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月不知不觉间悄然升了起来,马克努斯城除了一些狭窄的胡同小巷之外,处处被披上了一层亮银色的匹练,“银月林”阁楼一层北侧墙壁上悬挂的一座魔纹吊钟也准时的响起了它浑厚的钟声,大鼻子将水晶玻璃窗关紧之后,便静静的等待着钟声的结束。
直到十一次钟响后,他折身投给安德莉亚一个怪异的笑容。
安德莉亚曼妙的身子霎时僵硬起来,她完全不敢直视大鼻子的眼神,心口几乎能从胸膛跳将出来。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套用在衣食无忧保暖思**的人类男人身上更为贴切,千万不要和任何男人处在同一间封闭的屋子,尤其是在有着魔月光芒、能依稀看到朦朦胧胧场景的夜晚。安德莉亚想到了幼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忠告。
安德莉亚犹如一个饱受惊吓的小兔子,她微微握起了拳头,思忖着倘若这个男人真的犹如猛虎般扑过来怎么办?她又瞟了一眼沙发底下藏匿的几个存储有“冰冻术”、“荆棘残绕”法术的袖珍魔法卷轴。
阁楼外的马老注意到二楼的窗户关起来之后,微微眯着的双眼瞬间变得浑圆,庞大的精神力刹那间覆盖了整栋阁楼,就连平时不常注意的墙角老鼠洞中几个嗷嗷待哺的幼崽都在他的严密监视之下。
大鼻子完全没有感应到马老的精神力已经如跗骨之蛆般牢牢锁定了他,他颇有些打趣意味的望着安德莉亚胸前越发挺拔的饱满,“美丽的月精灵小姐,尊贵的您该休息了,祝愿您今晚能做个美梦,最好是能梦到我哦!”
虽然大鼻子已过二十岁,正是精力旺盛的青年阶段,但他还没有精虫上脑的在这个时候对安德莉亚做任何不轨的行为。虽然那个整天期盼着能尽早抱孙子的母亲对此并不反感,但是他毫不怀疑阁楼外那个敬忠职守的马老会在他还没有爽快之前,便将他丢到某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安德莉亚松了口气,僵硬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她遥望了一眼窗外几里外祭祀圣堂圆顶教堂顶部的一架巨型黄金圆盘钟,“嗯~是该休息了”。
大鼻子缓慢的走到了月精灵身前,身处手轻柔的抓住了月精灵白皙的小手,而后又以一种贵族式的告别方式轻吻了一下柔软的手背,“晚安,安德莉亚,记住我们的约定,等我来接你”。
言毕,大鼻子潇洒的走下阁楼,走到阁楼外又投给马老一个迥异的笑容,而后带着黑球大步离去。
马老随手把玩着腮帮下稀疏的能数的清的白胡子,又抬头看了一眼一直静静站在窗口遥望街道尽头的小姐,他颇有些耐人寻味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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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午夜的这段时间,即使被誉为卡兰德“七大明珠”之一的马克努斯城也不见得夜晚会有多少的行人。尤其是最近两年马克努斯城越发的鱼龙混杂,顶层权利的更换交替屡见不鲜。单不说城中子爵以及子爵以下的贵族豪门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比例被抄家灭族,地下黑暗势力的老大“白色地狱”被不知从哪个地洞钻出来的“夜色鎏金”所取代。最重要的是,马克努斯城的市民在不断的减少,越来越多混不下去的贫民被迫的离开了他们心中所向往的超级巨城,走向了周边如星罗般点缀在卡兰德北部的小型城市、城镇、甚至是农村。
一些个本靠着他们榨取劳动力的老板们无奈做起了佣兵、冒险者,一些个即便是没有凝聚过斗气星云的农夫和手工职业者无奈之下,举起菜刀和棍棒便专职成为一名嗜血的盗贼。更有甚者,一些个胆子过剩的家伙们聚在一起,叫嚣着要去更加遥远的阿拉斯高地讨生活。
笑话,阿拉斯高地上那帮体格健壮的兽人们尚且不足以填饱肚子,一些个饿得发晕的匹格猪不介意撕下人大腿,炖烂了当成夜宵来吃。
然而,城市的主人,那个早已被叠起来犹如小山般的各种报告和文件淹没的胖子约克更是无耻的下达了禁夜的命令:夜晚二十点到两点这段时间,为禁夜时间,禁止任何店铺营业。
要不是胖子约克舍不得足够多的金锭子砸在城市执法队和城卫军身上,他甚至会毫不犹豫的下令严令禁夜时段市民出户。确实,最近马克努斯城北区的地下监狱已经塞满了小偷、强奸犯、刺客、盗贼。更要命的是,胖子约克还得养着这群十恶不赦的败类与罪犯。
相比于两年前,他憔悴太多了,满身的赘肉不知不觉间消减了足足十多公斤。
然而,祭祀圣堂的伊利亚德和苦修圣堂的光头文森却丝毫不担心这些,罪犯多了,不可怕,伟大的光明神会严惩他们。你们这些愚蠢的平民与贵族,加入圣堂吧,你们会得到你们所期待的安全与保障。
于是乎,越来越多贵族与富商被冠上了圣堂人员的称号,即便是没有金锭子的平民与商贩也无奈成为了圣堂的外围人员。忠诚于圣堂的市民越来越多,而胖子约克的影响力和实力却逐渐的缩水。
走在没有魔动客车、更没有豪华马车和魔动摩托的街道之上,大鼻子不禁感到背脊发凉。确实,他是个想钻进人堆里面,尤其是能体现出他另类与不羁的人堆里面。像这么连找个发牢骚、看热闹的对象都没有,他感到很无趣。
大街上唯一还冒着热气的生物黑球无奈之下成了大鼻子鄙夷和调侃的对象。
“黑球,给咱做个标准俯卧撑,再做一个高抬腿,另加一个黑虎掏心”
…………
大鼻子依稀记得几天前在神圣路上偶遇的一位斜跨着竖琴吟游诗人,那诗人在路边将《卡兰德通史》的《爱与恨》开篇以一种极其尖锐的语调哼唱了出来:世俗国家和神圣光明教廷犹如两处有着槅门相连的华贵庄园,皇帝和庭长犹如两处庄园的主人。他们会因为生长在象征着分界线高墙上的野葡萄而产生利益纠葛,也会为夺取某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仆而争吵不休。但是,他们永远不可能吞并彼此,皇帝和庭长会不时的在槅门处遥遥相望、侃侃奇谈!
当回忆道这段的时候,大鼻子不由得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他精准的踢了一下黑球的旗杆尾巴,似乎感觉到皇帝和庭长碰面的时间或许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