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妃已察觉出什么,垂头不语,却悄眼看了梦影一眼,而她这个举动,却没有逃过身边于公公的眼睛。于公公此刻虽知道皇上的心情已跌落谷底,但还是鼓足勇气禀道:“启禀皇上,刚才孟贵妃说的不无道理,太子的药由赵寻亲自服侍用下,她很难逃得过干系。再说,奴才得知,太子喝药中毒前,赵寻确实去过孟贵妃的明月楼。”
梦影暗道,好你个过河拆桥的于公公,这么快就急于将她这个卒子除掉了,可她也不是吃素的,不卑不亢辩道:“皇上请明察,孟贵妃确实命奴才去过明月楼,也确实打探太子的病情。可奴婢是太子的人,不仅对太子忠心耿耿,再说奴婢去明月楼之前,刚受过延禧宫的教导,怎会在孟贵妃面前胡乱说话。再者如果奴婢真的投靠了孟贵妃,孟贵妃还怎会上来就要杀奴婢呢。”
雪娇公主忙道:“她杀你正说明心虚,急于除掉你灭口。”
梦影冷冷一笑,不慌不忙道:“公主只看谁要杀我,就断定那人是杀我灭口,是不是太过武断了。”说完,冷冷看向苏贵妃。
苏贵妃和于公公何等精明,岂听不出梦影所指,神色均黯淡下来。
皇上冷眼旁观到一切,倒抽出一口气,低低道:“城儿曾说过,在他心中,赵寻最忠。朕相信他的判断。”
梦影听闻,顿时热泪盈眶,抽泣道:“太子如此信任奴婢,奴婢愿用性命证明奴婢对太子的忠贞。”
雪娇嗤笑一声,满面的鄙夷之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女人,当太子有权有势时,极力的献媚讨好于他,现在太子病的不省人事了,恐怕你心里早开始打别的算盘了,亏你还能大言不惭的要对太子表忠心。”
梦影认真道:“公主你错了,对太子表忠心,并不是靠嘴巴说的,而是靠行动来证明的。”
皇上投给梦影一个赞许之色,点点头对着她道:“太子果然没有信错你。”说完,将目光投向苏贵妃三人,正色道:“太子曾求过朕,赵寻的生杀大权只能在他手里,也就是除了他,就连朕也不能轻易惩治赵寻,所以你们中的任何人都休想动赵寻分毫。”
雪娇依然是不依不饶:“可是父皇,挚城哥哥并不知道,他被这妖女迷惑了。现在他被赵寻这个贱人害的人事不省,说不定内心有多想杀了她呢。”
梦影见情势紧逼,对着皇上重重叩了几个头,言辞果断道:“皇上,奴婢愿与太子生死与共。赵寻一直守在太子身边等他醒过来,要杀要罚,全凭太子一人。”
雪娇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梦影:“你可真会钻空子,挚城哥哥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太医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觉得挚城哥哥还能醒的过来吗?”
梦影毫不犹豫道:“如果太子不幸英年早逝,奴婢愿为太子陪葬。”
见雪娇和梦影提到挚城的身后事,皇上只觉得心情沉重,胸口犹如一块巨石堵在那,异常的难受,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除了赵寻,朕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比她更忠心太子,就由她暂且照顾太子吧!孟贵妃不在了,苏贵妃你带领所有的嫔妃皇子公主陪朕一起去佛堂为城儿祈福。”
苏贵妃急忙看了于公公一眼,见他也没有了辙,只好应了下来。
皇上临走之前,特别交代:“太子身边除了赵寻以外,任何人不得接近。还有太子的病由吕太医一人负责。吕太医停掉手头的任何事情,只着手太子的事,无论是煎药还是送药,都要亲力亲为。”
梦影和吕太医异口同声道:“是。”
皇上一行人走后,吕太医再次为太子把了脉,他虽然什么都没对梦影说,但梦影看的出吕太医的脸色极为难看,并且一个劲的摇头,最后对梦影交代一句:“好生照顾太子,我去为太子熬药。”
梦影目送吕太医出去,见寝轩殿门外已有站满了守卫,拉开窗棂,离央宫的院落内站满了几排手持刀戟的侍卫。
梦影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里面放置了一个黑色的药丸,这是挚城服药前交给她的,并告诉她这是他活命的唯一希望,他只信她,所以要她亲自喂他服下。
想想孟贵妃和苏贵妃一党对她的连番攻击,她内心仍是心有余悸。挚城和她的命几经命悬一线,冥冥之中将他们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之前能侥幸过关,除了皇上对她的好感信任之外,更重要的是挚城事先就下足了功夫,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在皇上面前为她要了一个生死符。
而孟贵妃对苏贵妃说的话,还久久在她耳边萦绕,苏贵妃表面上那么疼爱挚城,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挚城虽也表面极力维护苏贵妃,并和苏贵妃联手对付孟贵妃,但内心还是防着她的。
而吕太医是皇上的御用太医,自是太医里面皇上最为信任的人,皇上让他取代苏贵妃身边的李太医,这一点足以证明皇上对苏贵妃起了猜测之心了。
如果结局正像苏贵妃所筹谋的那般,彻底击败大皇子一党,并除掉太子,皇子中只剩下年幼毫不可惧的三皇子了,太子之位非二皇子莫属了,皇上即使对苏贵妃再过猜疑,而苏贵妃稳握重权,也是板上订钉的事了。
梦影为挚城服了药,望着挚城的面色依然苍白。她内心五味参杂,当挚城将药交到她手里的时候,虽然知道他下定了决心,但她在他眼中看不出他对这颗药有几分肯定,或许说他用生命来冒险,不知道有几分胜算,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夜深寂寂,窗外数以万计的灯笼映的整个皇宫的上空,惶惶如在梦中。梦影的心思陷入了恍惚。
他的脸色因为病重并不好看,却丝毫不会抵消他的俊美无涛。她对他厌过,怕过,恨过。但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将自己的生死和他系在一起。是冥冥注定,还是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理智冷静,很惧怕自己这种改变,可是她似乎已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