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王盖斯听拉比阿说完自己的意见,对堂兄弟盖瓦士·本·哈尼说:
“盖瓦士,你去安塔拉那里一趟,把我们的想法告诉他。你对他说:‘巴兹勒向族王的众兄弟及阿拉伯头领们求助,没有人答应保护他,只有你一个人答应向他提供保护,因此,阿拉伯各部族都知道族王在你的面前成了低贱之人,你在无视当代族王的权威。’盖瓦士,你一定要把我那个家仆带回来;如若不然,凭主神起誓,我就亲自走一趟,对基拉德家族动剑,不再顾及敌人和嫉妒者幸灾乐祸了。”
盖瓦士·本·哈尼听族王这么一说,立即回答道:
“遵命!”
盖瓦士·本·哈尼随即走去,他见到安塔拉之后,把族王交代的那番话转告安塔拉,最后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你要想避免闹出乱子,就乖乖地把巴兹勒交出来,因为他犯了大罪。你要知道,我的堂兄不把巴兹勒要回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应该立即让巴兹勒离开你的家,以防发生不测;你如不从命,那只有让敌人幸灾乐祸了。”
说罢,盖瓦士把族王盖斯吟过的诗句向安塔拉背诵了一遍,并且告诉他族王盖斯怒火满胸。
安塔拉听后说:
“盖瓦士,凭伟大的安拉起誓,这办不到!就让齐亚德部族和所有敌人幸灾乐祸吧!我已答应保护的人,我是不会把他交出去的。一个人那样恐惧不安,跑来求我保护,我怎好再把他交给杀他的人呢?此外,你们把我称为‘阿卜斯卫士’,我能保卫阿卜斯部族人,为什么不能保护一个受惊的人,为什么不能款待一位客人呢?不然,我就违背了我那句在阿拉伯人当中传诵的诗了。我曾在诗中说到要让我的邻居夜下睡得安稳,不会因恐惧而失眠。我曾在埃图凡部族中吟诵过这样的诗句……”
说到这里,安塔拉吟诵道:天下畏青锋,世人皆有言。
跃上千里驹,邻居得安然。随即,安塔拉又说:
“盖瓦士,你有所不知,我的诗句传遍了阿拉伯大地,阿拉伯人咏诵多年。一个向我求救的人,而且我已经答应保护他,如今却又要我把他交给要杀他的人,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做。再说,你的堂兄在他的诗句中仍把我视作奴隶,又提及一件过去多年的往事,并且说他要亲自来我的部族动刀舞剑,他怎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他又怎能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凭开天辟地、全知全能的主神起誓,我决不会放弃我的承诺,即使死神临头,我也不会后退半步!”
说到这里,安塔拉吟诗作答:阿卜斯族王,听我一言劝:
仇者乐福时,亲者觉心寒。
莫使族分裂,镜破难重圆。
屈辱吾不忍,休听嫉辈言!
芳邻叹夜苦,吾焉得安眠?
往事切勿忘,首尾莫倒颠。
效力漠上众,见证有苍天。
族人登高位,帝王眼亦馋。
几多战火起,熄灭吾当先。
责备安塔拉,当晓理不端。安塔拉吟罢诗,心情倍感压抑,沉默不语。盖瓦士离去时,安塔拉对他说:
“盖瓦士,你不要难过。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倘若我废止自己的诺言,放弃自己的保护责任,当然巴兹勒是可以跟着你一道回去的。不过,我不能这样行事,我不能让阿拉伯人说我是个出尔反尔、说话不负责任的人。凭天房起誓,我不能放弃保护巴兹勒的责任。”
盖瓦士·本·哈尼听安塔拉已把话说绝,只得原谅安塔拉,随即告别上马离去。
盖瓦士·本·哈尼回到族王盖斯面前,族王见他怏怏不乐、什么话都不想说的样子,急忙问:
“盖瓦士,巴兹勒在哪儿?”
盖瓦士回答道:
“堂兄,你有所不知,那安塔拉太厉害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更不管我们有何要求。”
拉比阿说:
“盖瓦士,既然他是这样一个人,我们也不与他交友了。无论如何,他是个奴隶,奴隶不能那样对抗主人。”
拉比阿话音刚落,族王盖斯便像雄狮一样一跃而起,出了帐篷,怀着受伤的自尊心,向着安塔拉的家走去。兄弟们见他如此行事,担心闹出乱子,于是匆忙上马追去,劝他不该去找安塔拉。他的叔父艾西德对他说:
“盖斯,你打算干什么去?难道你想让敌人和嫉妒者看我们的笑话,见我们争吵而幸灾乐祸?难道你不晓得安塔拉的好友要比他的敌人多得多?”
盖斯说:
“我不知道那些情况,只是想借这手中的利剑解解我心头之恨。我不知道他的什么消息,也不在乎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艾西德说:
“如果你只想这样,我就先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父亲,免得因行事匆忙而引起族内流血事件发生,到时后悔莫及。且听我给你细说,你的心中之火会消的。”
艾西德支走众人,单独对盖斯说:
“盖斯,你这种出于愤怒而采取的愚蠢行动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你这样闯入安塔拉家,他手下的人就会跟在你的身后,人多口杂,都会责备、抱怨你,说不定会有人在你的面前抽出宝剑,当众把你的族王权威一扫而光,让你像在战场上被打败的骑士一样灰溜溜地离去。你照我的意见行事,我保证你如愿以偿。等到夜幕垂降,万家灯火全部熄灭,人们都已进入梦乡,我亲自带上几个可靠的人,披上甲衣,手握利剑,不声不响地冲入安塔拉的帐篷,把他抓住,然后像赶牲口一样把他赶到你的面前,让他听凭你的处置,要么杀掉他,要么把他赶出这个地方。这样一来,你的愿望实现了,他的威风也完全失去了。”
听叔叔这么一说,盖斯如梦初醒,忙回答道:
“这正合我意。我已经驱赶过他多次,但灾难一发生,我总是要他回来为我排忧解难。就因为这一点,我总希望他在我的身边。这一次,如果我把他杀掉,日后我再遭难,他也就再看不到我,也不会让他幸灾乐祸了。”
艾西德说:
“贤侄,有我们支持、帮助你,你还会遇到什么应付不了的灾难呀!”
叔父又是一番好言安慰,盖斯心中的怒火终于平息下来,心上的愁云也已消散,开始回心转意。
艾西德是安塔拉的拥护者之一,他之所以劝阻族王不要采取过激行动,为的是保护安塔拉。艾西德喜欢安塔拉的诗才和英雄气概。他看到侄子盖斯已经恢复理智,于是打发走原来聚集在盖斯周围的那些骑士,然后派一个人去见安塔拉,把发生的情况如实相告。那个人对安塔拉说:
“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个村庄已无你的立足之地,你还是迁往沙漠吧!艾西德长老要我告诉你,他的侄子盖斯愚昧过度,他都劝阻不了他的侄子。因为盖斯要趁夜深人静之机对你发动突然袭击,制造麻烦,恐怕你无力抵抗。因此,艾西德长老让你赶快离开这里,既不让你受到伤害,也不让嫉妒者们幸灾乐祸。你要知道,大家都离不开你,一旦灾难临头,还会把你请回来的。”
[0532]远走高飞
盖瓦士·本·哈尼离去之后,安塔拉把父亲、叔伯及弟弟马兹尼、儿子迈赛拉、阿尔沃·本·沃尔德及众好友叫到自己的帐篷里,对他们说:
“大家有所不知,我与盖斯之间发生了争论,他一定会来抓我或者赶我走。我想我应该躲开他,另择地方安身。我担心我再也无缘与他为邻,即使是敌人的利剑不阻止我与他接近。”
在座的诸位老少一听,纷纷说:
“骑士之王,这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你说的事情,我们全都知道。我们也都知道,你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之后,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会像异乡客一样过着寄人篱下的低贱生活。请告诉我们,我们愿意迁移,你究竟打算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安塔拉说:
“我打算离开希贾兹大地,到一个距沙姆大地较近的地方,把那里作为我的立足之处,对那里的家园发动袭击,而我则单独栖身旷野之上。因为我已不能为族人做好事,加之拉比阿和奥马拉常常捣乱,使我难以应对。”
他们正谈话时,艾西德派的那个人突然进了安塔拉的帐篷,转达了艾西德的那番话,并将一封信交给了安塔拉。在座的人听后说了声“这是我们早已预料到的”,继之衷心感谢那个人,并让他回去转达他们对艾西德的赞美和感谢。
安塔拉及其支持者们决计离开家园,送走艾西德派来的那个人之后,便派人去牧场告诉放牧人把牛羊骆驼赶往指定的地方,然后开始扎驼轿,做起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