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说:
“主公,阿卜斯人在基泽阿村住下来了。你们要警惕一个人马众多,不讲公平的部族进攻你们。我前天离开这里,走去遇到一个阿米尔部族人。那个人一看到我,我就向他走去,相互问过安好,他问我:‘你打哪儿来?’我对他说:‘我是哈瓦津部族人。我的头领苏伯阿·哈尔斯派我来打听阿卜斯人的消息,以便他来为杜来德及其弟弟阿卜杜拉报仇。我转了好几天,才遇到了他们的一个小分队,安塔拉·本·舍达德就在那个小分队里,他们有四百名骑士和五十名精兵。我心想:我不弄明他们的其余人马的情况决不回去见我的主公。我问他们当中的几个人,他们说大队人马现在阿米尔部族家园。你若不是像我这样的一个普通人,我是不会向你说这些情况的。’那个人听我这样一说,对我说:‘阿拉伯兄弟,他们离这里没有多远,你用不着再辛苦了。阿卜斯人就在基泽阿村住下了。安塔拉住在什么地方?’我对他说:‘就住在埃来姆山口附近。你问他有何事?’他说:‘兄弟,你有所不知,我是阿米尔部族人,我们的头领是阿密尔·本·图非勒,正是他派我打听安塔拉的消息的。我们的头领阿密尔派人马去捉拿他。依我之见,你赶快回你的头领那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就说阿卜斯人在基泽阿村住了下来,他们有三千人马。阿米尔人之所以让他们在这里落脚,只是因为努阿曼国王有书信令阿米尔人让阿卜斯人在这里住下来,并要求阿米尔人不要帮助外人欺负阿卜斯人。其实,这里的人是能够将阿卜斯人置于死地的。你们只管找他们报仇雪恨,把他们的妇女和孩子全部掳走!’这就是我从那个阿米尔人口中听到的话。我立即赶了回来,也让你早做安排。”
爱兽迷听后,不禁惊愕万分。他说:
“凭安拉起誓,这是我未曾想到的。阿米尔人要攻打我们,这个消息不能不告诉安塔拉。”
随后,爱兽迷走到安塔拉那里,把情况一讲,安塔拉顿觉眼前一片黑暗。安塔拉说:
“阿卜斯部族的骑士和妇女应该把情况告诉我们,我们应该加强自我保护。如果阿密尔·本·图非勒来侵扰我们,我们一定应战。”
阿尔沃·本·沃尔德说:
“事情既然如此,每夜都应该安排五名骑士担任警戒任务。”
舍布卜说:
“你们都睡去吧,不要改变我们的习惯。我外出两天或三天,然后再追你们去,在离住处远的地方警戒敌人侵扰。我发现他们接近你们时,立即回来报告消息,为你们做优异的安排。他们一旦打算侵扰你们,知道他们的马队出发时,我们就立即带着孩子们上山,让帐篷空无一人,先不抵抗他们,等他们进到山口中间,我们立即出击,从四面八方扑向敌人,将他们一举消灭在那里。”
爱兽迷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舍布卜,你的意见很正确,这个主意很好。”
他们随即开始按舍布卜的意见行动起来。他们说:
“如果阿米尔人想在白天与我们交战,我们就这样对付他们。”
阿密尔·本·图非勒手下的那个人回到主人那里,向主人报告说安塔拉落脚在埃来姆山口。阿密尔听后很高兴,随后召集本部族的七百名彪形骑士大汉,个个骑着阿拉伯纯种马,人人手握印度宝剑。他将自己的意图告诉他们之后,众骑士无不感到兴奋。他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的表兄长矛大王埃什姆,埃什姆听后说:
“这个主意对!不过,你要稍等一下,让我们看看抵抗他们的是哪些勇士,看努阿曼国王怎样对待他们。”
阿密尔说:
“这个部族临近死亡了,第一个出战者必将留在我的记忆中。”
埃什姆说:
“阿密尔,你不要出战!我担心你会败在安塔拉的手下,那样事情就严重了。也许有些情况我们并不清楚。”
阿密尔以为准备充分,出战必胜,于是告别部族,率队走到了安塔拉安身的埃来姆山口。舍布卜看到阿密尔,当天回转,把看到的情况告诉安塔拉。安塔拉听后,立即召集人马,对他们说:
“堂兄堂弟们,依我之见,你们快把孩子们送到山上去,也好让我们放心。”
大家立即行动,未到黄昏,他们便把送孩子的工作完成了。他们将人马分成三队,每队由一名骑士英雄率领:爱兽迷率第一队;舍达德率第二队;安塔拉率第三队。
安塔拉对众骑士说:
“弟兄们,夜幕已经降临,一个时辰后,敌人就要来袭击我们了。我们要奔向旷野,让帐篷空无一人,待到他们出现在帐篷中间时,你们立即呐喊着扑向他们。不过,弟兄们,你们要按我的意图向他们发动进攻:每位骑士都要紧握长矛,将长矛藏在马鞍之后,出战时要佯装刺杀,但不出手,而要把他们抓为俘虏。”
阿尔沃听后说:
“骑士之王,我不同意你的战法。这些人要杀我们,要抢劫我们的牲畜,你怎好对他们如此宽容呢?我们一定要奋力与他们拼杀,把他们置于死地。”
爱兽迷说:
“这些狗东西竟然到这里来袭击我们,就让我们杀个痛快,以解心中之恨吧!”
安塔拉说:
“弟兄们,凭安拉起誓,那样会埋下仇恨种子的,千万不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身!”
经过一番争论,大家终于同意上阵不动长矛,只有看到来敌占上风时,才可动矛真杀。随后,他们按计划向各个预定地点布阵去了……
[0415]头领被俘
一个时辰未过,马队来了,黑压压的一片,直朝帐篷扑将过去,同时高声喊道:
“兔崽子们,出来与我们交战吧!”
喊声虽响,却无一人答声。阿密尔说:
“这些人在暗算我们,给我们设下圈套,想置我们于死地。”
来敌正在呐喊、议论之时,安塔拉的伙伴们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并且呐喊着:
“阿米尔人,阿拉伯狗,你们没有地方可逃了!”
伏兵将阿米尔人的马队团团包围,阿米尔人惊慌失措,谁也顾不上谁。安塔拉的手下人纷纷抄起铁块一般的石头子,奋力朝阿米尔人投去。事情在虚虚实实中继续着,安塔拉的身影出现了。
安塔拉高声喊道:
“歹徒们,难道你们不知道本人就是骑士之王安塔拉吗……”
阿米尔人听到安塔拉的声音,不禁心惊肉跳,自感生无希望,眼前天低地窄,再也听不见呐喊者的声音,却见鲜血直朝地上滴淌。
阿密尔·本·图非勒时而左冲,时而右杀。阿米尔人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呐喊声,心中恐惧万分。阿密尔要手下骑士全力拼杀。当阿密尔看到安塔拉的人马不用长矛厮杀时,认为那些人根本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如若不然,这些人定会挥矛与阿米尔人拼搏的。双方人马激烈拼杀,此刺彼闪,人喊马嘶,战斗一直继续到东方透出黎明的曙光,阿米尔部族大军人困马乏,损失惨重,自感死神已经离他们不远了。
阿密尔·本·图非勒正全力厮杀时,忽然遇上了舍达德·本·基拉德,便与舍达德拼杀起来,直到舍达德精疲力竭。阿密尔想活捉舍达德,忽听一声呐喊,二人不禁心惊,各自罢手后退。阿密尔朝呐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忽见一名强悍骑士出现在他面前。阿密尔问:
“喂,胆小鬼,你是何许人?”
那位骑士回答道:
“我是爱兽迷!拿出你的本事,进招儿与我拼杀吧!”
二人随即拍马挥矛相互激烈厮杀起来。
二人相互杀得正难解难分时,忽听一声大喊,山为之摇晃,地为之震动,山后传来回声,英雄们因之昏迷不醒。随之令童子成孤儿,使家园化为平地的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出现在战场上。爱兽迷朝安塔拉望去,只见他纵马向着阿密尔·本·图非勒扑将过去,未等阿密尔害怕、留意,伸出长矛柄戳去,阿密尔立即翻身落马摔在地上。安塔拉的哥哥基里尔一个箭步冲到阿密尔跟前,说道:
“阿米尔部族的卫士,你不要害怕!”
话音未落,基里尔手疾眼快,将阿密尔·本·图非勒捆绑起来,乖乖地做了俘虏。头领被俘,兵士无首,乱作一团。安塔拉左冲右杀,如入无人之地,不到一个时辰,已见七十名阿米尔部族骑士倒在地上。激战正在进行之时,忽听有人喊道:
“阿米尔人,你们的头领伊本·图非勒已被战马踏在蹄下,你们还在为谁厮杀呢?”
阿米尔部族骑士听到喊声,异口同声呼唤道:
“弟兄们,放下宝剑,快回家园吧!”
阿米尔部族骑士调转马头回返,安塔拉的手下骑士开始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阿密尔·本·图非勒眼见手下骑士们惶惶惊逃,谁也不顾谁地往回跑,又见安塔拉的人收拾起那么多战利品,禁不住泪水簌簌下落。
天亮了,幸免于战死和被俘的阿米尔部族骑士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安塔拉的人抓到两百名俘虏,带到安塔拉的面前,其中包括阿密尔·本·图非勒。安塔拉责斥阿密尔说:
“你一听到我们从也门来的消息,便带领人马前来攻击我们,致使你精疲力竭,沦为我们手中的俘虏……你这是为什么?”
阿密尔说:
“骑士之王,别问啦!我们现在已经落入你的手中,你想怎样发落我们,就请便吧!”
安塔拉说:
“好小子,如果我真想杀你,上阵时我就不会把矛头拔下来,只用矛柄与你交手了。如果你们能认错,并向我们道歉,即使你们与我们厮杀时,我们也能原谅、宽恕你们。因为我们部族的许多人现在仍客居在你们的家园。”
安塔拉对舍布卜说:
“给他们松绑吧!”
安塔拉又命令手下人为被俘的阿米尔人备饭,手下人立即忙碌起来。舍布卜为所有俘虏解开绳索,又将马匹、武器发还给他们。这时,阿密尔·本·图非勒走到安塔拉的面前,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你如不满足我的要求,我既不吃,也不喝。”
“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先让我缓些上马!我带上武器,你也带上武器,你我二人相互拼杀一个时辰,互不相让,让骑士们看一看究竟谁是胜者,谁又是败者。因为我现在打内心里不服输,不能就此完全屈从于你。”
安塔拉听后对阿密尔说:
“就依你说的办!”
随即二人各自上马,手提长矛宝剑,拍马驰骋,挥剑舞矛,激烈搏杀起来。安塔拉怒目圆瞪,嘴角上挂着白沫,挥动青锋,向着阿密尔猛扑过去。阿密尔见安塔拉势不可挡,急忙扔掉长矛,翻身下马,急急忙忙走到安塔拉的马前,亲吻安塔拉的双脚。安塔拉跳下了马背,阿密尔紧紧拥抱安塔拉,连连亲吻安塔拉的面颊,同时说道:
“骑士之王,恕我狂妄,请你宽谅我的愚昧。我希望得到你的恩惠,请你随我离开这个地方,和我一起到我的家园去。我们的土地广阔,牧场丰饶,我以坚强的意志保卫着它;因人们害怕我的威严,没有一个人敢于凑近它;不经我的同意,谁也不敢在那里落脚。我想借你的恩惠,请你到我们那块土地上居住下来,我会在族人面前作证,告诉他们那块土地属于你。因为你俘获了我,你是用宝剑得到那块土地的,那块土地就是我付给你的赎金。阿卜斯卫士,所有这些都是因为你慷慨大度、武艺高超。若在交战之前请你到我们的家园安居,我担心你一口拒绝,不乐意投奔任何人,更无意寄人篱下;而现在,你用宝剑取得了那块土地,理当成为那里的主人。骑士们的首领,你若不和我一道离开这里去我们那里安居,凭安拉起誓,我既不吃你们的东西,也不会喝你们的水,宁可挨饿忍渴。”
安塔拉听后,觉得在阿拉伯骑士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
“阿密尔,你既已凭安拉起誓,而且要我做这样一件大事,我就不得不向你表白我的为难之处了。第一,我不愿意接近阿卜斯部族大队人马,因为他们已在你们那里落脚;第二,我担心你的族人看到我会想起旧仇,我们之间必有战事发生,到那时事情就难办了。”
阿密尔说:
“这话从何说起呢?在我的部族里,不管什么情况,谁能违背我的意志,敢在我的面前拔剑出鞘,或挥矛对人示威呢?到了那里,我会与你形影不离,你不必担心。你就离开这荒野,随我走吧!”
一番盛情邀请,安塔拉又与随行人员商量之后,终于答应了阿密尔的要求。
安塔拉的父亲舍达德对安塔拉说:
“孩子,这个人作为部族头领和骑士,说这样的话和做这样的事,倒是没有什么过头和不应该的。如果不担心阿卜斯部族人责备你又想接近他们,你的理由是很充分的,因为这是你用宝剑赢得的土地,是你的俘虏给你的赎金,土地的主人甘愿让你留居那里,其余的阿卜斯人也就不会再说什么。”
随后,他们回到帐篷。饭菜做好,美酒备齐。安塔拉的伙伴们与阿米尔人一道就餐饮酒,安塔拉盛情招待阿密尔,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将他视为自己的朋友,要赠送骆驼给他,请他笑纳,还另送一些礼物给他。
阿密尔说:
“凭安拉起誓,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我既不要牛羊,也不要骆驼。因为我们都要离开这里,居住在同一块土地上,我们的牲畜将合在一起牧放,不分你的我的,我把你当作我的族人和亲朋,我的牲畜也将由你来看管。”
他们边谈边吃边喝,不觉天已大亮。安塔拉令手下人立即收拾行装。安塔拉的人马和阿米尔人一起上马,向着阿米尔部族的家园走去。
阿密尔·本·图非勒被俘的消息传到阿米尔部族,族人一片惊惶。阿密尔的母亲凯卜涉得知自己的儿子沦为俘虏,惆怅万分,担心儿子被杀,认为安塔拉不会像过去对待别的骑士那样留下自己的儿子,于是立刻走去见外甥埃什姆·本·马里克,把心事诉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