷而落,散落的桂花迷糊了我的视线,但我却还是能清晰的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洋溢着不言说的喜悦。
那天,他没有像往昔般愁眉苦脸,他在笑,他的笑容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点缀了我孤独的心。
他的笑颜映入我的眼帘,却不知为何竟刺痛了我的眼,我也在跟着他笑,只是我的笑意开始添了几分虚伪。
这样真好,我爱的人终于不用独自一人寂寞的惆帐伤感,可明明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为什么我的心却在隐隐作痛。
我垂下失落的眸子,试图掩下我那不堪的狼狈和在他面前时那份自卑。
半响,我的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部的轮廓悄然滑落,唇边浮现出一抹苦笑,嘴里小声喃喃:“呵呵,可真好,以后你终于不会再像以往一样,那么难过了。”
我的尾音刚落,他的笑容又在那瞬僵住了,沉声道:“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你说,会不会一切都是一场梦,我怕,梦醒了,她又是别人的了。”
我嗤笑一声,似在自嘲着自己的愚不可及,眼眶里的泪水似止不住的河流在我脸颊上簌簌滑落。
我的大脑在霎那间失去了所有的思绪,我朝他大喊,“滕怀七,如果你害怕失去,那么你就放弃拥有的权利,那么你的人生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滕怀七,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懦夫。”
我出口的话语回荡在整个幽蓝苍穹,我仅存的理智在那瞬间随着过耳的风消逝在长空。我全部的狼狈亦在这瞬间暴露无遗。
滕怀七的眸低闪过一抹诧异,又垂首冷笑一声,轻声道:“秋琉苏,对不起,你是我滕怀七那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最对不起的人。”
我怔怔而立,少顷,我别过那张假装淡漠的脸,不再去看他那双分不清喜悲的眼眸,不再去看他那张冷峻中带着无奈的面容。
滕怀七转眸,他的目光直直对上我那只会逃避的目光,他怯怯问道:“还有五日,我便成亲了,到我成亲的那时候,你会来么?我真的很想得到你的祝贺。”
我努力的笑了笑,不知道含着泪的笑容会不会很猥琐。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缓缓道:“不知道能不能来,不过还是祝你幸福,只要你开心,便好。”
那一天,我明白了何为放手的爱,亦明白了放手是痛,可不属于自己的,拥有更疼。
滕怀七缓缓地抬起垂着的手,他那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我的眉宇间,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平我那微微蹙起的眉头。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直直对上他的温柔,唇角微微绽开了一抹带着心酸的浅笑。
滕怀七抿唇,也绽开了一抹笑容,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也不在躲闪,温柔的对视着那个心心念念,又不属于我的人。
半响,滕怀七的手又轻抚了抚我的侧脸,他默默垂下眸,轻声呢喃:“如果,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你该有多好。”
我将脸别过一边,不知觉中敛去了虚伪的笑意,自顾自的小声喃喃:“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因为人生没有如果,曾经的我才会去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因为人生没有如果,当初我才会像飞蛾一样,一样傻傻的追求遥不可及的光。
我从怀中掏出了秋绍瑜曾送我的匕首,它是我最珍贵的东西,虽然它和他一样不适合我。
我怯怯的递给他,滕怀七那不解的目光落在我手中那平凡的银色匕首上。我笑了笑,道:“宝刀未老,希望你也永远不老,这个送给你,你和她要好好的,如果,如果你欺负她,我可不会轻饶你。”
“琉苏。”他怔了怔,最后还是接了我给的礼,滕怀七那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匕首上的条纹,轻声问道:“琉苏,以后,我们…还在这见面吗?”
我的手微微的顿了顿,垂下眸子,沉默不语。我不知下一秒会如何,所以没有给他任何承诺。
他也低着眸,他的羽睫在空中颤了颤,我见他这般失落的模样,心又是一阵莫名的抽痛。
“你开心我才开心,我放手,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她能给你,我给不了的东西,所以你要好好对她,不可以负了她。”
我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朝那昔日的思念的人笑了笑,也许这样便好。
那年的那场桂花带雨,从初遇时,我明知这段缘是一出自导自演的错,但我还是傻傻的一错再错。
桂花簌簌落,银白色桂花落在我的掌心上,落在我心里那段刻骨铭心又言不出口的恋情上。
那天,微凉的清风拂耳,耳畔旁依旧如常徘徊着他的喃喃声。我依旧在树下不言不语,静静的听他讲诉着,他对一直住在心里的那个她,那个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哦,我记得了,那个人叫做轻雨。
倾听着他与轻雨的故事,以及他这些年的等待,以及畅想着他多年独自等待后终与她修成正果的未来。
那天,他的言语如江水般滔滔不绝,似乎是想要将这辈子的话在这天说完。
我知,他在怕,我也在怕,怕今日过后,我们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变得不再是无话不谈,变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他的话依旧没停,恍惚之间,我们都已落下了泪,只是这夜色渐渐涌起,掩住了我们的狼狈。
鸟儿已归家,夕阳已落下,天际已拉下夜幕,我也错过了饭点,亦错过了滕怀七。
每个人一生之中心里总会藏着一个人,也许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尽管如此,这个人始终都无法被谁所替代。----而那个人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被提起,或者轻轻的一碰,就会隐隐作痛。
可,那个人只是朋友,我们的过往终会变为消逝的烟云,终有一天,我相信我终会放下。
我抬眸仰望着满天星河,唇角携着一抹浅笑,这时,我们的秋言大人应该沉着脸等我回去了吧。
该找什么借口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