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最后瘸腿老头还是没退钱给他们,林大仁怀疑老头在骗人,“这里不像野鸭湖,怎么没水啊?”
“以前这里有水的,这不是干旱吗?水都没了。”瘸腿老头肯定地说道,踢了一脚地上的鹅卵石,“你们看上面,还有痕迹,那就是水流冲的。”
“这里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林大仁看看地面,确实像是干裂的湖底,但他还是摇摇头。
“你们不是说野鸭湖吗?”
瘸腿老头一愣。
“我们去的地方要有水才行。”
林大仁对他指出这一点。
“你们没说清楚。”
瘸腿老头翻脸不认账。
“那现在我总说清楚了吧?”
他步步紧逼老头。
“晚了。”
瘸腿老头摇晃脑袋。
“什么晚了?”
林大仁莫名其妙。
“你刚才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毕,现在你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瘸腿老头保护知识产权的意识还挺强。
“什么另一个问题,不都是问的野鸭湖吗?”
他坚决不承认。
“都像你这样,那我只能去喝西北风。”
瘸腿老头瞪着眼睛挽起袖子,似乎又要和他来一番争论。
“就算另一个问题吧!你老人家总要告诉我们哪里有水?”
老头有的是时间,林大仁就不一样了,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妥协。
“这是另一个问题,你说的啊!”
瘸腿老头直接忽略后一个问题,重点抓着他的前一句话死死不放。
“我说的。”
林大仁委屈地点头,不明白老头一直强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水是有,不过没在这附近。”瘸腿老头眼睛又放出精光来,“你们真要去?”
“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要不带着它干什么?”他指指马克思手里的钓鱼竿,“我还指望它钓几条鱼上来。”
“没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们。”
瘸腿老头再次竖起两根手指。
“干什么?”
看着老头的动作,林大仁心里一跳。
“钱。”
瘸腿老头说话这个利落。
“又要钱?”
他眉毛胡子一起竖起来,怪不得对方刚才一直扭着他不放,怎么忘了这老头是钱串子。
“难道你让我白说?”
瘸腿老头瞪他一眼。
“给。”
林大仁还想再说几句,周景仁已经不耐烦地把钱递了过去。
“还是你这个城里人干脆。”瘸腿老头对他这种行为大力表扬,然后回头指着身后,“你们往前一直走,前面有个村庄,到了那里你们就能见着水了。”
回答完问题,瘸腿老头拿着钱,喜滋滋地和小男孩离开了。远远地,还传来两爷孙的欢声笑语。
“爷爷,你又赚了一笔钱,我要买玩具。”
“买,随便花。”
“都说城里人很聪明,我怎么看不出来?”
“有聪明就有不聪明的,这群人就不太聪明。”
“也是,这群人看起来就傻傻的。”
林大仁气得鼻歪嘴斜,多花了一倍的冤枉钱,他们才得到想要的答案,两爷孙还在背后说风凉话。看看,这就是新时代的农民,一点新时代的素质都没有。
“你气什么?”马克思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又不是你出钱。”
“对啊!”
林大仁翻着白眼,自己怎么糊涂了,又不是我出钱,为什么我要生气?看看站在旁边一脸不屑望着他的周景仁,就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后悔,早知道该多提几个问题才对,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整成穷光蛋。
“我们走。”
周家老头气定神闲,看起来他也不在意这点小钱,两个败家子,一对赔钱货。
一行人往前走,不多时,前方出现了村庄的轮廓。
林大仁长出一口气,一路上他都在担心,要是瘸腿老头也不知道野鸭湖哪里有水,只是张嘴胡说八道一通糊弄他们,那他们这个冤大头就当定了。想找瘸腿老头说理都没地方找去,谁知道两爷孙住在哪个旮旯鬼地方。
旁边有人也在深呼吸,看来担心的还不止他一个。一扭头,乐了,怪事,周景仁这家伙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这家伙脸色一片惨白,直到这会儿看见村庄了,才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有意思,难道这家伙也担心自己出冤枉钱?
“老头没骗人。”
林大仁对周景仁示意,他的担心多余了。
“他要是敢骗我,”周景仁瞬间高傲地挺起胸膛,“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吹,你使劲地吹。”
林大仁撇撇嘴,刚才是谁担心得都不成人形了。
“信不信我马上调人过来?”
他明显不相信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周景仁。
“那你调几个人过来我看看。”
林大仁还就不信了。
“现在还不确定骗没骗我们,我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周景仁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体面的台阶。
“还是吹。”
这样反复无常的小白脸和他说哪门子话,林大仁不屑地把目光转向前面村庄。
很快他们来到村庄口,这是一座不大的村庄,几十座房屋鳞次梯比散落在方圆几里的土地上,四周有高大坚固的围墙,把村庄团团围在里面。村庄似乎只有一个出口通向村外,看起来就像是一座防御森严的堡垒。
林大仁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村庄,不知道是哪位牛人设计的,风格挺独特啊!目光朝四周眺望,他立刻注意到一个男人蹲在村口旁的田地上,低着头侍弄田里的庄稼,似乎太专心于工作,没有发现我们过来。
“那里有人。”
他眼睛放光,一边说一边拔腿就要过去。
“等一等。”
周景仁紧急拦住他。
“等什么,再等天都要黑了。”
林大仁着急,不耐烦地要推开他。
“我的意思是我去问。”
周景仁对他说。
“你去我去不都一样吗?”
林大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谁去都可以,就你不行。”
周景仁坚决不让他过去。
“为什么不行?”
林大仁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看看自己这副模样。”
周景仁斜眼瞪他。
“我这副模样怎么了?”
林大仁莫名其妙。
“你这副模样要是把人吓跑怎么办?一点没有高度革命觉悟,刚才你就把那个小孩吓得不轻,现在还想吓唬别人。”
周景仁越说越来劲,“长这副模样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罪过,就算人没被吓着,也不能吓坏路边的花花草草。”
“抗议,你这是歧视病人,”林大仁顿时一跳八丈高,现在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是嫌他这副木乃伊模样见不得人,“你以为我想这样打扮,我有病啊!还病得不轻。”
周家老头和马克思一脸黑线。
周景仁彻底被他这句话打败了,灰溜溜让开路。林大仁挠挠头,刚才那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不管了,反正自己得到了胜利,胜利就是好事。他今天也是来了牛脾气,周景仁不让他过去,他偏偏就要过去,还非过去不可。
来到田地边,林大仁咳嗽一声,冲着地里的男人打了个友好的招呼:“老乡,有空聊聊吗?向你打听一个事。”
那人抬起头,是个中年男人,警惕地看看林大仁,闭着嘴却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他纳闷,无奈之下只好主动说明来意。
“我们在找水…”
谁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到一半,那人已经像兔子一样惊惶地蹦起来,撒腿就往村庄里飞奔,一边飞奔一边还带着异常恐惧的目光回头望。
“喂?”
“喂?”
“你跑什么?”
“喂?”
林大仁喉咙都吼破了,还是没喊回来,这家伙很快消失在村庄里。他矗立在原地发愣,怎么回事?自己说了什么?把他吓成这样?
“我说不让你过来,你偏要过来,这下把人吓跑了吧?”
周景仁走过来朝他说风凉话。
“我也不想这样,这家伙可能是属兔子的。”
林大仁很难堪,但又找不到其它原因解释。
“现在我们怎么办?”
周景仁摊开双手,要他为这件事负起责任。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进村去,”林大仁毫不气馁,“有这座村庄在,还愁遇不见活人?”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句话真的没说错,他刚进庄就迎面走来一位大婶。
“看看,我没说错吧?”
林大仁得意,说话间他就要走过去。
“你还来,刚才的教训难道还不深刻,”周景仁霸道地把他扒拉到一边,“你别把大婶吓着了,换我来问。”
林大仁强行忍了忍,憋着气退后两步,这次没和他争。谁叫自己刚才确实把人吓跑了呢?这是事实,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那边周景仁已经和大婶对阵,不,是交谈上了。也不知他和大婶怎么谈的,总之比林大仁的下场好不了多少,最终也是以谈崩收场。只见大婶瞬间化为一团黑气,直接窜没影了,比刚才那位中年男人跑的快多了。
“呲呲,这村庄了不起啊!”马克思呲着牙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简直就是短跑人才的基地,看人家那功夫练的,一个比一个强。要是你们国家短跑队来这里选人才,怎么着也能在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会上拿几块牌牌,不至于每次都是零蛋。”
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大仁瞪他一眼,“地球上的事,你这个外人少插嘴。”
“小生就不能有发言权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马克思委屈。
“废话那么多,这是地球,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
林大仁不讲理地让马克思蹲到一边思过去了。
这时周景仁颓丧着脑袋回来了。
“怎么回事?”
他很有肚量,没有笑话对方。
“我没说什么啊,不知道怎么就把她吓跑了。”
周景仁主动解释。
林大仁摆摆手,表示不责怪他。事到如今,他和周家老头几个人都同时意识到了,这座村庄,大有古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