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之下,几团萤火悠悠的飘着,明明晃晃。
这里只有直径约两米大小的面积,秦义扫了一眼,并没发现异常。
会不会在这些骸骨之下?
秦义壮壮胆,一层一层的翻开白骨,可下面仍旧是白骨,越往下,白骨的风化程度越厉害,几乎成沫,成了骨灰。
阿嚏…骨灰呛了鼻,秦义打了个喷嚏,“这里没什么玄机,看来是我白费心思了。”
“何不用你的妖识找找看,或许凡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到这个门道…”阿斗适时提醒道。
试试看,总不能白跑一趟。
秦义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妖识大开,周围透明一片,就连井外的景致也是尽收眼底。
嗡…一声琅琅清脆的声响。
什么东西!
妖识里,分明看到有道影子一晃而过,只可惜它飘忽不定,速度极快,一时很难追踪到。
嗡嗡嗡…连连声响,那道影子闪来闪去,有点作弄人的味道。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了,妖识绞尽脑汁,与之周旋。
叫你跑!
好不容易,妖识盯上了它,紧追不舍!
吼!火焰如浪潮般汹涌袭来,胜似魔龙吐息,直直吓退了妖识。
秦义缓缓睁眼,嘿嘿笑了笑。
阿斗觉察有宝,小有激动,“看到什么了?”
秦义干干笑了笑,“没看清,不过是有个小东西在跟我捉迷藏。”
三十九珠妖元的妖识还不够,可还有五十八颗精元尚未锤炼。
“小东西,我等等再陪你玩儿!”
旋即,井下,白骨之上,秦义开始向八十一珠妖元迈进。
******
暮色沉沉,井里升起腾腾雾气,貌若烽火狼烟。
秦义的小脸红一阵,紫一阵,他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
阿斗悄无声息地,沿着井壁,攀跳而上,来到井口为其把风。
咿啊…一声暴吼,引得阵阵白骨翻滚纷飞,铺天盖地。
耀眼的金光从井底迸出,凝成一束,轰穿云霄,金沉沉的一片,尽可与落霞齐辉。
阿斗原地蹦跶,越蹦越起劲,“成了成了,终于成了真正的半妖!”
此言过后,阿斗瞬间平静,就在那一刹那,他的眼里,闪烁着从未示人的得意冷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井下传来秦义惊慌失措的话音,听起来很是无奈,接着又是一声怒喝,“阿斗,你给老子滚下来!”
阿斗笑嘻嘻地探出头,乜着眼看向井下,原来金光一闪之后,井下竟多出一只金色小蛤蟆。
“老子怎么变成了一只小蛤蟆,还是在井下,井底之蛤,这个兆头太他妈见鬼了…”
金色小蛤蟆在井下一通乱撞,震得附近一阵摇晃。
阿斗急忙跳下去,“快躲起来,来人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刚才看到金光的鬼舞剑客们,他们在井边转悠半天,嘀咕一阵就走了。
金色小蛤蟆从白骨堆里爬出来,蹦到阿斗的背上,“快说,老子这是什么情况!”
“两只蛤蟆在井底打架,小心被人看见,笑话咱们!”
阿斗想翻身起来,可哪有那么容易,他只是会说话的寻常小蛤蟆,而这只金色小蛤蟆却是秦义修成八十一珠妖元后得到的金身!
“那你说,老子为什么会是一只蛤蟆?”
阿斗一脸无辜,“我乃金蟾神君,也就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金色蟾蜍,而你又是凭借我的神君妖格修妖,你的金身不是金蟾,难道还会是天鹅啊…”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秦义恼极,蹦踩在阿斗的背上,“你敢讽刺老子,当初我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踩死了,踩死了…”阿斗灰溜溜的躲到一边,“你八十一珠妖元初成,凡人的身体哪能承受得住如此浩瀚的力量,唯有金身方可抵挡,所以…所以你就现在这幅模样了。不过你别担心,现在你是小颗了一点,等你度过七境磨难,自然会长成巨无霸的…”
“老子在意的不是这个!”
见识过芳华金身的威力,秦义不敢太使劲,可心里又堵得慌,所以只能很小心的把阿斗丢来撞去,算是出气。
阿斗四脚朝天躺着,一阵头晕目眩,“你就别折腾我了,还是趁现在赶紧摸清这井里藏了什么宝贝吧...刚才那帮鬼舞剑客行迹匆匆,像是外面有事发生。”
蛤蟆就蛤蟆吧,随遇而安便是。
有了金身,秦义妖识大进,不仅是井外附近,就连山脚的景色也是依稀可见。
嗡…那小东西又出了,比刚才还快。
这回看你往哪跑!
妖识凝聚到一点,突破层层障碍,秦义只看到了一道残影,还是暗红色的…
嗡嗡嗡…小东西似乎也已察觉到无处躲藏,它就如光折射在镜子上一样,引着妖识曲折来回,无休无止。
哐的一声,不知小东西撞碎了什么,溜了出去,带着妖识去到更远的地方。
******
眼角的风景转瞬即逝,森林,江河,山峰,云海,最后妖识就像是进了时空隧道,飞跃到另外一个时代。
月明星稀之下,是一片汪洋火海。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除了干柴燃烧的噼啪声外,周围一片死寂。
“不要啊,不要…”是一名女子的苦苦哀求声。
“嘿嘿,让你的倔老头嘴硬!”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淫邪。
循声过去,在这火海正中,有一块干巴巴的土地,十来名倭寇正在猥亵一名衣不遮体的农妇。
他们撕烂她的衣服,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一脸享受地丢进火海。
这农妇眼神呆滞,长发凌乱,蜷着身子侧躺在地上,一丝不挂的她早已泣不成声。
“畜生!畜生…你们这群畜生一定不得好死!”他两鬓斑白,满眼血丝,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哈哈…他们笑容狰狞,而这笑声是恣意,猖狂,更是肆无忌惮。
笑罢,两名倭寇强行掰开农妇的双腿,其余倭寇近乎发疯似地践踏着她…
“冯春…冯春…”农妇挣扎的叫唤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她一动不动,仍由这幅臭皮囊受人作践。
“夫人…夫人…”冯春老泪纵横,捶胸顿足,“都是为夫的过错,是我鬼迷心窍,眼见夫人受人凌辱,也不愿把它交出来…”
“老天啊!”冯春跪在地上,嘶声长啸,“我冯春穷尽毕生所学,呕心沥血,耗费十年光阴才将它锻造出世,就算我冯春再如何困顿潦倒,也从未放弃对它的醉爱,纵然是到了家破人亡,我冯春为此也是无怨无悔…”
“哈哈…春儿,你就安心的去吧,去找你的主人,去找你的人生,切不可辜负我对你的这份割舍啊…”
冯春披头散发,内心的苦楚已让他癫狂,他拼尽最后力气,咬舌自尽。
嗡嗡嗡…火海里飘来一阵困兽呜嚎,也仿佛是面悬一线的寒蝉悲鸣。
血光一闪,这十来名倭寇衣衫横飞,肉皮四溅,眨眼间便只剩下血淋淋的肉身。
火势愈渐凶猛,没了肉皮的倭寇们痛苦哀嚎着,直至活活烤死。
这般触目惊心的一幕,不禁令妖识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宝贝,就算是家破人亡,爱妻受辱也不愿把它交出来…
当然,这其中也暗含着冯春对它那份坚定不移的痴爱。
吼!火海翻腾,突地窜出一条火龙,咆哮而来。
热浪袭人,妖识不得不远远的躲开。
火龙一击扑空,扶摇直上,化作滂沱火雨,席卷大地。
妖识以为这是小东西在作怪,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灵巧地穿梭在火雨之中。
火雨随风飘散,落回火海,一切归于平静。
妈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妖识无法看清火海之中藏有何物,最后只能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烈火灼烤,剧痛难忍,而这份痛楚,全都负载在秦义的金身上。
废墟里,除了火,还是火,根本什么都没有。
寻了一遍,妖识不甘放弃,忽的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春儿,春儿…出来吧…”妖识幽幽的叫唤着,希望如此能够勾起这小东西的回忆。
嗡嗡嗡…小东西就在这火海里,它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忍不住一阵沉吟。
“春儿,来吧,来哥哥这,哥哥就是你要找的主人,哥哥带你去享受人生…”
嗡嗡嗡…原来这小东西真的叫/春儿,它发出嗡嗡声响,有些胆怯的现身出来。
这这…秦义的妖识终于得见它的庐山真面。
它竟然是…是一把刀!
此刀形若苗刀修长,约四尺,通体暗红透亮,刀柄乃双龙戏珠,中间的火珠闪闪发光,映得两条游龙活灵活现,而刀铭正是一枚篆体春字!
与人为战数次,一直都是以赤手空拳应战,如今想想,倒还真是缺少一柄上好的兵器。
这刀,我收下了!
“春儿,快来呀…”
烈火下的煎熬已到了妖识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缓缓靠了过去。
嗡嗡嗡…春儿似乎有些害怕,倏地又不见了。
妈的不行了,老子实在吃不消了…
妖识冲出火海,正好来到冯春的面前,他两眼翻白,早已死去。
“你且安息吧,往后我会替你照顾好春儿,请相信我…”
虔诚的话音,悠悠扬扬,回荡在火海里。
一阵微风拂来,冯春闭了眼,也算是迟来的死而瞑目。
嗡嗡…春儿飞出火海,发出一阵不舍的凄鸣。
它在妖识身边环飞一圈,最后缓缓插在地上。
睁开眼时,秦义已幻回人形,皑皑白骨之上,一柄通体暗红的长刀斜插在那,刀身泛着一阵血色雾气。
秦义缓缓紧握长刀,端平细瞧,又举刀向天,“你的过去我基本一无所知,只知道你的父亲叫冯春,不如…往后就叫你疯春吧…”
疯春嗡嗡一声,像是答应了。
修成八十一珠妖元,得金蟾金身,还得宝刀疯春,秦义大喜过望,纵身跃起,飞出枯井,飘然立在空中,好是潇洒得意。
“咳哈咳哈…就凭你们这点花拳绣腿,也想跟本宗主为敌,真是自寻死路!”夜幕里传来一声面具男的咳笑。
艾露娅…她们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