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黄昏日暮,迷离了那段青春岁月,悬在天边的残阳欲落未落,渲染了一抹晕黄,晚归的鸟儿停在枝头。
徐徐微风轻拂过他那张如玉的面孔,那身白衣飘飘,帝洛词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微眯着犀利鹰眼,眼中皆是不屑万物的薄凉,绝美的容颜添上几分妖孽的邪魅。
他执缰驭着匹白色骏马,一边不慌不忙地赶路,一边又悠闲自在地饮着清酒,既似君临天下的王者,又似不羁牵绊的浪子。
我皆与他不同,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而我,却是极度不甘的骑着毛驴,耳畔旁时不时传来驴的嘶叫。
我想要像阿词一样骑着威风骏马,但想到刚才买马时的那种惨痛场面,我就无地自容,每次刚爬上马,就被狠狠地被摔下来。
后来啊,阿词指着旁边的驴厩,便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伤人心的话,“阿若别上了,你还是骑驴吧,虽说你生而没脑子,但是头还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万万不能摔坏了。”
想到这个,我略有怒意地鼓着腮帮,手中拿着一根枯枝在空中乱晃。
我抬起眼眸,帝洛词宛如神祇,他双眸含霜没有丝丝波澜,静静地看着云卷云舒,夕阳西下,古道瘦马,仿佛这世间百态都与他毫不相干。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脸颊,眼睛怎么都移不开视线,我就这样愣住了……如丢了魂般的失了心窍。
或许多年后,岁月早将记忆冲淡,他那时骑着骏马时的样子,却铭刻于我的脑海中,那一夕风流,我无法忘却。
他觑了我一眼,唇角稍稍扬起一道弧线,随后,他目视着前方,那道眸光深邃仍旧琢磨不透,帝洛词微启薄唇,微微沙哑的声音含着脉脉柔情,“阿若,你这般模样看我,我有些害怕。”
我闻言回过神,急促地将泛红的脸别过一旁,垂头低声道:“我又没怎么你,我只是觉得你好看,所以才多看几眼。”
他笑道:“以后你便可以天天看我的脸,如果你还不够过瘾,那我的身子也可以给你看,我的身材很好的,不信你可以摸摸。”
倏然一瞬,我的脸又红了起来,如火红色的枫叶,将我的羞涩一览无余的展现出来,我舔了舔唇,“我没那么色,我很洁身自好,而且…我若看了你的身材便要对你负责。”
我又意识到说出口的话有些不对劲,又立马仓促地改口:“刚才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好看,好看的人谁都会看几眼,就比如我,走在大街上,那些公子哥见我长得好看,绝世而倾城,便要多看我几眼,才不舍离去。”
“……”帝洛词轻笑出声,“阿若,我生得好看,所以你便嫁于我吧,若你入了我的家门,我便是你一人的了,到时,我的笑,我的心,我的温柔都只给你一人,因为,你是我此生中心心念念的牵挂。”
闻言,千年臭不要脸的我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红,我缓缓垂下头,想做一回冰冷美人,可唇角却不听话的微微上扬。
“话说,你真觉得我好看?”他问,我点了点头,他又道,“那是,我自然好看,你长得也不赖,只不过没有男儿该有的霸气,所以,你只能在下面。”
再说一遍,本人是女的!!
我:“……”
“对啊,阿词是天下最好看的人,阿词就像青楼的花姑娘一样好看,让我念念不忘。”
我言罢,小心翼翼抬起目光,瞥了一眼他的模样,那张仍是如玉般无暇的面容染了一丝薄怒,我又垂下头颅,暗自发笑。
他奸笑,道:“你还是要在下面。”
那道诡异而猥琐的笑容我仍是琢磨不透,其实更琢磨不透的是,帝洛词口中的下面是个啥子玩意?下面!啥下面?
我们相望无言,过了半响,他道:“阿若,再走不远便会有人家了,你想要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有钱。”
我启唇又闭,刚欲言,便看见深幽的树林里有些风吹草动,帝洛词的马儿不再向前,白马浮躁地在原地踏步,而我的倔驴似乎也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也停止了脚步。
我感受到气氛的诡异,周围充斥着股杀气,我抬手,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驴的毛发,似乎在抚慰它的不安,又似乎在鼓舞自己不要害怕。
半响,一句振奋人心的话语划破这种压抑许久的气氛,“尔等与吾杀,诛暴君平四海,饮其血喝其肉。不死不休。”言罢,树丛中冲出一群持刀的蒙面黑衣人向我们袭来。
帝洛词冷嗤一声,对于他此时的神情,我有些震惊,他到底不过十七,而正面对着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他仍不改当初的那股桀骜,那双鹰眸中皆是不屑一顾的轻蔑。
或许他不是不畏,亦不是不惧,而是早已麻木,被人杀,人被杀,可能他已经习惯了,早已经不会在怕。
帝洛词执过一把利剑,便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厮杀,他只轻轻地道:“阿若,顾好自己,若是不行,你便跑吧,我不会怪你,对你的承诺,来世再践。”
我闻言笑了,最终没有跑。而是夺过黑衣人手中的剑,用那三脚猫功夫将敌人打趴,并未伤其性命。
而阿词与我不同,他步步杀招,一剑封喉,血液染红了灰色尘埃,血飞溅到他那白色衣裳,点点红斑格外刺眼。
此时的他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阿词,而是一个杀人嗜血的恶魔,一个从无间地狱中爬出的魔鬼。
或许吧,当时的黑衣人早已将生死看破,不畏生亦不惧死,死的人永远死去,活的人被打倒后继续站起,我不知是什么意志支撑着他们不倒下,不脱逃,死在阿词手中的人越来越多。
我也不知,那个书生模样的帝洛词究竟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竟引着他们孤注一掷,飞蛾扑火用命去相搏。
黑色的衣服遮住了他们的伤,我一怔,明明满身剑痕,却仍不肯离去,那些人是忠士令我敬佩,但也是敌人。
在然后,一道银色寒冷的剑光映入我的眼帘,那把利剑向帝洛词的方向袭去,但阿词满眼杀意,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