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罗慕尘想，自己果然是小看了罗天的阴狠程度，前脚刚撤走，后脚就有无数的杀手不断来袭。
“垠翼？”慕尘在一堵墙便滑下，不断平复自己的呼吸。
来人是垠翼的队长，是个英俊年轻人，面庞坚毅，慕尘只记得他姓吴。桃花男管他叫阿大，底下人不该造次，恭恭敬敬地叫老大——在这个领导都不正经的圈子里居然没有昵称外号简直就是奇迹——如此，便知其在垠翼者里的地位可见一斑，或许有时还比不靠谱的无垠子更加令人信服。
阿大将左手叠在胸口，恭敬道：“共同进退。”这是垠翼下属见到主子的礼节。垠翼是桃花的心血，其实是他无聊之时打发时间训练出来的，原本是应该算是听命于浮虚之主的，如今却派来做了她的私人保镖。
罗天似乎是丝毫不遗余力，派来的杀手都是浮虚顶尖的，连幻术的操控方面都比一般人高出许多。都说高手在民间，这些个杀手的狠戾程度比那些在浮虚主殿里拿着法典修习的纸上谈兵的幻术师简直是云泥之别。
己方的防守太过被动，加上双方人数的绝对差别，渐渐就有些吃力。
——所以这种时候，是应该为浮虚的未来猴急有人感到欣慰么？她不由地苦笑，只觉自己太能苦中作乐。
“对方人数太多，若是我们拖住，少主还是能够带着少数人杀出去的。”阿大停下来，向她沉身。
慕尘挑挑眉，听见又有人附和。
“少主，你先走。”
“属下奉命保护少主，请少主先走……”
慕尘长剑一挑，手心里窜出一串火苗，将那些咄咄逼人的剑士阵型打散，缓缓说出那句垠翼的训言：“共同进退。”
四个字，掷地有声的。
都是一瞬间的事。
身后大批的垠翼者以一种绝对守护的姿态防护着来自各处的攻击，那些年轻的脸。一刹那有什么东西溢满心间，有些欢喜，有些暖。这种欢喜，因了这苍茫的天地间，即使众叛亲离，还是有人愿意为你付出许多。
慕尘想，自己此生做的最对的是，就是那日在无垠居的小院里挖了半天你，虽然是想起来还是会笑的糗事，却是余生的珍宝。
“少主放心，属下定会护您周全！”阿大转过脸的时候，正巧看到少女那抹令阳光都黯然失色的微笑，一闪即逝的红霞过后，年轻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与坚毅。早听说无垠子对于自己和垠翼的教育方式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如今却是真的信了。用桃花男的话来说，徒弟就是用来宝贝的，那些辛苦的跑腿差事，自然是要养另一帮人了……
只是——
师父，徒儿不孝啊……
慕尘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然习惯以一种老龄的目光去注视眼前的一切，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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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先撤出！”慕尘的声音满是不容置喙的威严。他们暂时栖身的地方是一处荒废的旧地，头顶上是发霉的稻草味，四面放空，很快就会有追兵追上。
“可是少主……”
“先撤出！难道你还怀疑本少主的能力不成？”一线的长眉一挑，竟是真的无端生出一种难言的英气来，让人不敢直视。除却那些受着重伤叫人扶着的，一行人纷纷跪下。
真是不合作啊……慕尘不由地叹息，放缓声音道：“有人受了伤，跟着本少主反倒会成累赘……不如，就派两个人跟着，阿大带他们撤出，甩掉那群人之后再回合，如何？”
“……”
“不允许有异议！”阿大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罗慕尘好不客气地打断。
“是。”
于是垠翼的队长领着伤兵而去，等他们走远，慕尘说：“走。”然后，瞬间向着反方向跃出，两位垠翼者无言跟上。
罗慕尘到底是无垠子的关门弟子，接受的是精英的教育，运气灵力之后速度全开，两位垠翼者跟不上，只能见那黑衣的影子与他们距离渐渐拉大，最后剩下一个小圆点，只听的少主的密音：“你们跟着本少主也是累赘，不如先去会合。”
话音才落，视线里连那一个小小的圆点都没有了。
等到阿大他们发现，有足够的时间让慕尘舍命好多次了。
所以，日后当某次垠翼成为浮虚第一组织并被称为“毫无败绩”之时，一位垠翼者轻声提醒自己的老大，知情的一众才想起：垠翼的唯一次失败任务的先例就是败在慕尘的手上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
慕尘将逃亡的地点选在人间，浮虚的杀手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凡世需隐去身形，这一行为会耗去他们不少灵力，慕尘便能获得不少便利。
但是，人算总是抵不过天算。
十二月的凡世阳光温暖，罡风凛冽，行人纷纷缩着脖子快速行走。
午时。这对于慕尘来说是致命的讯息。
她站在满沧浪的飞甍尖上，靠着最后一丝灵力，与时间竞赛，以脚尖施力，保持着最后的昂然姿态。
“弑君者，还不束手就擒？”
听到这样的言辞只是，慕尘只是觉得讽刺——原来，上位者就是刺客流氓的一类啊。幸而，她早早地从那个黑暗的泥潭里脱离出来了。
背后狠狠地一刀，这样的疼痛，如果不是那件衣服，估计已经见骨了吧，她有些心疼自己衣服。眼前一黑，她来不及惊呼，迎头栽下去。
这是三楼的屋顶！她没有灵力！
她等待着碎骨的疼痛，却砸到了温暖的事物上，抬头，对上的是一双琥珀色的眼。
“起来。”她听到有个很好听的声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