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杆的好时候,子离唉声,再叹气。
“子离哥哥是收了通房,便只想苏姐姐的好,不愿上书房了。”怕先生责起子离的迟到,敏儿主动跑来永乐居寻人,果然一入门就见到唉声叹气的他,敏儿调侃。
子离别过头去看她,敏儿十三年纪,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可人儿。敏儿是精灵乖巧的好妹妹,果苏是淑惠大方的好知己。“是你苏姐姐冷落我,除了书房我还能去哪?”
环视屋子一周没见果苏身影,敏儿故作惊讶,“苏姐姐怎么不在?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佳人才留在屋子里。”
果苏遭夫人责罚的事阖府明了,敏儿做作样子子离却是相信。
“小敏儿,你也知道什么是佳人?”绕开话题,子离不喜欢别人说果苏的闲话。
“为何不知?”子离的话分明是讥嘲,敏儿昂起下巴不示弱,忽的想明白他们在讨论的话题,脸红上大半,“母亲有隐约说过……”
可恶的子离,竟然戏弄她!
重要的是,在子离面前说这个,她感觉心跳得好快脸好烫。
“隐约说过什么?”子离学她故作惊讶,不欺负到底誓不罢休。
母亲送她秘书,说她快到成婚年纪是该懂闺房之事,父亲年前升官她又得夫人喜爱,是有福分嫁做正妻,要她好生惜福,莫叫坊间流言毁坏名节,届时做人侍妾是困苦一生。
坊间流言是指什么敏儿知道,所以她更不可能告诉子离。
“说什么?”她越沉默,子离越有心情逗她。
吸口气,敏儿知道拗不过子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敏儿快十四了,该是说亲时候,不过这‘窈窕淑女’,还是别用在你身上的好。”敏儿正坐在长凳上,翘起二郎腿好不悠闲,子离的目光绕了她两圈,最后得出结论。
他说得认真,敏儿表情变得异常丰富,子离总算忍不住大笑出声。
“子离惯爱取笑我!”所有的愤恼在看到子离笑容时烟消云散,他开心就好,其它事情敏儿都可以不在乎,“我这残废身子,又有谁愿娶?”
她是半开着玩笑,的确争名利的男子愿意娶她做正妻,但那非敏儿所求。她不奢望与知心人白头偕老,只求能伴他左右,名分她根本不计较。
霖王对许通房的一往情深,对夫人的相敬如宾,不就是最好证明?女子不一定要得到好名分,有丈夫的疼爱才是最幸福。
她的残废身体,只有子离是真正不厌恶嫌弃。少年时的呵护,早已打开她的心门,敏儿已认定子离是她的归属,而子离,究竟只将她看作妹妹还是其它?
“只怕从明年起,上门提亲的才子要踏破你家门槛。”话刚说完,敏儿的眼神变得忧伤,气氛突的僵硬。
子离幽幽地看她,粉嫩透红脸蛋,残缺的右臂没使他生厌恶,倒添几分怜惜。
子离拉过敏儿的左手,细腻的肌肤证明许妈妈对她的爱护,没让她做过粗活,哪似果苏一手粗糙?无意识地将敏儿与果苏做着对比,子离没发现他的动作有多暧昧。
“敏儿还有左手,莫要伤心,你可是标准的美人坯子,相信我的话,你定能寻得珍惜你的人。”他描绘着敏儿手掌弧度,多么细巧的手儿,如果敏儿有健全的双手,琴乐必定动人。
现在是白天,虽然永乐居的人没糊涂到突然闯进来,但敏儿的小心脏跳得飞快,子离的动作充满怜惜疼爱,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夜晚她是没机会与子离见面,一咬牙,敏儿没法顾时辰,有话直说是她的本性。“那子离哥哥愿珍惜敏儿吗?”
一字一句,轻细温婉,全然的付出。
含着笑容,子离松开敏儿的手,手心温度还在。“当然愿意,我一直将你看作妹妹来珍惜。好妹妹,如此说你实在见外了。”
他强调,只是妹妹。
他的话语,没有一丝温暖。
敏儿不甘心,反握住子离的手,坚定地注视他,企图他的回答改变。子离脸上笑容没变,平静地按下敏儿的穴道,她的手自动松开,僵硬地拥抱着空气。
子离抽回手端起茶饮,顿时两人没有话语。
他的意思,那么明显。直觉告诉敏儿,再纠缠下去,她不仅没能在子离心里占一席地,反而要彻底失去他。
“恩,敏儿是子离同苏姐姐共同的妹妹。”害怕失去,敏儿笑着打圆场。
“你能明白就好。果苏她,真的很好很好。”说起果苏,子离洋溢笑容。
又是果苏!敏儿陪着子离笑,果苏是子离最重要的女孩,明年赵淑娴进门,如何容得下她?
与其等明年两人相争相斗,不如敏儿做个方便,邀请赵淑娴到王府一游,先与果苏打个招呼彼此熟识。
和柔睡了个好觉,醒来时是隔天早晨,丫头们说她睡得香昨晚如何都叫不醒,险些害她们去寻大夫来。和柔一笑带过,昨晚梦到她与子离一同牧牛羊,吕娘在一头带他们的孩子,她自然是开心。
睡了六个多时辰身子犯懒,和柔主动跑去扫院子好舒展筋骨,粗使婆子连言谢过。换作其她人要帮忙婆子是不敢受恩,只有和柔是院里出名的好心不求好报,婆子才没多疑。
和柔知道哪些人是可以交心的,在偏院里人缘颇佳。
夏日的院子最好扫,不似秋天落叶繁春冬积雪厚,和柔却一点都没马虎,弯着身子扫净每粒沙尘。偏院扩建了厢房净室,扫完也费上不少工夫,正合和柔意,精神分外抖擞。
搬张长凳到树下歇息,和柔欣赏她的劳动成果,一尘不染的泥石板显得分外宽旷,如果路上没有那双黑色靴子,和柔是非常满意。
那头三少爷走来,嘴里叨念着“世子竟和敏儿一齐不懂事……”
和柔的耳朵竖起来。
PS:晚上还有一更,那啥,我要飘飘飘!!!
关于敏儿,前面的章节有写过她的伏笔,赵淑娴爬树的那章,不知大家有印象不?那事过后夫人是知晓她精通口技,至于后来在耳房发生了什么是后话。这里说一下,不是偶没写明白,是伏笔啦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