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与菲尼尔公爵的对话令人深思,模糊的措辞中,仿佛隐藏着昔日的恩怨。奈维德雅推断,她发现自己中毒的时候,琼斯应该早就埋伏在屋子里,如果他想要杀掉她,一定是易如反掌,可是琼斯并没有这么做。这场瘟疫,或许与奈维德雅和马卡修无关。
奈维德雅轻挥左臂,召唤的天使消逝不见,力量重新回到奈维德雅的体内,让她显得精神了许多。
“你还撑得住?”马卡修问。
奈维德雅没说什么,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天使护盾恐怕已经消耗了你多半的能量。”优雅而成熟的女性声音,是尤希·史黛丝。由于整日的奔波劳累,这名王族之女的眉眼间略显疲惫,但是这丝毫没有减少她的高贵之气,“我想这件东西或许对你有用。”
尤希手中捧着一柄权杖,权杖大约将近一人高。纯白的杖身,顶端是一个金色的天使展开双翅,符文的光影缠绕在周围,缓缓地流动。
“月光矿石打造,符文工艺也不是现在的工匠所能仿造的,这个也算是远古精灵的遗物级别的东西了。”马卡修看了看权杖,他自小在贵族之中长大,对于稀有遗物自然是略知一二,“尤希对小奈还真是大方,怎么从没见过对我上心呢。”
奈维德雅抬了抬眉毛,对马卡修给她的新称呼不置可否。他向来想起一出是一出,完全是兴致使然。
从琼斯的口中,奈维德雅得到了马卡修就是皇族的证实。而马卡修对尤希的直呼其名,恐怕也是身为皇子,所以口无遮拦吧。只是史黛丝王室向来对皇室多有忌惮,怎么会与身为皇子的马卡修交往甚深?而这位皇子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温博伦家的人,又是为何?
尤希只是轻咳一声:“马卡修,和长辈说话要注意分寸。没有什么偏向不偏向,把这件东西还给奈维德雅也算是物归原主。”
奈维德雅结果权杖,心里却是一紧。天使圣光权杖,这个权杖她再熟悉不过,她的母亲伊尔露·月风曾是这柄权杖的拥有者。无数次在神殿中在祷告仪式中使用,就算是被流放,这柄权杖依然伴她左右。
右手轻轻拂过符文,她仿佛能听到空灵的圣歌,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口震动了一下,或许是物是人非带来的痛楚吧。奈维德雅体内寄宿的圣光天使,还是可以感受到原宿主生前相伴的东西吧。天使也会有心吗?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疑问。
“物归原主?小奈原来是这柄权杖的主人么?”马卡修依旧带着夸张的笑容,惊喜得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说到底,奈维德雅虽是高等精灵,但是‘西泽尔’这个姓氏还真是闻所未闻。”
不知为什么,奈维德雅总觉得这句话的感叹多于试探。
尤希只是淡淡一笑,说:“月精灵本源于远古精灵的索维尔一脉,姓氏的罕见也就不足为怪了。”尤希帮奈维德雅隐藏身份之意显而易见,“言归正传,就在刚才,城堡的政务厅和神殿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我没想到奈维德雅这里也遭到了袭击。”
“袭击这里的人恐怕是幕后的主使,尤希殿下。”奈维德雅说,“有一个傀儡幻术师,名叫琼斯。他似乎可以召唤死去的人,并且将他们做成傀儡,从而操纵。德泽尔就是琼斯的傀儡之一。”
尤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苍白:“银曜之城的魔法令牌还在他的手里,是菲尼尔给的他。菲尼尔呢?我从晚饭后就没有再看见他。”
奈维德雅只是略微沉吟:“我想菲尼尔应该失去阻止他们了吧。或许,他与这次瘟疫无关。”看着尤希令人担忧的脸色,奈维德雅并没有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她。
“或许。”尤希重复了奈维德雅话中的这个词,又多了几分担忧,“奈维德雅、马卡修。”尤希的语气略微颤抖,“请你们务必将菲尼尔带回来,如果他真的是无辜的话。”
如果不是呢?奈维德雅和马卡修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个问题,那就不必将他带回来了?
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奈维德雅和马卡修必须快马加鞭感到银曜圣殿。
启明星在北风中暗淡无光,黑夜中,两匹疾驰的军马打破了宁静。到达神殿,奈维德雅发现它早已不像往日那般灯火通明,威严肃穆。穿着残破铠甲的士兵疲惫不堪,显然这里遭受了很严重的袭击。
“两位阁下,请不要进去。这里已经被封锁了。”说话的是一个年纪较长的士兵。
奈维德雅轻轻颔首:“我们是奉尤希之命来调查的,请问您是否方便给我们讲讲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语气温和而轻柔。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客气的高等精灵,愿泰拉保佑您,我的阁下。”说完,卫兵指了指神殿,“就是里面,听说是闹了僵尸,还有许多鬼魂。真是可怕啊,连伯莱尼大祭司都没有办法,这才下令封锁。只不过,那些脏东西似乎也没有出来惹事的意思。”
奈维德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之后陷入了沉思。按照琼斯的性子,恐怕要惹出天大的麻烦才善罢甘休,而这次神殿虽然遭到了袭击,但是卫兵所说的鬼魂和僵尸并没有造成更大的麻烦。难道其中有菲尼尔公爵的缘故?
“相传在遥远而古老的东方国度,有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马卡修朝奈维德雅调皮地眨了眨眼。
奈维德雅生性多疑,而马卡修则完全相反,安全从来不是他考虑的东西。奈维德雅十分不理解身为皇族的马卡修居然有这样的性格,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活到了现在。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当然,马卡修虽然做事直接,但是他并不傻,换句话说,他是个聪明过分的人。这或许是他存活率较高的原因之一吧。
奈维德雅似乎默认了马卡修的说法,便径直走向了神殿。马卡修默默地跟了上去。
忽然,奈维德雅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脚边蹭过。
喵呜,黑黢黢的小生物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叫了一声。原来是那只黑猫。马卡修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微笑着抚了抚猫咪柔软的毛,一副爱之甚深的样子。
“我说。”奈维德雅指了指黑猫,用着从不改变的平调子的与其说,“你怎么会喜欢猫?”
“怎么?很奇怪?”
“没什么,我以为你会喜欢狗。”因为狗忠诚嘛。后半句奈维德雅没说,她想,作为一个以皇位为目标的人,应该会喜欢有着忠诚心的伙伴吧。
“的确,狗很忠诚,这似乎真重要。不过我更喜欢猫。”
“哦?”奈维德雅抬了抬眉,略微好奇。
“狗忠诚,但是忠诚就会产生奴性。而猫却不一样,你看,它们高傲而优雅,或许,它们有时会很依赖你,但是它们有着自己的生活。不会为谁而死,也不会为谁而活,成为一个孤独者,却活的很自我,这样不好么?”猫咪似乎对马卡修的骚扰有些不耐烦,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上去。
奈维德雅眼睛里划过一丝黯淡:“但是它会咬人。”
“因为有着很强的自尊,所以才会咬人。”
冷风在两人之间肆意的划过,马卡修和奈维德雅的眼眸却更加冰冷。
几乎是沉默了好久,马卡修才继续道:“只有没有奴性的人,才能成为王者。这就是为什么圣骑士永远无法成为一国之君,他们有着太多的奴性。必须为某一个人效忠。”马卡修冷笑一声,“傻瓜才会去做。说起来,小奈,你还真像一只猫呢。”
马卡修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宠溺地揉了揉奈维德雅铂金色的头发。
几乎是毫不客气的拨开马卡修的手,奈维德雅恢复了以往的冰冷:“我不是宠物。”丢下一句话,她便独自继续走向了神殿。
马卡修对此并不吃惊,他只是笑了笑,一国之君,他势在必得。只是到时候,奈维德雅还会不会留在他的身边呢?这个倔强的女人真的要站在银曜神殿的最高处为他献上祝福么?这还真是耐人寻味。
马卡修并没有进一步多想,紧走了两步跟上了独自前行的奈维德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