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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定风波

乡野小民,许多人都不知道云梦楚家,凌波剑派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

凌波剑派乃是凌波仙子于兰谷郡凌波湖湖心岛开创的一家修行宗派,只招收女弟子。她们的功法说不上多厉害,但一套凌波素女剑阵威力不小,更由于弟子背后的势力,声势委实不小。

楚家却不一样,楚家势力庞大,乃是传承上千年的老牌世家,把持一郡军政大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最近百年不但出了一个绝世天才楚狂歌,还被他调教出了******狗四大公子,更重要的是楚家秘影卫。

楚家的秘影卫闻名中陆。他们忠心,而且是只对主人忠心,冷酷,无论敌人是什么人他们都下得了手!他们也强大,楚家秘影卫个个都是高手,而且还有各种隐秘的手段辅助,他们的任务,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那阿大阿二,衣服上右摆的位置纹了一条隐秘的纹饰,别人不知,玉漱却知道那是楚家秘影卫的标志。也对,堂堂楚家公子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高手随身护卫,而且,这一次,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楚家其他几位公子身边又是哪些高手。

所以,玉漱抬手一点,封住了玉容的行动。小师妹尘心未断,做事随心,修炼起来虽然进境破快,可是极喜欢惹事。这一次,闹不好,又要惹上楚家。玉漱虽然不怕楚家,但也没必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去和楚家对峙一把。玉漱了解到的消息,楚天豪此人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浪荡子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还是任务要紧,受一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只是,她也在怀疑,楚天豪到底丢了什么镖,居然闹得如此大动干戈,而且,楚家的人,需要托镖么?有秘影卫在,他还找这么一家实力不济的龙门镖局来滥竽充数,他到底怎么想的?还是说,这其中有秘密?

玉漱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决定得抽个机会找那龙门镖局的刘半山问问情况。

“你就是道理?你就是王法?好大的口气!”王曦煌再也忍耐不住,“姓楚的,我还就把话撂这了!我倒要看看,今天你怎么做这个道理,怎么做这个王法!”

谁没有血性,谁没有脾气?王曦煌不介意忍让,事实上,忍让本就是一种难得的美德,可有些时候,你不能忍,更不能让!忍让不是软弱,有些东西,值得用生命和一切去守护!

王曦煌豁出去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便是死,也要在这楚天豪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王曦煌这一次表现出来的刚硬与勇气,便是楚天豪也为之一愣,可转而他便一声哂笑,仿佛看到一只不自量力的蚂蚁在朝着九天之上的真龙挥舞自己的前肢,何其可笑!

“蝼蚁而已!我数到十,我要的东西还没到手,那我就自己动手去取!你这丑奴儿,随便你如何蹦跶,看看你能不能从本少爷身上讨到一丝好处!”

“你!”王曦煌捏着拳头便要动手,可是腰根一麻,整个人已经被点住了穴道,定住了身形。

刘半山终于站了起来,他黑瘦的面庞依然坚毅,断掉的半只手让他一旁的袖子空落落的,但这丝毫无损他独臂刀刘半山的威名!

只要一刀在手,他还是当年神武军中那斩将夺旗的骁将!

“楚天豪楚公子,我敬重你,是因为你是楚家人,是因为你有个爷爷叫做楚狂歌,因为你们楚家护卫一方百姓,有功于民!但从来不是因为你!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刘半山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不丁不八的站在楚天豪对面丈八开外。

“戮魂幡和山河珠的消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那几柄魔道法器,你为什么要我去押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黑鸦山上到底是什么人,你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自己招惹的事情,偏生要赖在我身上!你还要不要脸?”

“镖行的规矩,这镖我夺不回来,我惹不起你们楚家,我更惹不起冲霄剑派!这一点我不否认,所以,我认栽!我便要封了镖局,另谋他路!这镖,便算我刘半山欠你五十万两金元!你要钱要命,划下道来,我全接着!这事,与旁人无关!”

“青山,取我刀来!”刘半山手一横,摊开了手掌,傲然独立,仿佛山巅青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放肆!”楚天豪气急败坏的大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冲霄剑派,什么魔道法器,什么山河珠!一派胡言!”

可一旁,凌波剑派那几名女仙,还有干坐在一旁独酌的老汉都升直了耳朵,生怕落了一句话去。

“叔叔,刀来了!”

刘青山双手捧起了一柄九环大刀奉上,长约七尺,重三十六斤六两七钱,这便是刘半山赖以成名的龙门宝刀。刀面反射冷光,一看就是斩金断玉的利器。刀身若隐若现的红线与隐约之间的凶煞之气,更显示这柄刀不知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但玉漱却暗叹了一声,这刘半山,必败无疑!

“我胡说八道?”刘半山冷笑着接过刀,“你们这些宗门世家众人全跑到九歌郡,里里外外到处搜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当初的禹王宝藏么!禹王宝藏重现,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次楚家派了这么多人来,不就是想独吞么?你****运倒好,没找到禹王宝藏,偏生找到了当初真魔宗留下的藏宝,得了不少法器,特别是山河珠和戮魂幡的消息!只是你想独吞功劳,所以掩人耳目,故意瞒着你那几位兄弟,想让我替你给家中报信。偏生你小人得志便猖狂,非但你几位兄弟知道了消息,便是你的对头也知道了消息,这才夺了你托的镖!”

“你楚天豪如此嚣张霸道,怎么不直接找黑鸦匪去说理,怎么不自己去抢回镖来?欺软怕硬的东西,丢人现眼!告诉你,要镖没有,要命一条!是男人,有种就自己来拿!让我看看你配不配得上这楚家狗公子的名号!”

“还是,你连狗都不如!”刘半山暴喝道。

“老狗放肆!我宰了你!”楚天豪脸上憋成酱紫,鼻中呼哧呼哧的喘气,只憋出这一句话来!

楚天豪再也按捺不住,一拍剑柄,铿锵一声,腰间长剑蓦然电闪而出,恍如利箭一般朝着刘半山奔射而去。

一旁的玉漱脸色一冷,这楚天豪的青莲剑典修为也当真不弱,这一手御剑术,便是玉漱自己掂量着,仓促之间,不结剑阵也难以抵挡。怪不得以楚天豪如此品性,楚家也会拿他当宝。或许他们也在期待着,假以时日,经过磨砺,楚家又能出一位高手!

“斩!”刘半山反手一刀重劈,不闪不避,,如狂风扫落叶一般,一刀向来剑劈去!

楚天豪冷笑不已,凡铁也敢与法器争锋。要知道,他的青锋剑,可是一柄下品宝器!

物器,宝器,法器,灵宝,等阶分明,青锋剑虽然只是一柄下品宝器,可是已经有了灵性,根本不是物器能比的。楚天豪一直相信自己的眼光,刘半山手中那锋利厚重的宝刀,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堆废铁的堆积而已!

只听咔嚓一声,刀剑对撞,刘半山的宝刀果然如同楚天豪料想的那般碎了!

但是,却不是鸡飞蛋打,反而是破茧而出!

在楚天豪的眼中,龙门宝刀外面一层伪装直接被青锋剑附着的真元给撞碎了,然后,露出了龙门宝刀的真身!

一柄更加修长,更轻巧的刀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怪异的是,刀身却是浑身黑色,而在刀面上,纹了一条红龙,或者说,血龙!

楚天豪脸色一变:“神武百辟刀!这怎么可能!”

唯刀百辟,唯心不易!神武百辟刀,乃是神武侯执掌的神武军中最精锐的将士才有资格持有的上品宝器,更有种种诡秘莫测的功能!神武军的规矩,得罪掌刀的人,便是得罪神武军,不死不休!

刘半山这么个断臂的半吊子,怎么可能有这么一柄宝刀!好一个龙门宝刀,果然是宝刀!

一刀在手,天下大可去得!

刘半山握住这龙门宝刀,眼神似回忆,似留恋,不过,目光却越来越坚定。

“楚天豪,再来!”刘半山长身而立,反握住刀把,刀身依着肩膀,嘴中冷喝道。

“再来就再来!”楚天豪狞笑,“刀好,可是用刀的人不怎么地!你有神武百辟刀又怎么样?能打得过我?我还不信了,神武侯真能为了你这么个断手的惹上我们楚家!一气莲花生……”

正在这时,他脸色却变了,他按剑偏身,侧耳仔细聆听着什么。

“不好,对头来了!少爷,快走!”青衣剑士脸色一变,低吼道,他满脸惊恐,满头大汗,再看另一位,脚都在打颤!

其他人也听到有几分不对,因为原本喧闹的街道,这一刻仿佛只剩下了一种声音。天地之间,只有一种越来越清晰的古怪歌声传来。焚香镇卖唱的也有,有唱歌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这歌词却怎么听怎么古怪!对于楚天豪来说,却是恐怖!

“电转雷惊,自叹浮生,又十二年。思量往事,虚无似梦,万状悲欢,合散如烟。苦海无边,爱河无底,成百漏船。

若有来生,何须著意,求田问舍,生须宦达,死要名传。寿夭穷通,是非荣辱,此事由天,东西南北,作个飞仙。”

这歌词,在王曦煌的耳中听着有些熟悉,这文字仿佛在前世一本小说中见过似地。可惜,这阙词,原本表明的是作者看破世事,感慨往事的旷达潇洒,却被外面的女声用一种破锣似的嗓子,用一副极度哀怨的声音翻来覆去的唱。

难听,难听得要死!

偏偏歌声朝这边越近,楚天豪的脸色越难看。便是凌波剑派的几位女子也个个惶急。

下一瞬间,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手中拿出一片玉符,直接捏破,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原先的表现,在此刻表现得仿佛闹剧一般。但是剩下的聪明人却不由得心底浮起了一股心思,来人是谁!

是谁有这等威势,仅凭声音变可以吓得这嚣张霸道的楚天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亡命奔逃?

不徐不疾的脚步声响起,缓缓步入酒楼的人让众人一眼就看清楚了。

这是一名女人!

其丑无比的高挑女人,她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补丁,而且,夹杂着一股恶臭,无法形容的恶臭!她的头发就那么随意的披散,根本没有一丝打理。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更有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布满了整张脸。她就这么打着赤脚,一颠一倒仿佛喝醉了似地,随意的走了进来。

“师姑!”一旁的老汉也没有继续吃喝,反而一脸严肃的站了起来,对着这女人跪下,当场叩拜,行起了大礼。

这女人的反应却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只见她飞起一脚遥遥一踢便隔空踢飞了老汉。老汉根本没有躲,就这么朝着后面飞去,但在空中变幻身形,落地时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什么事儿也没出。

“我不是你的师姑!”女人的声音十分沙哑,也十分难听,更十分决绝。

“师姑!你……”老汉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看开么?”

“滚!再不滚,老娘宰了你!”

不知道他的那句话撩动了女子的心思,她一张脸狰狞起来,仿佛地狱出来的恶鬼似地。

“康成子,你记住!我再说一遍,姜采薇已死,这个世上,只有恶鬼婆屠楚薛!你马上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便让那王八蛋来踢你收尸送葬!”

“……”被唤作康成子的老汉一股清泪滚滚而下,他默默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掉头就走。

看到他乖乖的离开了,恶鬼婆屠楚薛怔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该高兴。

命啊,这都是命啊!

“掌柜的,拿酒来!”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深深的低下了头去,仿佛一尊发呆的雕塑。

“最烈的酒!”她补充道。

“好嘞!”王甲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些个瘟神终于走了,他连忙吩咐小二,去搬了几坛将军醉出来。

一旁的王曦煌终于也被刘半山给解了穴。刘半山一指头敲在他的脑袋上。

“东来,做事不仅仅是冲动就行!光靠血气能成什么大事?你要想不被欺负,自己腰杆子先要直,手底下先要硬!我问你,你奇经八脉也被我打通了,可有了气感?”

一提起这个,王曦煌顿时没了话说,他打着舌头说道:“没……好像有那么一点……”

“你……”刘半山气的说不出话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做有那么一点?算了算了看来你确实与修炼无缘。你还是做你的富家翁得了,或者,进官府当官?打打杀杀的事情你也确实不适合!”

“……”王曦煌一脸纠结。天可怜见,不是他不努力啊!可有些事儿就是这样,仿佛买彩票一般,无论你怎么弄,他就是中不了!

到底是我资质太差还是运气不好?王曦煌也没了辄!

一旁的屠楚薛本来不想理会这些事儿的,但听到刘半山这么说,她不由得多看了王曦煌两眼。

这一看,就看出事儿来了!

因为,王曦煌的体质居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磐石之体!

说句老实话,修炼其实不需要讲什么资质,任何人都能修炼。不过,能走到哪个地步,谁也说不清楚!

但大致有一个前提,需要找对功法!

譬如,你让一个适合练水属性功法的人去练火属性功法,牛头不对马嘴,他就是修炼一辈子,又能修炼出什么样来?

许多功法,都适合大部分人练习,但偏偏有少数体质特殊的人根本无法习练。磐石之体便是其中之一。不知道多少年以前,便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针对了某些特殊的体质,制定了特殊的功法。

磐石之体,比喻的便是有这种体格的人,周身穴窍仿佛石头一般,坚若磐石,不开窍!但磐石之体又有一个称呼,叫做土德之体,更是最适合修炼五德齐备功法的人!

因为,只有土德的厚重凝实,才能承载包容修炼中的这些苦难与折磨!

屠楚薛一直在找这么一个人,算上王曦煌,她遇到的具有磐石之体的人已经有九位,王曦煌就是第九位。

但是,前八位,便连第一关也没有坚持下去。屠楚薛不知道,这一位又将如何。她失望的次数已经太多!所以,她决定先考察考察眼前这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两人长的都不太好看的缘故,屠楚薛总觉得,看这少年有些顺眼,连带她本就郁结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要不,试试?默默的饮了一口盏中残酒,唔,酒不错,够烈。看在这好酒的份上,罢了,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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