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学子们,欢迎来到AT学院,能够进入这所学校的你们想必都是十分优秀的,而你们也将成为AT崭新的未来……”胖墩墩的校长在礼堂高台上抑扬顿挫的发言。
AT学院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只收两种人,成绩好到变态的人,和家世好到变态的人。虽然谷子渣到没边,但凭着鲜为人知的、跨国垄断集团——顾氏唯一继承人的身份,终究达成了“跟叶子一起”的目的。
叶子旁边的位置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熊猫包包,那是谷子的占座专用书包。
叶子视线落在手上的《围城》上,耳边不断传来议论声,她唇线微抿,让人看不清情绪。
“你旁边坐的是宥苜么?啧啧,装清高,看着就讨厌。”穿着体面的女孩厌恶的蹙着眉,原本清秀的脸颊在刻薄的表情下变得有些扭曲。画着浓妆的女生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镯子,带着丝轻视的回答:“哎?好像是哎。听说她从没开口说过话,不知道是不是哑了。”
“人家长得好,咱们学不来~就是再作也有人喜欢,刚来学校就有不少公子哥拜倒在她脚下。”另一名女孩阴阳怪气的插进去。
“嘁,不就是长得还不错么,穿的那么寒酸。要不是夏氏给她打好后台,就她这种平民,学费就够让她破产。”坐在她们后排的女孩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愤愤不平的说。空气中尽是刺鼻的化学物质气味。
“夏氏?你是说会长?啊?!夏渝会长怎么可能跟这种平民扯上关系?夏夏,会长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什么意思!你说什么呀!像会长这么温柔的人只是可怜她罢了,才不会有任何意思呢!”宋夏夏激动的拍了下扶手,一脸不悦的反驳,周围几人顿时纷纷附和。
叶子垂眸,睫毛扑闪间便带走了所有情绪,不带一丝情绪的、麻木的听着周围女生越发激烈的措辞。
没有权势的人,谁会在乎你是凭实力得到的,还是献媚乞讨来的?
“同学,介意我坐这吗?”男子漫不经心的站在她跟前,突然出现的影子瞬间包围了叶子。
“啧……那是,董事?”四周的女生似乎有丝收敛,声音渐弱了下去。
叶子似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她说话,抬起脸,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座位上的包包,示意有人。
真是果断的拒绝呢。男子拨弄了下发丝,不禁有丝好笑,她难道都看不出他这是在给解围么?
“那么总不介意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叫苏桀。”男子坐下,与叶子隔了一个座位:“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谁么?”
叶子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戒备,不再理会男子的话。她专注的抬头望着讲台上胖墩墩的校长,捏紧书页的手指却暴露出她的不安。
苏桀扭头轻笑。还真是个不善交际的孩子,这样的女孩会交到怎样的朋友?他不禁对叶子身侧座位的主人有了些许期待。
礼堂大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又马上合上,不一会,一个短发女孩猫着腰穿梭在桌椅人群中,精准的定位到叶子的坐标,理所当然的占据了叶子身侧的位置。
“这么……晚。”叶子沙哑破碎的声音让苏桀多少有些讶异,不过他又马上释然——难怪她不愿意多言。
“公交车出故障在路上耽搁了嘛……”短发女孩刚坐定便长舒口气,脸上还有一道浓重的污渍,主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发觉。
顾歆颜?苏桀好笑的撑着下颚,有趣的组合。与叶子的精致一比,顾氏大小姐真是粗犷的不可理喻呢。
“对了,小苜我跟你说哦,”谷子若有所思的督了苏桀一眼,从熊猫包包里掏出颗水果糖含在嘴里,随即凑到叶子跟前,兴致勃勃得像个讨要奖赏的孩子:“我也帮忙一起修车了哦!”
叶子微微侧目,对上谷子的视线,黑白分明的眸子干净得不染纤尘,似乎是难得的对她的故事感兴趣。
谷子砸吧着嘴里的糖果,眉飞色舞的模样让人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移向她:“因为故障,车在半路就走不动了,幸好车上人少,我看司机可怜就说帮他修。”
“你学过修车?”苏桀忍不住插了句,怎么他就从来不知道?谷子头也不回就干脆的否定了:“没有呀!”
“那你还敢自告奋勇?!”这估计是所有人的心声。
“所以我还没搞清咋回事就发现要迟到了……事实上真的迟到了……撇下司机就赶到了学校。但你看,车底根本就多了几个零件嘛,司机真粗心!”她摊开手,几个诸如螺丝钉的零件在礼堂白炽灯下闪闪发光:“司机在我临走前还在我身后感动的追问我是谁哪个学校的,我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传统美德,回了他句‘不用谢我,请叫我雷锋’就走了,”说完她一脸认同的补充了句:“我真是好人。”
听完苏桀感觉自己是崩溃的,就想问句:顾歆颜你这么自信,喝飘柔长大的吧?!
“……”叶子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但愿谷子再也遇不到那个司机,不然绝对能现场撕起来!
“还有哦,小苜,你今天干嘛不等人家就走了?这种过场式的典礼明明不来也无所谓嘛,”谷子不知何时撕开了包薯片,满腹牢骚的撅着嘴:“要是演讲的人秀色可餐也就算了,听台上那个秃头大肚皮的臭老头碎碎念一堆万年不变又没营养的话题……哎好痛!”
“……”叶子面无表情的捏了下谷子的腿,抿着唇幽幽的盯着她。谷子望着她,委屈的揉了揉腿:“掐我干嘛?我又没说错。”
叶子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身后的人咳了一声,让她不得不把接下来的话咽回了肚子。一旁的夏桀则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在一边偷笑,留下不明所以的谷子。
谷子抓抓头发,迷茫的环顾两边:“怎么这么安静?”
就不能看看气氛说话么?叶子有种彻底被打败的感觉,揉揉额头,不忍直视的别过头,屁股往后一挪,脸上赤裸裸写着“你是谁我认得你么你喊我做什么?”。
“……都看着我干嘛……本来就不帅嘛!”谷子小心翼翼的嚼着薯片,声音默默的低了下去。这时一个罪恶的声音幽幽的从谷子背后响起:“你是说我?”
“什么我啊?”谷子以为苏桀跟她说话,疑惑的扭过头,苏桀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
“校长话题没营养?”
“对吖!”谷子十分赞成的点了点头,始终找不到声音的源头,不住的左顾右盼。
“校长是秃头大肚皮的臭老头?”
“当然咯,你们也这样觉得……吧……”谷子欢脱的扭头,然而……当她看到校长大人本尊笑容满面嘴角抽搐的站在她身后的时候,她的发音终于变成了颤音……
默默的回头,欲哭无泪的盯着叶子:【小苜你怎么不提醒我!!】
叶子:【你是谁我认得你么你喊我做什么?】
谷子:【关键时候别装失忆啊喂!】
谷子认命般回头,壮士赴死望着校长大人,扯出个僵硬的笑:“其、其实近距离观察,校长您、您也蛮帅的……”
“我当然帅,我的帅不需要你来肯定。”校长眯着眼睛,挺着大肚子。此刻苏桀只想吐槽一句,你哪来的自信?分我点可好?!
“校长大人……我说的已经够违心了,可否别再让我觉得您节操无下限了?”谷子搓着鸡皮疙瘩,弱弱的抱着熊猫包包。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在礼堂吃零食,目无师长传播八卦……”
“帅哥!帅哥!您就是那屹立不倒的校园一枝花,肩,宽广伟岸,臂,孔武有力,皮,刀枪不入!您就饶小的一命吧!”没等校长数完她的罪状,谷子就果断跳出去抱大腿,凄凄惨惨戚戚的哀嚎。刚刚是谁鄙视人家没节操的去了?
叶子默默的戳了戳旁边座位的男生,抬起速写本:‘我们换个位置可好?’她不想被认为跟这个女疯子是一伙的好么!
古人有云,阴风阵阵,必须谨慎!
徐寂不紧不慢的整理东西,夏渝则倚在门边,望着门外出神。
“夏渝,你家老爷子是怎么回复你的?”徐寂包里是清一色的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特别点的也就只有那一整袋的手帕和纸巾了。
夏渝闻言回过头,微微勾唇,逆着光的身影有些模糊:“他从来都迁就我。”
昨日被迫带回老宅的夏渝见到了鲜少露面的夏老爷子。老人已经年近70,眯着眼睛在花园里惬意的浇花,佝偻瘦小的背影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失。两人都一声不吭,他修花剪草,夏渝静静的看着。
一直到老爷子放下手上的花洒,颤颤巍巍的被人扶着做到椅子上。老人抬起眼皮看着他,声音苍老的不像话:“渝儿啊,你爸走得早,我也老了,你要做什么我也拦不住你。”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待夏渝的回复。夏渝毕恭毕敬的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仰视着他,摩挲着他冰冷的手指:“您是我爷爷。”
这话里透着一丝恳求示弱,但他却绝口不提后悔,夏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你大了,想做什么我不拦你,只是你要时刻记住,你该以事业为重。要有一天我撒手人寰,也要我走得安心才是。”
夏渝是他唯一的孙子,他怎么会不心疼?但也正因如此,他不能让夏氏上万员工以后的继承人懦弱无知、不知轻重。
“走了,回神啦。”徐寂背起单肩包,推了下夏渝,夏渝笑了声,取下衣钩上的包。简单的白衬衣,黑色的校裤,做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过简单自由的生活,这一切本就是种幸福。
“站住!”徐安手拿锅铲,挡住他们的去路:“徐小寂你休想逃出去!”
徐寂略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回头无奈的冲夏渝耸耸肩——看,徐安坐的住,母猪能上树!
“徐小安,今天我不想跟你闹。”
徐安委屈的扁扁嘴,可怜兮兮的说:“去上学可以,至少走读嘛!徐小寂~你可是咱们的镇店之宝,我都答应那群妹子下午你会来的,你就走读嘛~求你了~”
夏渝有些哭笑不得,总觉得这对母子的角色反了,仿佛徐安才是对父亲撒娇的女儿。
“谁要你随便答应的?反正我不管,这次说什么都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了!”徐寂别过头,果断的一口拒绝。徐安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头挪到他身边,扯着他袖子轻轻的摇:“徐小寂~”
徐安的声音软得让人不忍拒绝,却没人看到她脸上的一丝狡黠。徐寂嘴硬心软,跟他横不如跟他装乖。
徐寂有些动摇的瞟了她一眼,夏渝不知何时溜到了门口,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徐寂权量了两秒,扯回衣袖:“不行,自己处理!”徐安这厮给点阳光就灿烂,不能这么惯下去。
“哼!”徐安不开心的撒手,一锅铲指着徐寂,嘴撅的老高:“你答不答应?!”她才不会说她只是不想料理家务。
“……”徐寂翻了个白眼,徐安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默默的冲夏渝举了下爪,表示马上过来,直接略过徐安走出去。徐安吐了吐舌头,悻悻然的把锅铲丢开,嘟囔道:“真是只不懂服软的蠢猪,这么较真以后看你怎么找女票。”
说罢,见两人的背影消失,没坐几分钟,就把店门上锁,屁颠屁颠的去麻将馆找牌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