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陛下,凭安拉起誓,我今天到你这里来,就是求你准许我快些起程回返。因为我知道我离开之后族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的消息一传到族人耳里,他们定会心慌意乱,尤其是努阿曼国王,因为他总把我看作躲避灾难的堡垒。”
“你说的对!”呼达文德说,“你的确是最好的武器和宝贝。”
一夜过去,天亮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令司库和宫役取出金丝绣花大帐篷,备下五十头骡子,驮上金银财宝,华贵衣饰,一起赠送给哈尼一行。哈尼及其手下骑士个个身穿王公大臣的豪华朝服,人人骑着高头大马,但见大队人马上路,旌旗招展,鼓乐齐鸣,声震长天,山摇地动。呼达文德亦跃上马背为哈尼送行,并派老相国穆比赞全程护送。呼达文德陪着哈尼一直行至马达茵郊外,方才与哈尼告别,并说:
“哈尼,你可要常来常往,不断来看望我们哪!”
哈尼一行告别波斯科斯鲁,大队人马向着迪卡尔大地进发了。
哈尼手下那三名幸免遇难的骑士急忙返回族人那里,把路上发生的事情一说,努阿曼国王惊惶不已,只觉天翻地覆,舍伊巴部族人全都哭了起来。哈尼的舅舅吉斯对妻子及妇女们的平安返回感到失望,说道:
“我们这里已经没有能够上马厮杀的老少了,我们应该立即逃往旷野,到没有敌人控制的地方去安身,以免受到那些波斯骑士的侵扰。”
说罢,吉斯走到报告消息的那几个人面前,向他们询问确切情况。他们对他说:
“我们的五名骑士落马倒地身亡,哈尼看到这种情况,从我们手中夺过一杆长矛,策马向着敌人冲去。哈尼与一个人拼杀数个回合,长矛折断,随后挥剑搏杀,敌人多有受伤。哈尼与那个人相搏杀时,双双受伤落马倒地不起。见此情况,我们眼见自己的同伴遭不幸,顾不上去关照他们,急忙回来报信儿;若不是行动迅速,我们也会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
努阿曼国王听后,更加不安,忙对那几个人说:
“你们知道你们遇到的那个人是哪个部族的骑士吗?”
“大王,凭安拉起誓,我们没有听见他向我们报他的出身门第,我们不知道他是哪个部族的阿拉伯人。那个人向哈尼发动进攻,马蹄飞奔,黄尘腾起,我们只看见二人各自给对方致命一击,双双跌下马背,一动不动,好像都已死去。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听到乌鸦在二人的上空啦啦叫了起来。我们看到的情况就这么多。”
努阿曼国王听后,大惊失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沉思片刻,派出探马到各地打探消息。探马奔向四面八方,一连打探几日,一无所获,失望而返。努阿曼国王忐忑不安,食不甘味,夜不成寐,随后又派出几名精悍骑士,临行叮嘱他们说:
“你们立即去马达茵城打探消息,若看到有骑士大军向我们这里开来,就立即原路折回,好让我们做好迎击他们的准备,以免他们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遵命!”
几个骑士异口同声答后,立即策马向着伊拉克疾驰而去。
说来也怪,那几个骑士同爱恋着一位姑娘,都想把别人置于死地,自己娶那姑娘为妻。努阿曼派他们一同外出,他们之间的仇恨有增无减,心中嫉妒之火炽燃。他们刚走出没有多远,便拔出匕首相互拼杀起来,顷刻二人倒在血泊之中。其余几位见此情景,立刻回去报告努阿曼国王,打探计划全部落空。因为得不到哈尼的任何消息,舍伊巴部族人痛苦难言,直到哈尼一行人马临近迪卡尔大地。
舍伊巴人看到伊拉克方向黄尘腾起,立即手握长矛跃上马背,争先恐后向着黄尘飞腾的地方疾驰而去,因为他们认为那是波斯大军杀了回来,自信凶多吉少,只有拼上一命,上阵奋力厮杀。妇女们高声叫喊。努阿曼国王骑马率领来赫姆、希札姆部族骑士走去,边走边咬自己的手指头,心中有说不出的遗憾。
哈尼看到他们摆出一副准备拼杀的样子,知道他们定是认为波斯大军杀了回来,害怕波斯科斯鲁率大军找努阿曼国王报仇来了。
哈尼策马向努阿曼国王驰去,穆比赞及众多仆佣跟在他的身边。当他走近努阿曼国王时,立即离鞍下马步行。努阿曼国王看他的行走姿势及身高,认出他是哈尼·本·迈斯欧德,于是高声喊道:
“弟兄们,这是哈尼·本·迈斯欧德公子,他平安回来啦!让我们共庆这吉祥的日子吧!”
努阿曼国王见穆比赞及若干拜火教徒走在哈尼的身边,不禁惊诧万分,急忙走去亲吻穆比赞的面颊,并说:
“老相爷,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你怎么也来啦?”
穆比赞听努阿曼国王这么一说,微微一笑,强压心中的悲伤,狡猾地装出忍耐、坚强的样子,让努阿曼国王和哈尼上马。大家一起回到旌旗之下,陪着努阿曼国王向前走去。哈尼高高兴兴地走在努阿曼国王的身旁,边走边讲自己的路途所遇。他从与努阿曼国王告别的那一天起,一直讲到遇见蒙面人苏伯阿,后来如何被带往马达茵,波斯科斯鲁怎样款待他,还送给他大批金钱礼物,穆比赞率领众骑士护送他平安回转。努阿曼国王及手下人听哈尼讲述他经历重重危险终于安全回来的情况,无不惊异万分。努阿曼国王说:
“哈尼,凭安拉起誓,你对我太好了,自始至终对我关心备至,真叫我感激不尽。我知道除了你谁也不能让我与波斯科斯鲁重归于好。若波斯科斯鲁能够实践自己的言行,他也就再也听不到不中听的话了。因为我是他的臣民,自幼在他的恩泽下成长,我的先人也曾得到他们的恩惠。”
穆比赞忙插话说:
“努阿曼,你不必对波斯科斯鲁有什么疑虑,他一心为了你好。因他听过你说的那些话之后,深知你的力量所在。大王失去他的儿子之后,国中如同发生了大地震,火神庙坍塌,王宫殿墙崩裂,他知道那都是他自己的罪过所造成的,因为他向你提出了他不应该提出的要求。作为帝王是不应该实行****的。我们的大王陛下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回到了先祖的公正立场上,像老一代的科斯鲁们一样,与臣民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害怕受到今世与来世之主的惩罚。当杀他儿子的人来到他的面前时,主神令他想起了先人的遗训以及种种往事,于是宽恕、原谅了哈尼。如果不是哈尼落在大王的手中,你和你的王位也会平安无事,他也会接受你和你手下的骑士。大王之所以派蒙面人去与哈尼交手厮杀,只是为了表明他有力量征服你及你的手下人。努阿曼国王,你有所不知,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已经得知,拜占庭皇帝决计背叛我们,要率大军来征服我们。若不是波斯科斯鲁一心挂念着你和希贾兹大军,他早就亲率大军征讨沙姆去了。”
努阿曼国王听穆比赞这么一说,知道那是修好和解的征兆,忙回话祝福波斯科斯鲁幸福长寿。努阿曼国王因哈尼杀死了波斯王子,害怕波斯大军来讨伐他,因此流落荒野,日夜担惊受怕。努阿曼国王又赞扬穆比赞一番。穆比赞对他表示感谢,并向舍伊巴部族人赠送礼物。顷刻之间,舍伊巴人的家园沉浸在一片欢乐气氛中,欢声雷动,鼓乐齐鸣,歌舞载道。
努阿曼国王及哈尼热情款待穆比赞,一连七日,酒席筵宴连台。穆比赞对努阿曼国王说:
“国王陛下,我们带来的都是好消息呀!”
努阿曼国王说:
“主公,凭安拉起誓,你说得对。”
随后,努阿曼国王命令手下人准备上路回返伊拉克。那一夜中,人们忙于为妇女扎驼轿,他们都为努阿曼国王与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达成和解感到高兴。
次日天亮,大队人马上路登程,努阿曼国王骑马行进在穆比赞的旁边,旌旗招展,前呼后拥。哈尼则带领舍伊巴部族人穿旷野越沙漠,不时打打猎,捕些野兽羚羊,直至进入伊拉克大地。易雅斯得知穆比赞、努阿曼国王一行人马到来,忙率塔伊部族大队人马出迎。易雅斯按照穆比赞设计的阴谋下马上前亲吻努阿曼国王的马镫子,以便让努阿曼落入死亡陷阱。易雅斯为努阿曼国王祈祷祝福,把希拉城的国王宝座、钱粮库全部交给努阿曼国王。
第二天,穆比赞带着蒙面人去马达茵为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效劳。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努阿曼重新登上国王宝座,自感一切安稳下来,平安无事了。随后,努阿曼国王派人去通知也门、萨那、亚丁的各个阿拉伯部族,告诉他们说,经过波斯科斯鲁呼达文德的许可,他回到了自己的国王宝座上。努阿曼国王本来打算在各部族首领到达希拉之后,他带着他们去拜见呼达文德,重续以前友好条约。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穆比赞却带着易雅斯去了马达茵波斯王宫,见到呼达文德,禀告说为努阿曼设下的陷阱已经完毕,努阿曼已经回到希拉,虽重新登上了王位,然而好景不长。呼达文德听后十分高兴。
蒙面人伤已近痊愈,只是头上的伤口还有些疼痛——因为嫉妒之心而带来的那记重击,令他深尝其苦。蒙面人来见呼达文德,谈及自己的伤痛,国王对他一番好言安慰,向他赐赠锦袍一袭,答应一旦他的敌人哈尼和努阿曼到来,定把二人置于死地。随后,呼达文德为蒙面人安排最好的住处,百般善待,开始商量如何把努阿曼引诱到马达茵来,将之钉死在王宫中,以解呼达文德的心头之恨……
[0539]合谋毒计
穆比赞说:
“大王陛下,切不要急于行事。因为努阿曼害怕惊动;一惊动他,再想抓住他就难了。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事情宜缓办,不要急于把他弄来,也不要提及他的事,但愿他能主动向你提及憎恶你和你的国家的人。大王不要急于召努阿曼来,免得他与你的敌对者有什么来往,从而做出不利于你的事。”
呼达文德感到为难,怒容满面,说道:
“穆比赞,看在我的列祖列宗的面上,告诉我这些反对我的家伙们都是谁,好让我削下他们的首级,把他们绞死,让他们备受折磨。我决不允许在我的国家内存在与我的敌人友好的人!”
穆比赞说:
“大王陛下,关于这一点,我有不同的想法。若照我的想法行事,你的所有敌人都会感到恐慌、害怕,不管远的近的,都会乖乖前来为你效劳,使你如愿以偿。”
呼达文德立即拿出一卷纸,对穆比赞说:
“你写出十个持有同样意见的人的名字。”
穆比赞马上说出了他们的名字。随后,宫廷录事听呼达文德口授,以波斯科斯鲁的口气写信给努阿曼国王。信中写道:门第高贵的努阿曼国王,我的好朋友:
我把所有国家重臣召集在一起,想考验一下他们的心对我是否忠诚。他们多数人主张你我之间理应和解,重归于好,但有十名大臣持反对意见,一再提及你我之间存在深仇大恨,力主向你和你的弟兄们报仇,夺取你的妻室子女。我没有听从这些人的话,只是佯装服从他们的意见,仍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我对他们说:“你们把你们自己的想法写下来吧!”他们果然按照我的命令写下自己的意见。他们没有披露我们之间的冤仇,而是写下劝和之言。
……随后,呼达文德写上喜欢并在各个地方保护努阿曼国王的那些人的名字,不但模仿他们各个人的笔体,而且按他们的语气落笔,其中写道:我是某某,建议我们的国王解除与努阿曼国王之间的契约和信任,向努阿曼报仇,因为他背叛了统治天下各方的科斯鲁帝国,背弃了所有阿拉伯人,杀死了波斯王子希尔桑。我们与对抗、伤害科斯鲁国家的人之间不应该有什么契约和信任存在。因此,波斯科斯鲁的废约行动是没有人反对和抱怨的。
……书信完毕,贤哲穆阿拜德·本·哈桑看过书信,表示同意。呼达文德感谢他,知道他是自己最可靠的亲信和好友。贤哲对国王说:
“大王陛下,就让你最信得过的骑士把这封信送到努阿曼那里去吧!你要对他说:‘阿拉伯王,我把敌视你的人都送到你那里去了。’之后,你就命令所有的人一齐动手,为马达茵城张灯结彩,让京城披上最华丽的衣饰。把所有的好友都请到这里来,在底格里斯河畔为他们搭上金丝绣花大帐篷。给努阿曼国王送上厚礼,让人们对努阿曼国王说:‘主神为呼达文德添了一个儿子,弥补了失去王子希尔桑的缺憾,消除了国王失子的痛苦。’到那时,努阿曼定会带着舍伊巴部族骑士前来向陛下贺喜,庆贺小王子诞生,你的愿望就能化为现实。”
呼达文德听贤哲穆阿拜德·本·哈桑这样一说,知道自己的目的准能达到,连声感谢贤哲的妙计。就在当天,呼达文德派人将那封写好的信送往努阿曼那里,里面写着那些人的名字,同时向人们宣布呼达文德喜得贵子。顿时人们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纷纷脱下身上的黑衣服,一齐动手,在底格里斯河畔搭起金丝绣花大帐篷,旋即歌声飞扬,鼓乐齐鸣,欢声雷动。呼达文德向人们广赠金银财宝,男男女女兴高采烈,欣喜不已。唤来前面提及的那十个人之后,呼达文德向他们赠送数不清的礼物,并对他们说:
“请你们到努阿曼那里去,把我们这里的欢乐、平安、吉祥气氛告诉他,并对他说火神赐予我一位小王子,人们都在向我贺喜。你们在和他一起回来的路上,要对他多加保护,我们要和他重续友好契约,与他和睦相处。你们若发现他在集结骑士队伍,就让他照自己的想法去办,因为他在这个时候集结兵力对我们有益无害。”
“遵命!”那十个人齐声回答。随即,他们踏上了去往希拉和纳杰夫的征途,他们的脚步在带着他们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