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后肚中空空如也。出门来看师父房门关着,也不知人在不在里面。心里头不由腹诽,这到底是什么师父啊,竟真的不管我死活。
叹息了一声以后,穆凡朝林外走去。来到石不惊炼丹居住的小楼之时,叶剑风正在楼外生活烤着东西。
穆凡远远闻见香味儿,肚子里就更饿得咕噜噜响,俩眼睛黄鼠狼一样冒着绿光。他飞快跑到叶剑风身边,高兴地向他说道:“好兄弟还是你对我好,知道我饿了在给我烤鸡。”
他说着就伸手要去拔鸡翅膀,但叶剑风一把将他的手拍掉说:“别动,都还没熟呢。”
穆凡说:“没熟也能吃。”
叶剑风笑道:“看你那饿死鬼的样儿。”说着他伸手朝火中伸去,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泥土裹着的黄精。伸手朝地上一拍,那烤硬的泥土便整块掉了下去。他伸手掰成两半,递给穆凡一半后边吃边说:“地里头悄悄挖的,烤了不知道好不好吃。”
穆凡饿的前胸贴后背,哪里还在乎味道好坏。也不嫌烫,抓着就往嘴里面塞,尝了一口以后,只感觉这东西又苦又涩,顿时怀念起李清念的手艺来,说:“你做的真难吃。”可话刚说完,又大吃了一口。
叶剑风也吃得难以下咽,对穆凡说:“哼,爱吃不吃,不吃你拿过来,我可还饿着呢。”
穆凡问他说:“怎么,你中午也没吃饭?”
叶剑风愁眉苦脸地说:“嗨,别提了你,我早上跟师父回来以后,他就给我交代了一堆事情。从天一门创派之初,讲到它如何兴盛,以至成为当今正道第一大宗门。这些东西讲完以后,又给我将无极玄功从头到尾讲解了一遍,叫我日后好生修炼,不要怠惰。最后把门中规矩列出,叫我一一背熟,日后不能违背。等这些东西都说完了,天都快黑了,才告诉我叫我自己去做饭去。”
穆凡听了说:“哦。”
叶剑风说:“你呢?周师叔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穆凡说:“什么也没说,交代了几句话后就什么也不管我了。我一觉睡到了现在可是被饿醒的……”
叶剑风说:“那你挺不错的,我每天还有许多事要帮师父做,唉,这鸡能吃了终于。”
他说着伸手去拔鸡腿,可这时楼中走出来了石不惊,笑着朝两人说:“哈哈,还是有个徒弟好,这东西我可是有两年没吃过了。”
说着他将两条鸡腿还有鸡翅都拔下来,转身朝里面大叫道:“师弟,快来尝尝啊,我徒弟孝敬咱俩的。咱们两个十天半月都不吃一顿,以后可是能享清福了。”
他边吃边走了进去,穆凡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如此行径,哪里有一丝宗师风范?
穆凡朝那只烤鸡看去,说:“这不够吃了啊,你再去烤一只来吧。”
叶剑风说:“你等着。”说完绕到那小楼后面,端了两碗米饭还有一个盘子出来。把那只鸡切碎了,两人就这样就着饭吃。
菜既然不够了,饭就多吃一点。两人正值修炼初期,对食物的需求分外的大,是以每顿饭虽然可以少吃一点,但却不能不吃。
不过这也只是他二人的困境罢了,天一门别的长老们,对自己的徒弟可是关爱有加,虽不会大把的灵丹没完没了的供应,但辟谷丹肯定是管够。
石不惊种了这么大一个园子的药,要练辟谷丹不知道能炼多少,可那些小儿科的东西,自不能如他法眼,所以从来不会去炼。
两人吃完饭后,在屋外坐着聊了起来。叶剑风望着漫天星空,忽然叹口气对穆凡说:“今天我们算是真的成为天一门弟子了,从此后不知道要面对多少的正邪纷争,生死交锋,往后的日子充满了变数,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再兴奋一点呢?”
穆凡听了却沉默好久,说:“我们能够修炼,虽然从此后寿加百年,非同凡俗,但前途险阻,祸福难料,又有什么好兴奋的呢?”
叶剑风说:“哈哈,你这就不懂了,我能拜入天一门,已是天之骄子,如此不出十年,定然世间闻名。到时候纵横天下,逍遥来去,岂不快哉?”
穆凡说:“天下第一,万人景仰,自然是人生最快哉之事。但你要做绝顶高手,为的又是什么?须知天下无敌最是寂寞,如此想来,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叶剑风听了穆凡的话,却跳起来大叫着说:“哼,你这就是一番谬论,一番谬论,你跟我说说怎么就没意思啊?到时候我天下第一,就跟我最喜欢的女人李……离……离开这纷争的仙途,归隐山林,过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岂不是人生第一大美事?”
穆凡看着叶剑风激动地手舞足蹈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叶剑风看见他笑,就更是气愤,还要大声理论时,忽然屋中石不惊一声大吼:“吵死了。”然后就有一根鸡骨头从屋子里飞出,正打在叶剑风头上。
叶剑风哎呦地叫了一声,坐倒在地,但仍不肯罢休,小声地说:“我跟你说啊,作为一个天一门的弟子,眼界自然要非比寻常,理想一定要在天下众生不可企及的高度之上。我们就是要做天下第一,就是要天下为我们而改变。因为这不同于碌碌众生的妄想,因为我现在不是在同你痴人说梦,因为这是我们将来必然要做的!”
听了这一番大言,穆凡也仰头望向星空,看向那深邃的通向遥远时空的苍穹,心中仿佛有一个蠢蠢的欲望在动。
他想起那也湖光之中,涉水而来的仙子。又想起自己修炼玄极圣典之后,以一年的修为,力敌段天冥不败。
如此看来虽然从前总因废体而自卑,但现在拜入了天一门中,往后的一生都充满了无限可能,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在这纷繁的乱世之中,奋力一搏呢?
这想法真叫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