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银簪,挑了挑眉道:“那青衣的意思是,我堂堂的元家大小姐,连教训个奴才的权力都没有咯?”艾草神色依然平淡,就连语气都是十分平淡的,手里拿着那支银簪划过一道寒光。
确实没这个权力!自然,青衣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艾草的问话她却是不敢应承的,斜靠着的身子终于正了正,低下头来答道:“青衣不是这个意思。。。
只可惜艾草已经没耐心了,哪还会给她分辨什么,打断她的话飞快的说道:“青衣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个什么意思呢?话里带了几丝玩味:哦。。我知道了,青衣的意思是,三姨娘屋里的丫头轮不到我教训是吗?”
青衣想了想,觉得应该是的,她可是三姨娘屋里的红人,这大姑娘一个常年吃亏的笨蛋,哪是三姨娘的对手?这么想着,青衣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艾草瞟了青衣一眼,将手里的银簪子递给云妮,示意让她赏给青衣,云妮显然吃了一惊,这话里怎么说也是青衣的错,而且这青衣明显不把自家小姐放在眼里,却不曾想小姐还要赏青衣东西?在云妮看来,这样的恶仆就是打死了也不为过的,怎么自家小姐明明这几天变聪明了,杂又突然变笨了呢?
尽管十分不情愿,可自家小姐已经下了命令了,自己也不得不照办,想到平日里小姐每次在外面吃了亏都只能拿自己出气,云妮小小的身子还是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平日里元绮梦的威望终于上来了,也不劝说小姐,拿了簪子就递给青衣:“呐,这是小姐赏赐给你的。”
正低着头想着事情的青衣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簪子,惊讶的抬起头:“小姐赏我的?”说完这话,艾草十分明显的看到青衣眼神里闪过的一丝不屑和嘲笑。
真想不到啊,三姨娘屋里的一个二等丫头居然还看不上这银簪子,也不知平日里这三姨娘是有多么的财大气粗?为了确定一下,艾草又问:“青衣可是瞧不上?可惜了。。我这里也只有这银簪值点钱。。。
青衣原本有些警惕,明明方才还要教训自己的大小姐怎么就突然赐了自己东西,听闻艾草这话,再看看到眼神里闪过的一丝不舍和尴尬,青衣立刻就放松了心情:看来这大小姐是在收买自己啊,不过这银簪自己倒也不嫌多,虽然三姨娘已经赏过不少,而且还有一枝金钗,但多一支总是好的。
这么想着,青衣理所当然的收了下来:“多谢大小姐赏赐!”话语没有一点儿恭敬,甚至比刚过来的时候还要嚣张。
艾草笑笑正要说话,这时候却又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催促的声音:“大小姐好了没有?老爷已经等不及了!”听声音也是个丫头,声尖而高,倒是个利落的。
艾草深深的看了一眼青衣,略略扫过一眼珠帘外头,声音细细道:”告诉她,我要时间打扮会,就说我也很想念家父,但不敢妆容不整的去见客.”
青衣看了看艾草的表现,想到才收了她一根簪子,以为艾草要让自己说几句好话,于是又脆又利好似剥豆子般利索的开口回道:“喊什么喊,都作死的呢?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你随便叫唤的?大小姐正在梳妆打扮呢,老爷好不容易召见一回大小姐,大小姐总得准备准备,让老爷有个好印象才是,还有,大小姐说了,大小姐十分想念老爷,但厅上有客,必须整理好了妆容才过来.”
此刻,青衣早忘了三姨娘再三交待过: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大姑娘请过来,不要耽误时辰!
外面的丫头很明显是认得青衣的,听了声音便停了脚步,方才的利落劲也没了,多了几分怯意:“那。。。奴婢去回话了,这里就麻烦青衣姑娘了!”
艾草眉尖一挑:还真看不出来,这青衣似乎挺得宠似的,不过既然得宠,怎么只是个二等丫头的名份呢!不过也好,有了青衣帮忙挡下这些人,自己倒可以把时间拖的更久一些,这么想着,艾草又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细细的开始画起眉来。
同一时间,前厅这边早已闹得快冷了场了。
三姨娘陈氏哭了好一会儿,眼睛都快哭肿了,却还没见艾草过来,心底着急,却又不能断了这戏,只得继续哭。
秦氏早就不耐烦了,但她也知道,戏既然已经开了场,就没有这么落下的时候,只得陪着在一边哭。
二姨娘钱氏倒是无所谓,她原本就一看戏的,樱桃小嘴勾起半抹弧度,似乎在嘲笑着厅里两个哭了快半个时辰的女人,做戏做了这么久,却连正主都没有请来,也亏得这两人有耐性。
老爷元崇原本是一肚子火,但等了这么一会儿,思路却渐渐清晰了起来,自家女儿同这秦氏不合自己是知道的,只是每次都是因为自家女儿非要闹得天翻天覆地惹得自己不快,所以每次闹起来,不管是谁对谁错,自己便会首先罚了自家女儿:毕竟一个女儿家,成天就知道这般小女儿姿态闹来闹去如个泼妇一般,这可怎么行?所以这元绮梦领的罚,至小到大,可真就没小过!
不过今日却不一样,十分反常的是,自家女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吵闹,而且派人去请了这么久也未曾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这么一想,元崇肚子里的火反而消去了一些.
这时候,方才和青衣回话的小丫头过来了,行了一礼道:”老爷,大小姐因为难得见老爷一面,所以要好好准备准备,给老爷留个好印象才是.还说...
元崇邹眉,声音威严:”还说什么,怎么回个话也不利落,快说!”
小丫头吓了一跳,话倒是一下子顺了过来:”大小姐还说十分想念老爷,但因大厅有客,不敢随意出来,须要整理好了妆容才行.”
元崇邹了邹眉,又问:“这话是大小姐亲口所说?”
小丫头有些奇怪为何自家老爷会这么问,但想了想方才的情形,还是老实答道:“不是大姑娘亲口所说,是青衣姑娘说的,青衣姑娘让奴婢先过来回个话,奴婢就先过来了。”
元崇一听:这话既然是青衣所说,那自然是假不了了!而且,自家女儿果然是乖了啊,平日里最不喜这女儿的原因便是因为自己这个女儿跟本就不守规矩,和奴才也分不清上下,性子又不好,成天疯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却也是管不好,如今却知道要好好准备准备再出来,这可和平日里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虽然这时间耽误的久了些,但怎么也是个改变不是?而且,这话说得也对,这秦氏并不是咱们家里的人,怎么也只能算是个客,当然得整理好妆容出来!看来,自家女儿确实是像夫人所说,有些改变啊!
眼见元崇的脸上已有松动,三姨娘已是咬碎了一口银牙:青衣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然还帮着这个该死的大姑娘做起事来了,看我回去不狠狠的教训教训她!
可怜的青衣,完全没想到,自己就随口的一句话,早已被嫌弃的不能再嫌弃了.
秦氏显然没回过味来,只觉得这大小姐真是蠢透了,老爷都一肚子气了,竟然还想着梳妆打扮,这么一想,哭声越来越大:”表姑父啊,这大小姐完全就不把您放在眼里啊,您都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了,这大小姐竟然一心只想着梳妆打扮,这真正是个不孝女啊!”
元崇听得一脸怒意:这说得是什么话,自己好久不见女儿了,女儿好生打扮打扮来看看自己,怎么就是不孝了?古有女为悦已者容,这话难道是作假的?怎么招,一个女儿家家的,就应该好好装扮好了,以免失了体统!而且,这秦氏也不过是个客,凭什么就三天两头的来编诽自己女儿的不是?这么想着,元崇哪会再给好脸色秦氏看:”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这女儿整理妆容,一是为孝,二是为礼,怎么就不对了?”
秦氏听完这话,顿时傻眼了,平日里她无论说什么,那可是无往不利,这个大小姐每次在元崇面前还敢冲上来打自己,今日这大小姐没这么冲动就算了,怎么自家表姑父也换了个样啊?想不明白,秦氏就将求助的目光瞄向正坐在下首的钱氏,指望她能出点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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