炻浛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水与火的融合,恰到好处。在幻界的词典里,炻浛意思是罪。
他自己也是莫名纠结,老爹在翻赐名法典的时候为什么会抽风抖手选中了这么个令人乱目的名字。
那时他还是个青涩的少年,脾气倔的很,虽说是难得的制毒天才,但是日日声色犬马,行为受尽诟病。
他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不爽的时候抓一把毒药,第二天满城的止泻草药卖断货。每当这时面呈菜色的老父便会猛拍他房间的门,强大的灵压震得门板发抖炻浛施了个加固诀,主动放弃当天的午饭,心安理得继续睡觉。
彼时炻浛二公子,叫人恨得牙痒痒。
大哥的朋友是天地间的神话,同大哥二人在他还没出生的年代里混的风生水起,“垠汐”之名一度令人闻风胆寒。传说中他仅凭一人之力挑了魔君老巢的传奇人物,一个叫无垠子的幻界上仙,端着与仙风道骨名字全然不符的架子,摇着一把绘着三月桃的艳气扇子,一双风华的桃花眼一挑一挑。
“二公子越发俊俏了。”桃花男笑得慈爱,桃花扇底生风,“比当年汐阖这般大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炻浛对此很受用,但是表面上依旧装的滴水不漏,认真地翻了翻眼皮,但是为了与往日显现出区别,他翻眼的弧度小了些。
无垠子子有一只仙鹤,这扁毛畜生借着主子的名头被养的傲气的很,每每来必会和婴勺掐架,为老不尊的老头子在一旁当斗鸡比赛看,边看边欢呼,没品的紧。
那仙鹤黑白分明的颜色,体态优雅,头顶一抹艳红,一双黑豆般的眼却贼的很,像极了它的主人。炻浛忽然间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适用范围无比广阔。
却绝对不是坐骑,无垠子待它比徒弟还好。
“它至少不会连着反抗我两次。”无垠子记得自己无意间提起“婚约”二字的时候自家小徒弟恨不得先掐死他再撞墙以死明志的模样。
“我家小徒儿……”桃花男忆及徒儿总是以一种忧伤的目光侧过头仰望天空。
传言里,浮虚的少主是一个双黑的孩子,灵力不够纯净,只有在午夜到午时的半日时间才能自由支配灵力。
无垠子也说,我家慕尘就是不让人省心。
这就是个半废物啊。彼时炻浛年少,心直口快的很,听闻后如此评价道,换来自家老哥一记狠绝的爆栗。
汐阖的语气不容反驳,定定道:“浮虚少主怎么说都会是你未来的妻。”
“妻?!”炻浛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无垠子好整以暇,忽然间脑子里不自觉蹦出个词来:嗯……那词怎么说来着,对了,夫、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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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后生小辈,就见个面吧。”无垠子他老人家坐在客座上却比身为主人的大哥还有范儿,扇上粉嫩的桃花若隐若现。
于是,由于上仙的一句话,炻浛气的直打抽。
千里之外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慕尘少主愤愤然将手里的白瓷茶盏扔远,师父大人对于这样粗野的行为不置一词,只是苦口婆心像一个老妈子:
“徒儿,女孩子家家的要淑女……”
一句话未说完,又是一声钝响,一个白玉的镇纸砸在地上,将方才未碎透的瓷片碾了个粉碎。
无垠子没骨气地将话吞回肚里可怜兮兮的上前搂着在一旁单脚站立补眠的仙鹤,双眼噙泪:乖徒儿暴走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好你个死老头,今日你若拦我,这瓷片便是你的下场!
……
慕尘少主对无色城二公子的欢迎欢迎仪式是这样的。
首先,是礼貌的见面,自己一番长篇大论,表示本少主有意为建城安邦贡献毕生,无意联姻……
第二,要刁蛮,据师父的说法,男子应该都不喜欢过度任性的女子。于是慕尘在嚼米饭的时候还是不断地重复着:“红烧鼠(本少主)……”听得她家桃花男不断打寒噤。
第三,美艳的妆容。美艳是个难把握的度,可以是雅,也可以是……恶俗?处于这个目的,慕尘抹上了今年新制的胭脂,不放心又往上盖了一层,整个脸像是猴屁股。她细细端详,对自己的形象很是满意。
理想是美好的,但是慕尘见了炻浛的第一眼就破功了,导致后边一系列的环节全数断链。
基本的见面礼仪,慕尘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脚下踩到裙裾,一下猛地往下扎,对面的人明显没有要出手扶她的模样,于是伟大的少主大人便直挺挺地吻上了大地母亲。
“少主可还好?”炻浛来不及笑,只是纠结地抽了抽眼角。
慕尘盯紧了那对湖绿色的眸子,忽然道:“水妖?”
奇异的称呼,炻浛闻言皱眉,他说怎么觉得这女子眼熟的紧呢,原来,就是那个不自量力的小丫头啊。想着,唇角弧度不自觉扬起。
“少主真是好客。”炻浛也不恼,谦和地笑。天知道这样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自己是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出师不利啊出师不利……罗慕尘呜呜地咬着袖子龇牙,在心里不断淌泪。
一头黑亮的青丝,双眸沉沉,唇线抿地很紧,左颊是一个浅浅的梨涡,半含笑晕,将这倔强表情冲淡了不少,少女整个就像是一个撅着嘴唇在闹脾气小娃娃——就是面上的妆……浓了些。
炻浛伸手扶起她,树影在这双绿眸里是一片深沉的弧线,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主意一遍一双凤目弯弯,角度促狭的紧。
慕尘定定地等他开口。
“贼。”一个字眼的事,慕尘的脸上便是见了鬼的表情。
“你你你……”
炻浛嘴角边的笑纹扩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