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6
12月的风冷清得让路人加快了步伐，枯黄的树叶在空中打旋。
海天大厦空调开得有点高。谷子失神的望着窗外，她穿着剪裁合身的紧身包裙，露出纤细的腿，平时乱糟糟的短发被打理得光滑、干练。
她本身就高挑，如此更显得瘦削。
“顾董，对方已经到了。”秘书小姐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一个才起步不久的公司，谷子已经极其迅速的招募到人员、形成了系统的部门。她本身就雷厉风行，想做什么力求成功。
“嗯，把隔壁我司的人叫过来。”谷子眯着眼睛，眸子里是平时看不到的精光。
真不巧，她今天心情不咋地，跟她谈条件？她倒是想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几个部门经理陆续到齐，宾仪小姐马上为所有人摆上了茶点。
这时门被轻轻打开，对方公司的人赶到了。
“那么，我们没迟到吧？”声音的主人让谷子不禁回头。
她蹙了下眉:“苏桀？”
她就说承包商怎么一直不肯露面，原来是他。谷子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苏桀端坐在她对面，单手支着下颚，微笑着说:“好久不见，顾小姐。”
“……”谷子心情异常烦躁，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东西叫生理期么？！
“几天不见，顾小姐变得越发有女人味了呢。”苏桀自然做好了被摆脸色的心理准备，好脾气的调侃。
他们认识么？盘旋在旁边吃瓜群众脑海中的唯一问题。
死！变！态！居然当众调戏她！
谷子没兴趣跟他闲聊，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放弃他这条门路。
她微微扬高声音:“苏董是皮痒了？我记得我有说过，我不打算跟你好好说话吧？”
两边公司的人顿时有些疑惑，不禁有些微词。总觉得没他们什么事，不过回公司茶水间又有了新八卦:“八一八苏董和顾董不得不说的过去。”
“是么？我可很期待首次合作，”苏桀毫不在意的笑:“跟顾小姐分享个未公布的消息，Blackartists经纪公司最近挖到一个哑女艺人，据说是前影后的……”
“你！”谷子几乎拍案而起。
旁人听不懂其中的关联，跟苏桀入股这么多年的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BA经纪公司是苏桀名下的产业？稍微联系一下这段时间的事，她就清楚他再说叶子。
她强压怒气:“你最好离她远点！”
“顾小姐，这次可不是我找事，宥苜小姐是自愿的。”苏桀笑容不减。谷子愣了下，叶子？为什么？
“顾小姐，我们这次是来谈公事的。”苏桀偏偏不接着往下说，翻看着合同:“希望这次我们能合作愉快。”
谷子咬牙切齿，很好，敢拿叶子威胁她！
她拿起合同:“好——那我们就好好谈！谈！”
苏桀出门的时候已经笑不出来了。
顾歆颜绝对的公报私仇！他这次是专门过来求合作缓和关系，自然在不会价格上为难她。
她居然还不满意，狮子大开口，把一众高档材料款压到市价最低，还微笑着说:“以苏董的能力，这个价格一点问题也没有吧？”
有！问题很大！这根本没什么赚头，纯属帮她公司打白工呢？！
虽然有气，但他也不得不打碎牙和血吞。顾歆颜打算做起来太容易了，凭顾熵多年的人脉，她公司开得顺风顺水，就算她无意利用顾氏名号，也自然有人想巴结她。
多个强大的敌人不如吃点亏，何况叶子的事他也的确有错。
看他离开，谷子嗤笑一声。小样，既然他对她有所忌惮，她也就不客气了。
AnyBum的几个内部人员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八卦道:“顾董，您是认识苏董么？为什么逼他到这地步他还愿意签合同？”
她们多半是谷子挖掘出来的新秀，自然不知道面前她们的苏董什么来头。
谷子抿唇一笑，毫不在意的打哈哈:“是啊，为什么呢？”
“终于换回来了，还是棉袄有安全感！”刚出海天，谷子已经裹上了厚厚的棉袄，那副干练模样早不知道丢哪了，不爽的拎着购物袋。她嘟嘟囔囔的扯扯秋裤:“偏偏今天来姨妈，让不让人活了！”
明天叶子动手术，她的禁令马上就结束了，原本心情愉快的不要不要，结果今天一大早爬起来就发现姨妈如洪水，说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再加上苏桀说叶子同意签约，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叶子是怎么想的？因为她抓的太紧，让叶子感到害怕了么？
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她现在非常暴躁，恨不得逮谁都咬一口。索性这边谈好了，也就只等新年过后动工。
“啥？打完折还要4500？”
谷子路过海天旁边的电子城，正准备打车，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她不禁探头进去。
“小姐，这是Wacom影拓系列最新推出的数位板，这个价已经很勉强了！”前台有些无奈的解释。
凌筱一脸不可思议的说:“我经常买Wacom的板子的，4500你坑谁呢？一块绘图板都这么贵，没搞错吧你！”
谷子汗颜，果然是她……
“小姐，我们原价4988的，我们已经给你最低折扣了。你在这说了半天，要不想要我可以帮您介绍其他的产品……”
“你的意思是我买不起咯？我就看中了这个，你们经理呢？我要跟他谈谈！”凌筱一把夺过数位板，警惕的靠着前台。周围已经不少人围观了，看来她已经闹了挺久的。
“小姐……”前台都快被她搞哭了，头一次遇到这种极品，一块数位板在这讲了一个小时，不肯走又不肯买，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一点也不介意。
谷子哭笑不得的看着。凌筱时不时就闹这一出，画画要用最好的工具，又不肯出大价钱，每每都跟人僵持不下。
“叫我公主也没用，顾客就是上帝，上帝要还价你就得好好商量！”凌筱表情丰富又夸张，谷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对前台说:“把板子包下来吧，我刷卡。”
前台听到这句话像看到天使一样，感动得都要落泪了，颤颤巍巍的接过卡。没想到凌筱一个健步夺过她的卡，护在怀里怒目圆瞪:“不行！”
“为啥啊？！”前台崩溃了。
“今天我必须4000块拿下，你们谁也不许插手！”凌筱执着的扫视了四周一圈。
谷子笑哭了，铁公鸡本色显露无疑！
半个小时后，凌筱心满意足的抱回了她的板子。这时她才督了谷子这边一眼，吓一跳的后退了步:“谷子？你怎么在这？”
“靠，感情你一直没注意么？”谷子翻了个白眼。话说刚刚她都凑到她面前了，她居然没发现！？
“啊？你来很久了么？”一脸懵逼。
谷子无奈，只好略过这个问题，反问道:“你不是说要准备首次画展么？进展如何？”
凌筱挠了挠头:“那个啊，已经定好地点了，在市中心响矢广场预定了位置，明年三月一号举行。”
“这样啊，有什么事我帮的上忙的要说啊。”谷子点头。
“安啦安啦，一切顺利。叶子明天做手术吧，记得叫我啊，”她掏出手机瞄了眼时间:“我还要去处理插图，先走了。”
“嗯。”
凌筱一个女生在T城闯，没后台没起点，只能每天把自己逼得很拮据。把工作期排的很紧，不参加娱乐活动，就为了举办画展，开画廊。
她说，她不为了什么大义凛然的梦想，她就想她惦记的人有一天能看到自己一直兑现着承诺。
虽然她惦记的人已经死了，没办法跟她站在一起看了。凌筱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快哭了，但她没哭，明明是凶一下就会一边打人一边嚎啕大哭的女疯子，她没哭。
谷子想，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柔软，支撑着自己变得坚强。
嗯，她也有，那两个人以后也会很幸福，她会有点小受伤，但她也一定会慢慢坚强。
长大本来就是一件需要慢慢摸索的事。
夏渝有些疲倦的坐在电脑桌前。
明明临近叶子的手术时间，公司却忽然出了事，这两天他都没能离开公司，只求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明天才能赶过去。
南渊推开办公室门，端了杯咖啡放在他手边:“boss，公司那边已经查出点线索，这次股市动荡，也许跟……Relax少爷有关。”
这次出事他被夏渝急招回国，自然也少不了夏渝对他工作能力的认同。
“你说Relax？”夏渝蹙眉。
Relax是D.T.公司的幺子，在美国两人关系一直很亲密，两人公司间也一直有合作。
不过虽然Relax还在读高中，却是金融预测方面的专家，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如果非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间隙，大概也就是Relax在他回回国前向他表白了。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在美国，对同性恋者还是比较宽容的。
夏渝点了点头:“好吧，既然这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关于Relax，他并不想追究什么，既然是他做的，就一定不会对他的公司下死手，不过是引起他注意的孩子把戏。是啊，还是个孩子，做什么都应该得到原谅，他也该偶尔纵容一下他。
对这个回应，南渊也只是抬了下眼皮，镜片底下的眸子精光一现:“明白了。那么要向老爷子报备么？”
南渊在他手下做事，却是老爷子一手培养出来的。
“这种小事不必要打搅他老人家休息，他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夏渝提起老爷子态度很是敬重。老爷子原本在美国也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不过后来却越发收敛，将重心转入国内。
老爷子常教导他，凡事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要懂得顺势而为。
顾氏底蕴深厚，他自然无法动摇，也一直安守本分，与其交好。
南渊点头，扶了扶金丝眼镜:“好，那么我先离开了，有事请内线呼叫。”
夏渝点头应允。
南渊关上门，那张向来严肃冷漠的脸划过一丝异样，镜片下细长的眸子从大厦俯视繁华的T城。
他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