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思着外头风头正紧,委实是不太方便刺拉拉在在外头晃荡,我便无奈之下再在幽都磨蹭几日。帝俊安逸,左右有我伺候他倒是在哪里都愿意。
至于那后土,这几日与他那前妻厮磨好生惬意,倒是不在我眼前晃晃,清净了许多。小红更是心烦自己的事去,现下便只剩我与帝俊两人独自相处,委实是有些尴尬到本上神了。
四下宁静,帝俊瞧我无趣的很,还时不常的叹息了几声。
“小鸟莫装那忧郁,实在不配。”帝俊放下手中的话本子,封面上还写着偌大的《仙君我的爱》。实在让我汗颜。
我这金屋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吃的玩的比那苍南山好的不是一杯两倍。那话本子许多还是人间的孤本,譬如那本《回人间的诱惑》乃是我当年的最爱,司命仙君说将炎帝小儿在凡间历练的艳史与我交换,几番索要我都不舍给予,且说我对炎帝小儿的艳史实在无趣,现下他娶了西王母,十足十的妻管严。
“本上神忧心国家大事,不如帝俊你来的悠闲。”我幽幽的撇他一眼。死鸭子嘴硬说的便是我,我也是深知自己本性,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平日里我虽不管事,无趣时还能浇浇竹实,找个小仙说教说教,找个相交甚好的仙君品茗饮酒,倒是能打发了许多时间,哪如现在这般无趣。总不至于让本上神去说教帝俊吧,或是和这个没酒量又没酒品的人饮酒不成。
帝俊将书放回柜子里,又寻了一本话本子,取了些许干果,倚在贵妃椅上。
“回人间的诱惑?”帝俊忍俊不禁,“小鸟这些人间话本子也算是难得的极品了。”
“不欢喜你莫看便是了。”哼,没有眼光之人。
“这是何物?”书中飘下一张发黄发旧的锦帛。我顿时醒悟,我在此书中夹杂着帝俊的画像,我扑过去,欲想将他夺回来,却被帝俊轻巧避开了。
帝俊一看,便笑的越发欢愉,我却是恨不得将脸埋掉。
我向来不是诗意的人,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入魔时为了平静心气,我时常逼迫着自己去画,可往往画出来的都是鬼画符,唯独帝俊。他的样子如刻在我的身体里一般,我都能仔细的一一描绘出来,一分不差。就连盘古,就连我自己也画的不如他好。
那是我便知道,他就是我的魔障。
“画的还算不错。”他顺手就将锦帛折起放在怀中。取了一把干果,“咯咯,来。有赏。”
我一个眼神剜过去:“本上神是鸟,不是母鸡。”
他笑笑,又独自看书去了。室内便剩下他嗑瓜子翻书的声音,以及本上神不停的叹息声。
帝俊约是看的无趣了。话本子来来回回的故事就那般,十分没得推敲性,在帝俊眼里的确会无趣了些,他的心思向来是九曲十八弯的。
帝俊起身坐到我身侧,退去他的华美外袍,暗花流云的内衬倒是如他一般里外都骚气蓬勃。
“小鸟既然这般无趣,便替我洗发吧。”
帝俊的发墨黑如丝,行走如流水,极美。我时常艳羡,却怎么也幻化不出如他一般的头发。我曾问他,如他这般骚包的人怎么就不弄一个银丝雪发或是金光耀发,那是当年流行的发色,总是能迷倒一些呆傻的小姑娘。
他浅笑道,小鸟不认为黑发能衬托我如凝脂皙白的肌肤还有我那神秘的气质吗?
我当时忍不住说他是便秘的气质,但不得不说,的确很美。
“自己去。”本上神才没时间搭理他。我心中怀有天地乾坤,忙得很。
“不然我替小鸟洗。”说完也不顾我的意愿抱起我就走到浴室。帝俊看起来清瘦,但是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幼年我最是讨厌碰水,洗个澡更是能嚎上半个时辰,盘古向来是问声细语哄着我,替我放置好热水总会一再冷却,总是要来回换上哈几趟。
洗个头更是满头湿发到处乱跑,泡沫也未曾洗净,沾染的到处都是,实乃盘古一大头疼之事。
帝俊便不是这个样子,直接把我丢到池中,任我扑腾,自此之后盘古便将帮我洗澡的重任交予帝俊,而后我也是个天生受虐的,见到帝俊喊我洗澡就是一哆嗦,乖乖的自己跳下池子里去了。后来竟是被他调教成每日都要泡一泡才欢愉,硬生生将自己的本性给扭曲了。
幽都地处偏僻,鸟无人烟,地龙更是不少,地龙便是所说的地热火山。我引了山泉在地龙之上,又封住地龙吐火,成了四季不冷的温泉,时常一泡有益身心。
雾气袅袅,空气中微有硫磺味。幽都寸草不生,无花无果,反倒是我最欢喜的地方。这里常年高温,十分配我火性的躯体。
帝俊没脸没皮,泡在温水池子里,退去衣物,墨黑发丝遮着他的躯体,若隐若现甚是撩拨。他靠近池边,握着我的手冷不丁的把我也拖下池子里。
我不甚在池中呛了几口,要知晓我一火性鸟类,此生最怕下水。手紧紧的抓着帝俊不敢放开。可心中却是恼怒的,这般温存旖旎的样子,实在不停令我想起从前。
“许久不与小鸟鸳鸯浴了。”
“滚你的鸳鸯浴,本上神乃朱雀,万不是鸳鸯此物能比的。”
池中烟雾袅袅看不得清明,可是我分明能感受到帝俊平日里清凉的躯体在我指下渐渐温热。
“小鸟嘴硬。”池中温热,他的手轻抚我的面颊,“瞧,面色红成这般模样。”
“池中热气熏人。”我拍开他的手,看着他毫无血色手上凝起了五指印记,扭头离去。池水湿了我的衣物,我十分艰难的向池边走去。
氛围来着暧昧,年少不懂事,他帮我洗澡时我总是沾染了他一身的水印字,他便与我一同清洗。而后我懵懂懂得少女情怀,便再也不曾这样过了。
我一脚踏上池边的阶梯说道“君上还是莫在做这让人误会的事情了。”
“玄鸟还怒着吗?”他在背后,我瞧不见他的面容,但他那千年都不会落下的笑颜定是落下了。我的脚又硬生生的落到水里去了。
从前不懂,帝俊常日里从不唤我的姓名,只唤我小鸟小鸟,如是他手中逗趣的一只宠物,时常没个正经。可是一旦帝俊唤我玄鸟,我便永远能心下一紧。仿若在他心中我也是有地位的。
“为何不怒?”我瞧着他,冷冷的站在池中,即便不着那些华美精致的衣物,他也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池水温热,却热不了我的心寒。
“你来便来,你走便走,你何以肯定,那年少无知的情谊足够让我无言信你,痴痴等你。”我看着他,反倒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生气,一百零三万六千年足矣消磨了我那些怨恨。我反倒慢慢走近,“帝俊,与你而言我到底算是何物,你给个好颜色我便要巴巴的舔着讨好你的玩物,就连你背离我抛弃我我都不能恼吗?”
“看来是真的恼了。”帝俊将我额前湿掉的头发拨开。
“恼了,还有假的吗?!”我握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再碰我一下,我讨厌他轻浮的样子,“你高高在上,你心中无情意,生死与你何意。这天下不过是你的任意妄为罢了。”
我实在不想与他干耗下去,眼里酸涩,又有些气短胸闷,约莫是眼泪疙瘩要是要出来了。若是让帝俊瞧见,老身真真是将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我转身离去。
“玄鸟,从不是我的任意妄为。”
帝俊握住我的手:“与我而言,玄鸟是我此生最大的意外。”
他将我揽入怀中。轻抚面颊,在我唇上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