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他们就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回明县,陈岚因为行动不便,琐事就由手下何栋代劳。他们来到邻县也就是这十几天的时间,除了查案还是查案,并没有增加自己的行李,也就还是那一个包袱,没什么好收拾的。
很快他们就收拾妥当,韦道光将陈岚抱上马车,然后自己也跨了上去。
岳明生正想跟着跨上马车,韦道光掀开帘子探出头来,说道:“岳兄,这车子里可能装不下别人了。”说完还掀开了帘子,马车里的陈岚此时正半躺在马车里,一个人就占了三分之二的地方,韦道光的脚下是唯一的立足之地了。
陈岚尴尬地笑笑,指指自己的脚,说道:“对不起了!”
岳明生摇摇手,带着何栋去集市买马了。
“陈仵作,陈仵作,好消息!好消息!”何栋牵着马,快速走来,身后还跟着一起去买马的岳明生。
陈岚立刻掀开马车侧边的帘子,伸出头去问道:“什么好消息?快说!”
何栋走到跟前,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猜?”
陈岚翻个白眼,“小栋,你要说就快说,你不说我还可以问岳兄呢?”
何栋摸摸鼻子,收起戏谑的表情,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就告诉你!黄秋丰那人虽然看起来脑袋不灵光,也没做什么好事,但是他这件事清真的是做对了!他将偃月楼的老鸨判为斩刑!跟……香儿和李修华一起在秋后行刑!”
陈岚两手一拍,说道:“好啊!这个判法确实解气!”
岳明生也走到跟前,拧着眉头说道:“只是这黄秋丰前后变化为何如此之大?还有老鸨为人确实贪财,手段也不甚干净,但是还罪不至死!毕竟她并没有杀害人命!”
何栋想了想,“或许是因为黄秋丰再次审问老鸨的时候,发现她还有其它的罪行吧!”
陈岚撇撇嘴,狠狠地说:“反正这个老鸨害人不浅,香儿跟李修华会落得如此境地就是因为她!她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岳明生登时皱紧了眉头,“陈岚,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按照光国律法,她的罪名成立,自然就会有与之对应的刑罚,一切都应该按照律法执行,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也是一样!”
陈岚愣愣地点了点头,她还没被岳明生这样训斥过,平时都是陈岚在心里诽谤这些古人迂腐,不知变通,没想到现在居然被说教了一番,而且还该死的,真的是自己不对!低头想了想,叹出一口气,“你说得对!因为个人喜恶胡乱断案确实草率,每个人都要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负责,同时,每个犯错的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换一个方向想,这件事会变成这样,他们自己的责任更大!……岳兄,受教了!”
岳明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其实我也不是要……要……”
陈岚微笑道:“我知道!不过这次是我说错了,你说得很对!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启程吧!”
陈岚放下帘子,岳明生跟何栋一左一右,骑着马,中间夹着马车,缓缓地向明县赶去。
因为陈岚是伤患,为了照顾到陈岚受伤的脚踝,马车的行程速度不得不减慢,明明是两个时辰就能回到的明县,如今可能要四个小时,此时的陈岚很是清醒,没有像去邻县时那样闭眼就睡,毕竟昨晚,因为无聊,早早就睡下了。
拉开帘子,陈岚看向外头坐在马上,显得英姿煞爽的岳明生,再看看自己包得像木乃伊的小腿,不由一阵怨气,明明是他害的自己被办法好好走路,只能装死尸,而他却没有收到一点惩罚,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岳明生接收到陈岚饱含怨念的目光,不由地抖了抖,小心地问道:“陈岚,你这是?”
“哼!”陈岚扭过头,随即又扭回来,“好痛啊!我的脚啊!真痛啊!!”边说还便用眼睛瞄着岳明生。
岳明生再笨,也知道陈岚的意思,无奈地开口问道:“你想如何?”
陈岚心下一喜,低着头窃笑半响,才抬头说道:“岳兄,在下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一直以宽以待人为己任,不过既然岳兄已经问我了,为了不让你心存愧疚,这样吧,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可以了!”
坐在车里的韦道光,很不厚道地指着陈岚哈哈大笑起来,手里的书本都扔在了一边。
陈岚瞪了瞪韦道光,见没有什么效果,便将帘子遮了遮,只露出个头,看着岳明生,苦着脸哀叹几声,“我的腿啊!哎呦!不能走不算,还疼得厉害啊!哎呦!”
岳明生扯了扯嘴角,挤出个笑脸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就先欠着吧!放心,我不会忘了的!”陈岚说完便立刻缩回脑袋,放下帘子,似乎很怕岳明生会反悔。
陈岚拍拍胸口,很是得意,而车里的另一个男人,却还在笑个不停,陈岚鼓鼓嘴唇,“道光,你笑够了就歇会吧!”
韦道光目光如炬,“陈岚,你真可爱!”
可爱?一般来说,对一个人的外貌,什么都算不上的时候,就用可爱,就好像称赞一个普通人的性格,什么都说不上的时候就用善良。陈岚前思后想,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县令了,扯了扯嘴角,扭过头去。
当然,韦道光不知道陈岚心里所想,对陈岚的反应也是莫名其妙,追问道:“陈岚,跟岳明生说话的时候不是眉飞色舞的么?为何跟我说话就这般不情愿?”
陈岚敷衍地摆摆手,“没有!没有!”
韦道光见到这样的陈岚不由有些泄气,为何跟自己说话,陈岚会拘谨那么多?而跟岳明生交谈的时候是那般神采飞扬?看着已经转过脸去的陈岚,若有所思。
马车忽然一停,已经睡过去的陈岚一个踉跄,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沙哑着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估计外边有些纠纷吧!路好像被堵了!”韦道光放下帘子,回头对陈岚说道。
陈岚倾了下身子,一件长衫滑下,再看看只着中衣的韦道光,脸红了红,便将身上的衣服拿下,递过去,说道:“谢谢了,你先穿上吧!我……我包袱里有衣服的,可以盖……盖自己的!”
韦道光点头接过,看着不好意思的陈岚,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陈岚靠着侧壁,闭上眼睛,唤回神智,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争吵。
“你们是怎么驾车的?俺的车走在前面,又不碍着你,这条路那么宽,你们要先走就先走,为啥将俺的车都挤进了深沟里?”
“我已经叫你让开了,是你自己不让开的!怪不得我!”
“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看你的穿着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就爱起伏俺们这些小老百姓呢?这些都是按亲自种的蔬菜,这些蔬菜要拿到集市上去卖的,你们将我的车挤到一边,还碾坏了那么多蔬菜,就想这样走掉吗?”
“哼!说了半天还不是为了要钱,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传出,“这样够了吧?!”
马蹄声缓缓响起,像是要赶车,忽然又猛然停下,“吁……你干什么?你想找死吗?!”
陈岚掀开帘子看过去,一个菜农模样的大叔挡在一辆马车前面,“俺不要你的钱,你只要将地上碾烂了的菜买去,还有就是帮俺将车弄回道上就行!”
驾车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身体很是彪悍强壮,听完大叔的回答,嗤笑一声,“什么不要钱?想本大爷帮你弄你的脏车,不可能!钱,我已经给你了,你爱要不要!快让开,别挡本大爷的道,否则,别怪我直接将车开过去,到时,再弄伤了你,可就不能怪我了!”
那菜农摇了摇头,坚定地站在那里。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那里,韦道光骑马上前,对那驾车的大胡子说道:“这位兄台,在下觉得这位大叔的要求并不过分,你还是帮人家将车子弄回道上吧!”
大胡子扭过脸来,问道:“你又是谁?本大爷可是从京城过来的,你算哪根葱?敢管本大爷的事?”
“在下明县的师爷,岳明生!大光国法明条规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你还是天子不成,何况孰是孰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兄台如今是在我明县闹事,在下可以请示县令将你治罪!”
“你!你!……”大胡子被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
“何福,还不快点赔罪?”车子上的人终于掀开了帘子。
大胡子一听到车上的人说的话,立刻跪了下来,面上已经有汗水流下,“主人,小的知错!”
“还不道歉?!”马车上出来的是一个的中年男子,因为离得有点远,陈岚看不到长相,但也能看到举止很是优雅大方。
不只是大胡子满脸坐在陈岚对面的韦道光也是一颤,随即立刻拉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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