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停在楼口,就是跨不过门槛,想了想觉得不妥转身欲回,门忽然打开一人从里闪身出来正与落雪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哎哟”了一声,原是一位与落雪年纪能长几岁的女孩子,长得眉目清秀,目光中灵动活泼,看着很是聪慧。落雪打量着她之际,她也正在打量着落雪。
落雪走到近前,躬身一礼:“刚才撞疼了姑娘吧,真是失礼了。”
小女孩和善一笑:“哪啊,姑娘撞得也不轻吧?”
闻听此言“扑哧”两个妙龄女子相视会心一笑。
那女孩道:“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过话的人族之人呢。”
“是吗?好巧,你也是第一个与我交谈过的妖族之人。”
“哦,那是很巧,我叫吻姬,是英迅帝身边的侍女。”小女孩的率性纯真,让落雪颇有好感。
“我叫落雪,是水月门的徒众。”落雪想起索酒之事,心下合计便试探着问:“我有一事,想请吻姬姑娘帮个忙。”
吻姬心下好奇,便脱口而出:“你、我刚为相识,怎会有事相求?”
“是这样,酒馆人众,现已无酒。我听小二讲,单只三楼还有一些清酒,不知能否……匀一两坛,现下谢过。”
“这事啊,好办。你随我来。”说完,吻姬招手让落雪进入内堂。
落雪本意不想进内堂,可本是求人之事,若再让吻姬自己去搬酒坛,属实不妥。便只好低头默默跟在吻姬身后,生怕让人瞧见。
走在三楼的楼廊间,只觉气氛安静肃穆,可见妖人并非传言中,都是粗鲁蛮荒之辈。
吻姬道:“酒在走廊尽头,因我们喝不惯,所以全都放在那里无人动。有数十坛,若两坛不够你再来取。”
落雪口中道谢连连,逗得吻姬“咯咯”笑个不停:“姑娘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边说边走,走到了三楼宴客厅的正门。吻姬的笑声引出了厅中一人:“是吻姬吗?”声音苍老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落雪抬头一看,竟是前几日在清远镇集市中,见过的那位令人印象极深的锦衣老者,他背上的小生灵,还曾俯在落雪膝上同她一起看乞丐四月与李大公子的对决,现在想来,那小东西应是妖界生灵,难怪落雪从未见过。
吻姬见老者问话,忙回道:“是。”
“这位女子是?”
“这位是落雪姑娘,想向我们匀两坛清酒。”
“哦,如此无妨,不过少主风尘仆仆的赶来,现下刚在雅间睡下。不可太过吵嚷,免得扰到少主歇息。”
“是。”
“快领这位姑娘去吧。”老者说完,转身退回正厅。
落雪搬着酒坛,悄声问吻姬:“这位是谁啊?”
吻姬也轻声的说:“他是无水长老。”
“很厉害吧?”
吻姬温柔的一笑:“他是五大长老之首。”
落雪吐了吐舌头:“原来他就是圣树祭的主祭人啊!”
落雪抱着两坛酒回到单间,打开房门,就见白小纤正哭嚷着要酒喝,没出多少工夫两坛清酒就都被她喝了个精光。哭闹了一阵后,想是累得紧了,醉倒在塌上昏昏睡去。
落雪见她为情伤神的样子,不觉迁怒于含霜:“含霜这个人有什么好,人如其名寒冷如霜,眼中无人,心中无情。难为二姐,如此绝色的人,能对他这么痴心一片,他竟视若无睹,毫不珍惜……又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想寻着问个清楚明白,都不知人在何处。真不知,他平日里都在瞎忙些个什么?!”
塌上的白小纤,睡得极不安稳,梦魇不断,轻呼含霜之名连连。吴名坐在塌前,轻轻为其盖上毯子,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此,不忍叹道:“唉,怎奈何,偏她爱得是个但凡女人见了都会心动的男子,必定要深受其苦了。”
这边三姐妹正自僝自僽,单间外却更热闹起来。这会焦头烂额的是钱太贪。
钱大人正嘬着天生的两个大门牙,上上下下的打点应酬着,可不为人知的一幕正悄悄上演。
他本对这酒席的算盘打的是叮当响,为的就是让这不好惹的三大帮,能在总督视察时,给自己几分薄面不出来闹事,事情很是顺利,三大帮已然全部答应了,料想结果,势必会以自己预想的那样发展了。天大的事也难不倒他,虽破了财,可只要能官运亨通,哼,来日方长。
他正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自鸣得意之时,天算地算,算来算去就漏算了一点,可就是这最为关键的一点,便能要了他的卿命,那就是,总督的腿是长在他自己的身上的,他说什么时候来,就能什么时候来。
这不,现下总督大人正站在“得月”楼的石狮前,吃惊的欣赏着众乞丐,同时也被众乞丐们欣赏着,他是得了正趴在楼盖顶的人的密报,所以才提前来到清远的。
而这边,在得知总督就在酒楼门口时,钱太贪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对来通报的衙役喝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会把总督大人安置在衙门,竟把总督大人带到了这里。”
“小的们也是如此想,可总督大人说有十万火急的事,等不及的非要同来。”
身边的师爷道:“唉,这场面被总督大人看到了,那还了得……看来这请客的钱,是全打水漂了。”
“呸!”钱太贪一口吐沫,啐了师爷满脸都是:“要是如此还好了呢,恐我这乌纱都要不保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去迎接总督大人……把你脸上这口水擦干净!”
“是,是。”
师爷抹着满脸的吐沫星子,跟着钱太贪两人连滚带爬的急急下了楼,向门口走去。到了一楼,远远的就看到胡子都歪了的总督正站在一群对他评头论足的乞丐中间。
一乞丐道:“哎,你看这老头,怎么脸上的肉,都在抖着呢?特异功能?”
另一个道:“许是中风了,得了口眼歪斜的后遗症吧……”
“嗯,仁兄此言有理啊。”那乞丐学着戏里拽文道。
“什么呀……”又一个乞丐道:“我刚才明明看到,这老头稳稳当当的走过来,哪里有什么中风的样子,人家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就是脑袋有点不灵光,一脸的弱智样,至于让你说的那么不济吗?”
“嗯,仁兄此言有理啊。”
“怎么是弱智啊,就是一残疾人儿。”
“嗯,仁兄此言有理啊。”
“哪残疾了,根本就是一白痴嘛。”
“嗯,仁兄此言有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