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披着游戏的外衣,但是房间里的东西便没那么有意思了。八根高大的擎柱拴着铁链,每个柱子下面都锁着一个人,或者说,都锁着一模一样的人——马卡修。而右手边的武器架上,放着一柄显眼的巨斧,锋利的刀刃十分可怖。
“奈维德雅,还傻愣这干什么,快点把我弄出去。”说话的是最中间的马卡修。如果奈维德雅不知道自己身处幻术之中,恐怕真的认为眼前这个人就是马卡修。一模一样的外表,还有轻佻的狐狸一般的声音。
话音未落,最左边的马卡修便开口:“把那七个假的都砍掉,我才是真的,必须砍掉假的我们才能一起出去。”
很快,整个厅堂便充满了混乱,你根本无法想象八个一模一样的声音说话是什么感觉。奈维德雅只是很无奈的看了看身边的黑猫,黑猫却只是无辜地看了看奈维德雅,并没有给什么有用的信息。
如果再不制止这些说话的人,奈维德雅恐怕要疯掉,本来马卡修的那张脸就已经足够让她烦心,现在是八个马卡修在一起吵吵嚷嚷。
“唔,所以只要砍掉假的就好,是吧。”奈维德雅似乎考虑了很久,“所以说,即使砍死真的也没什么关系,对吧。”忽略掉所有马卡修脸上惊讶的表情,奈维德雅的右拳,轻轻地砸在了左手的掌心,一副了然的样子。
真是妙计。奈维德雅给了自己一个中肯的评价。
不难发现,奈维德雅与马卡修相处的时候,大多数是这个精灵牧师占上风。并不是奈维德雅很厉害,原因很简单,她的道德底线比马卡修略低,当然,她从不否认马卡修的道德底线已经很低。或许,在她以后的路上,这一点可以说得上是一种很大的优势。
几乎毫不犹豫,奈维德雅拿起了巨斧,慢悠悠地走到了最左边。还没等第一个马卡修开口,巨斧已经砍了下去。喷薄的鲜血溅了奈维德雅一身,冰冷的尸体僵硬地倒下,淡蓝色的眼珠失去了光芒。
“唔,看来这个是真的。”奈维德雅摸了摸脑袋,“还真是对不住他,不过剩下的应该都是假的了吧。”
剩下的七个马卡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前的奈维德雅仿佛不是一个神职者,而是一个死神。巨斧一挥,毫不犹豫,剩下的七个马卡修被巨斧斩下后,便化为一缕烟雾消散。只剩下第一个硬邦邦地尸体。
“我说,你到底还要玩到什么时候?马卡修。”奈维德雅终于无法抑制黑气场的爆发,回头而望,盯着一团冰冷的空气。
光和影渐渐消散,就连那具尸体也开始变得模糊。黑暗、潮湿、腐臭全都消失不见,周围摆放的一个一个的酒桶开始显现出来。幻术已经解开,他们安安全全地呆在酒窖。
其实一开始,身边那个呼吸声就是马卡修,他们只不过中了相同的幻术,却在不同位面的同一个空间里罢了。
“真是狠心啊,奈维德雅。”站在奈维德雅身后的马卡修似笑非笑地说着,“我当时可没有砍掉任何一个你哦。”狐狸一般的狡猾,最挑战奈维德雅忍受的极限。
并没有理会马卡修说的话,这个男人的嘴里有太多的谎言。他们是一样的人,也就是说,为了自己,他们可以不在乎对方的生命。他们彼此对这一点都很有自信,这算不算默契?
奈维德雅在酒窖里逛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圣器,一只银盆,上面刻着复杂的萨尔斯语。寻找圣器对于牧师来说不是一件难事,但是奈维德雅现在却十分不安,因为她突然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但是她现在又无法解释。
不过她弄明白了一点,密谋者似乎对圣器的兴趣不大,他们要的是拖延时间。
“速度开传送门。”奈维德雅对马卡修说,“我们去内城。”
马卡修俨然一笑,淡蓝色的传送门早已开好。
进入传送门需要经历一段时空黑暗,两个人就在黑暗里杵着,看着各种景物飞过。或许,他们在安静的时候更默契。不必说一句话,奈维德雅也不用多问,比如马卡修为什么也会来到这里。
她现在开始回避一些对话,因为有些回答她不愿意听,而那些自己愿意听到的回答,却在听过之后不自觉的怀疑它的真实性。这对于她和马卡修,都是一样的。
忽然,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脚边磨蹭,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黑猫。显然,它一直跟着他们,但是传送门带来的时空即视感,动物却无法适应。黑猫不安地叫着,它几乎死抓着奈维德雅的裙角。
“奈维尔还真是不乖。”
心中一惊,奈维德雅转头看向马卡修,但后者只是弯下腰,双手温柔地抱起了黑猫。原来他在叫那只猫,奈维德雅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给它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奈维德雅仿佛问的好不经意。
马卡修并没有抬头看奈维德雅,只是捏了捏黑猫的脸,“没什么,一本书上看到的而已。”猫咪显然对马卡修特有的‘温柔’表示抗议,对准马卡修的手指一口咬下去。马卡修并没有反抗,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不疼么?”奈维德雅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所做作为。
“疼。”语气简短而有力,“不过我习惯了。”
马卡修总是结束对话的那个人,因为奈维德雅对于他所说东西,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
时空黑暗即将散开,奈维德雅也能感觉到周围的真实。
几乎是一瞬间,强大的法力将两个人从次元空间中推了出来。传送门根本不是什么令人享受的旅行,马卡修怀中萎靡不振的猫咪就是很好的证明。
由于担心发生动荡,马卡修与奈维德雅直接传送到了银曜城堡。
银灰色的柱子,紫色与金色交错的灯光,房间外大厅的嘈杂声告诉了他们,整个银曜之城安然无恙。但是这种平静却给奈维德雅带来了更大的不安。她渴望发生点什么,事情发生了,才能解决。她讨厌耗着,因为那意味着银曜之城内,将死去更多的人,那些阴影中的敌人,有更多时间准备。
将神器交给菲尼尔公爵妥善保管之后,奈维德雅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学院的住处还在修缮,奈维德雅现在就暂时住在城堡里。推门而入,房间并没有整理过的痕迹。
奈维德雅径直走向马卡修在探望她的时候看书的地方。小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本厚重的书,龙皮皮革包裹着的封皮,里面夹着并未封装的羊皮纸。显然这是一部史料,由于需要虽是添加新的信息,并未封装。
奈维德雅目光简单扫过,每一页上她都看到一个触目惊心的姓氏——维戈罗尔。她迅速找到了自己和父母所在的纸页,三个人的信息只记录在一张纸上,简单明了。
‘卡尔莫·维戈罗尔(皇子),伊尔露·月风(其妻),奈维尔·维戈罗尔(其女),殁。’
作者再也没有浪费更多的笔墨,便开始撰写其他皇族的信息。
幸好,幸好史料里记录的是死去的一家三口。
奈维德雅继续翻看,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找到马卡修的名字。作为皇族,她知道维戈罗尔家的每一个人,如果有多出来的新姓名,奈维德雅也一定会发现。可是她几乎把这些资料翻了三遍,也依然没有找到马卡修或者任何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