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哼着歌谣独自在大街上行走,她是小门小户出身,原本是佩儿带她入王府问安,现下佩儿忙碌没空送她,所以身边没侍侯的人。
天子的眼皮子底下,走夜路都是安全,少了唠叨她守规矩的嘴巴,敏儿乐得自在。她走过宠物摊子,一条卷毛狗摇头晃尾地显得可爱,不禁上前抚摩了它。
“姑娘,你要是喜欢就卖给你,算是一两银子!”敏儿的衣着鲜丽又是独身一人,小贩以为是贵客狮子大开口。
“小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啊?”敏儿身上是没银子的,当作没听见小贩的话,摸起卷毛狗的小脑袋,毛茸茸的柔滑她很是喜欢。
小狗抬起头咧开嘴地笑,将敏儿的手吞进肚子,使劲啃咬。
一声惨叫划过长街,血漫一地。
阿财满意地在巷角消失。
窗外夜色正浓,和柔趴在地上仰头望着月亮,今天是二十三,还有六日是除夕。
前世敏儿出嫁时,许妈妈和她拉过家常,道是:“小女生性胡闹,七岁识女红九岁通唐诗,却一直爱犯懒道是不懂,等她成年老奴才知道她晓女红,就这么个女儿却没用过她绣的东西……”
所以,敏儿那关和柔相信是过得了,有许妈妈在夫人大概是暗示番主仆有别而已,不至于惩处她;而和柔,关在这没温度的柴房,何日出得去还得看夫人的心情。
几个时辰没敷药,伤口开始发痛,和柔趴在地上尽量不动,冰冷的砖板在冬日里如此明显,咯得她发寒。
满地是枝叶的杂碎,堆积的木柴逼压空气,和柔费了好大劲才清出个干净的地方趴,柴房真是个囚禁的好地方。
“和柔,夜深阴冷,披多件衣裳,老奴皮厚不打紧。”见和柔蜷缩身体,奶娘脱下外衣,哆嗦着给和柔披上。
老人家做戏果然是全套,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和柔轻轻推开她,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个馒头,她没力气说话。
奶娘尝试几次和柔仍是不接受,终于放弃,拾了细小的柴火,四处寻找火石。
如果柴房内可以升火降温,就没有那么多人痛恨管事的作为。和柔没告诉奶娘,真点上一点火星就能把整个房间烧掉,由她着急找去。
夜,是漫长寂寞的。
“和柔?”一个细细的声音,和柔往过去,窗纸破了个小洞,露出果苏的小半个脑袋。
患难见真情,同个房间的人还是惜惜相怜的。和柔挣扎着起身,奈何今天在夫人那跪了一个多时辰牵动伤口,疼得要紧。
奶娘赶紧去扶她,和柔知道身体的状况,挥挥手指了果苏的位置,奶娘明白后小心地走过去,没发出丁点声音。
“早上看见夫人找和柔谈话,无奈人微言轻我帮不上忙,和柔妹妹请见谅;夫人是睡下了,我刚去厢房找世子要了和柔的药,赶紧给她敷上,药得定时用,否则伤难好。”果苏说得极小声,生怕给人听去,她没有黑色衣服,且穿了容易惹人怀疑,所以着浅色衣裳,夜色中将她的身影遮过去。
她将药瓶递给奶娘,奶娘谢得阿祢佗佛,果苏作了嘘声的动作,奶娘点点头致谢。
附近有夫人的人看着,和柔敢肯定,果苏大胆送药叫她温暖。既然找过子离拿药,子离是知道她的情况,会否连累了果苏?
若真连累也没办法,和柔谢过果苏,如此恩情她是铭记在心。
“和柔,你明天可以出来了,可要小心许妈妈。”药送到是没她事情,果苏提个醒,悄然走了。
有人欣喜有人泪,和柔知道敏儿背了她的黑锅,若再缺仔细,下个黑锅可没人替她背。
如果苏所言,第二天大早有人来开门,说是和柔病已大好,去厢房收拾东西可以回丫鬟房休息了。和柔谢过,确实子离给的是好药,她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
一路走着廊上院子里是打扫的粗婆子们,没许妈妈的身影和大嗓门。
“大哥,今早有看见许妈妈吗?”和柔忍不住问带路的奴仆,果苏叫她小心许妈妈,一大早又没她的影迹,昨日的事情敏感,莫非夫人责罚了敏儿?
带路的叹口气,许妈妈平日待他们比其她妈妈好得多,他是十分的无奈与同情。“许妈妈是可怜,只有一个女儿,本是聪慧乖巧昨天却叫狗咬伤,血流一地还未苏醒,叫她如何安心?昨晚开始就没回府了,留在家中照顾女儿,恐怕过两日才得空回来。”
现下年关王府琐事繁杂,许妈妈如何心疼女儿都不能在家中过年,是可怜命。
和柔的心脏跳得厉害,前世敏儿上花轿的背影浮现脑袋,那么美艳的人儿,生生给毁掉。“咬得可严重、大夫怎么说?”
“我也是听人说,知道得不仔细。”提的人多是徒增许妈妈的伤心,和柔是个外人,奴仆闭上嘴巴。
和柔欲说什么,转眼到了西厢房。“到了,姑娘快进去收拾东西,再随我回丫鬟房。”奴仆说完就守是门外等待。
派人护送才没得使乱,和柔知道夫人还是在意,她没法跟子离道别。“谢谢。”没杂念地入房收拾。
她的衣裳本就不多,三两下整理好,留恋地摸着床褥,上头还有少许子离的气息。
此后夫人对她一定盯得紧,何时才有相见的机会?
能脱身的不易,收拾心思,和柔转身离去,不料一转身,两个俊美的人站在她面前,着实将她吓好大一跳。
子离同子若并排站着,衣裳束发有风吹过的凌乱,该是急忙赶来的。见是他们,和柔没有欣喜。
“两位少爷早!”房外还有人盯紧,和柔恭敬地行礼。
能行礼是好,子离松了口气,子若却担心得紧,一把抓住和柔的手臂。
“和柔,昨晚睡得好不好?得到你被幽禁的消息,我是整宿无眠!”子若的眼睛泛着红丝,抓和柔的手没掌握好力道,叫她生疼。
子若所言并不假,而子离精神得很。
酸楚尽在不言中,和柔推开子若的手,“三少爷言重了,奴婢是做错事理应受罚,何来幽禁之说。”
门外的人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