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和柔的担心不是多余，子若没顾赵淑娴的劝阻，大步走进佛堂。想着男女授受不亲，和三少爷拉拉扯扯是叫人笑话，佛堂里只剩果苏一人三少爷进去更叫人多嘴，明白对她是有益无害，赵淑娴没有多阻拦。
跨过门槛三步路，刺鼻的烟香充斥着子若的神经，越往里走烟味越浓重，子若走到软垫前双眼已被熏出泪来，难怪赵淑娴之前说他受不住。
果苏就跪在软垫上，独自忍受着熏人的烟香。
今天不是特殊日子，三个香炉却都盛满香烟，不消说是赵淑娴的杰作。子若对香料没多少研究，但可以确定那不是檀香，烟味浓重刺鼻，而烟气细接近无，香炉又给佛像挡住，他在外头根本看不见烟气，难怪没人觉出异常。
丫鬟们估计都是叫赵淑娴支走，只剩果苏在受罪。
简单的小法子，却用得妥当。
果苏竟默默忍受，没诉半点委屈。
“苏通房。”子若抽出五根香火点燃，一开口烟气即冲进他喉咙，呛得难受，他更确定这是专门折磨人的烟香。
果苏抬头见是他，沉默不语，一张憋通红的脸蛋证明她同样被呛得厉害，手头却仍是继续抄写夫人交代的佛经。
离月底仅剩四天，还有大半本经书没抄，果苏更加用心。
子若看不惯她的忍让，手一滑点燃的香烟跌在果苏手腕，烟头燃烧起衣袖，随即掉到地上，没有伤及皮肤，却毁了经书的一角。
子若依旧站着，没有捡烟香的意思，果苏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终于正视他。
和柔。子若用唇语说道，喉咙被呛得火辣他不敢真正出声，也怕隔墙有耳。
视线被烟香呛得模糊，果苏没看清子若的唇语，只知道她与子若素日无往来，子若会在这关头来上香必是大姨娘吩咐。
佛堂门大开，里头只得他们二人，想着子若不敢公然放肆，果苏没理会他。子若以为果苏是明白人，捡起烟香重新点燃，手一斜不慎打跌蜡烛，又像刚才的烟香一样朝果苏那头跌去。
果苏的心思本就在子若身上，很快发现他的动作，蜡烛眼看就要跌到经书上，想着那是她无数个日夜熬伤眼睛的劳动成果，一旦碰到蜡烛她的辛苦都要白费，且再也不可能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果苏一心急，竟用手去挡。
纤细的手腕，与烛火零距离接触。
子若保持姿势，潇洒自怡。
夫人同二姨娘都在荣安堂，和柔福了福身，先前准备的说辞都觉得派不上用场。守卫居然骗她，是受谁的指使？赵淑娴？不可能，赵淑娴脑袋极少绕弯，她若想得到那就稀奇。
无论是谁，她都是吃了哑巴亏。原是她撒谎在先，且守卫回话时只有三少爷在旁，谁能作证？罢了，现下探听清楚果苏情况要紧，日后寻着机会再调查那守卫的背景。
“午膳时间快到了，怕姨娘忘记特地来寻。”和柔笑着过去给二姨娘捶背，动作轻巧，确定不是偏院出事情，二姨娘才安心。
夫人高坐正堂，笑容可掬。
“中午夫人留我吃饭，就不回去了。”艳阳当空二姨娘身子犯懒，没有要紧事是不想走这趟路。
“淑娴郡主到佛堂上香，姨娘又留下吃饭，今天可是喜庆的大日子？奴婢竟不知情还来请人，真该打。”和柔作势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自然没真打，还是逗乐了二姨娘。
夫人记得，偏院到荣安堂不必经过佛堂。
“刚才听下人说淑娴那孩子跑去书房寻世子，怎么又跑去佛堂？难得她有心礼佛，我们也瞧瞧去。”和柔是多精灵的孩子夫人比谁都清楚，她以前与果苏同房间，难免有着交情，是特地跑来告诉她赵淑娴在佛堂闹事？
方才下人只说，赵淑娴在书房寻不见子离便回平南王府，如果她真的还在霖王府，而且去了佛堂拜访果苏，夫人当然要去看她们如何相处。
连个通房都无法容忍的人，不配做子离正妻。
知道夫人心里还是有果苏的，和柔总算放心，侍侯着二姨娘同去。
才起身，许妈妈着急地从外头进来，和柔的眼皮跳得厉害。
她的动作已经够迅速了，难道还是迟一步？
“夫人，”见到夫人，她平静表情，“佛堂那头出事了，三少爷去上香为大姨娘祈福，不慎伤了苏通房。”
“什么？”三少爷代表的就是大姨娘的意思，夫人愤然，平日里对她忍让却叫她得寸进尺，如今连子离新收的通房也不放过。
“三少爷不慎打落蜡烛，烧到苏通房手腕。”许妈妈如实禀告。
和柔暗笑，原来她该防的不是赵淑娴，而是三少爷。
或许三少爷是觉得烧伤果苏手腕她就不必再抄佛经，可以免过惩罚，究竟是年少想得简单。
“烧得可严重，大夫去看了吗？”夫人关心道。
“苏通房道不打紧，人已经送回永乐居，卫大夫正在路上。”伤势或许不重，但因为是三少爷所为，许妈妈相当有兴趣。
上个香也能烧伤人，子若果真好本事，夫人冷笑，突然想起和柔刚才的话。“淑娴郡主在哪？”
许妈妈不知夫人为何突然问，愣了一会。“郡主道要上香为夫人祈福，一直待在佛堂念经。”
她刚才去佛堂时见到淑娴郡主，拿着夫人早年赠的佛珠念念有词，娴静乖巧，许妈妈见了是欣慰。
忽然想着又觉得不对劲，淑娴郡主怎么有静心诵经的时候，偏偏她来三少爷就过来烧伤苏通房，事有蹊跷。
许妈妈能想到的，夫人早就想到，方才对果苏的关心不再，让李妈妈扶好她。“好，咱们一起去永乐居瞧瞧。”
她倒要看清楚，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她未来的儿媳妇玩的把戏。
这下，不再是果苏烧伤而已。赵淑娴与果苏之间的小斗争哪里重要，果苏刚收房就叫三少爷烧伤，背后能有多大含义，直接代表着夫人同大姨娘在王府的地位，一个处理不好要叫下人轻视。
和柔隐约感觉事情因为她变得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