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只巨大的有如小山般的枯爪,砸在了破烂不堪的地板上,顿时又是一片的碎屑横飞,黑烟中的厉鬼们,尖叫着四处飞散,枯爪旁的四周,空出了一片清亮之地。
众人抬头,一个足有一座山般高大既面目凶狠丑陋的阴司狱卒站在面前,此阴兵只有一足着地,另一只脚被挂在腰间,手拿一把奇形怪状,鲜血淋淋的链锤,不停甩动着,在那狱卒的肩膀上,坐着一个女人,因距离太高,看不清她的容貌。
“砰!”又是一声巨响,链锤击在地面上。
“轰!”
整个七楼的地板彻底的塌陷,链锤沿着惯性继续下沉,连着把下面几层全部击碎,七楼上的恶鬼如碎纸片般,纷纷向深坑中下坠,怨灵们四下奔逃,“吱吱嘎嘎”房间立柱就要断裂的声音不断传来,整幢塔楼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与光罩一起悬在半空中的小伺,只会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脑停止思维的只剩下了恐惧。
突然,脚下一暗,低头一看,那刚才还是塔楼的地面,霍的变成了黑洞洞望不见底的深渊,依稀还能看到刚刚掉落地房梁、碎块和着零星的恶鬼、小妖们的身影,直直下坠到深渊之中,变得小如蝼蚁,一闪既灭。
那阴兵咆哮着用力一挣,轰隆一声,两个粗壮巨大的手臂,将塔楼的屋顶全部震开,至此,九层楼高的白塔楼,不复存在。
断掉的木梁、残破的石柱裹在滚滚的浓烟之中,从小伺的面前飞过,光罩内惊呆的小伺,麻木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从来想都想象不出的灾难情景,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当”的一声,一阵的天旋地转,光罩被飞过来的一口铜鼎撞的激射出去,小伺就随着乱转的光罩,在里面是上下翻腾着,直被坚硬的罩壁撞的是骨痛筋麻。
等光罩终于再次稳定了,趴在里面的小伺慢慢抬起已鼻青脸肿的头,看向身下仍然硝烟弥漫的废墟。
却只见到了那个巨人阴兵,白衣少年呢?!
“呜……”一阵狂风大作,白雪皑皑的景色,一下变得阴暗幽森。淅淅沥沥的竟下起了雨来,现在不是冬天吗,怎么会下起雨呢?
嘶吼狰狞的风,越吹越猛,嚎叫着的风声中隐约参杂着其它的声音,那声音就象是无数个女人在啼哭,却都是夹着嗓子直接从喉咙里发出,没有经过舌头与口腔的共鸣,诡异的回响在黑暗的旷野之中,阴郁莫名。
塔楼外,三层楼高的树顶,枝杈不停的前前、后后的摇晃着,整个林子被暴风吹摆的如同草丛,纷乱的左右偏倒,天空中喷射着的雨水,一圈圈的扩散着,不象是一起从天上落下,更象是人为喷洒,斜着角度,就没有一滴是垂直下落,刚旋向左又飘向右,好象还加杂着冰雹“噼噼啪啪”的作响,不停的打在小伺的光罩之上。
缓缓坐直身子的小伺,抬眼一看又一哆嗦,只见透明的光壁上,潺潺流下的却是红色的水,那哪里是什么雨,分明下的全是血,一个撞击声后,一颗眼珠子掉落在了光罩之上,又被弹落出去,这难道就是自己听到的冰雹声。
“啊!”轰鸣着的风声里,传来了一声清晰而凄厉的婴孩尖叫,小伺寒毛倒竖,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太过剧烈的跳动,让自己感到心窝传来一阵的难受。压抑的不行的神经,开始有些紊乱的产生出模糊的意识。
光罩外的血雾仍然越来越大,逐渐弥漫到整个天空之中,雾中的诡异声响不断,惊悚莫名。
“冤魂,是冤魂来索命了!”也不知是谁的一声尖叫,只一下,便隐没了。
耳边除了“风雨”声,就只有“当、当、当”的仿似铁栏杆,被风吹的撞来撞去的声响,单调而枯燥的重复着。
迷雾之中,好像有什么在晃动,小伺睁圆双眼,费力的想让自己镇定下来,看清是什么在朝自己靠近,耳畔“当当”之声变得越来越响,等到快要震耳欲聋了,才看清血雾之中,一口如楼房般大小的大铜钟,赫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铜的底色上泛着血的腥红,不停的前后摆动着,发出催命符似的钟鸣,震天动地。
小伺只觉心念之间,有股力量正在将自己吸扯进去。“不要去听!”一声怒喝,让被摄了心魄的小伺,回过神来,抬眼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自己的面前,捡回一条命的小伺,心中对含霜是一阵的感激。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伤及更多无辜,你只要说出灼荆在哪,我可以放过你。”含霜向着那口大钟,高声道。
“哼,灼荆,他已经死了,想找他,就到阎王那里去找吧。”小伺听出那女声,就是他的主子霾娘娘,寻声望去,果见一个身穿华美霓裳的女人站在巨大的铜钟之上。
怎么是她?含霜一眼认出她便是刚才在破房子里,见到的那名肥胖臃肿的中年妇女,虽然现在是一身的锦衣华服,可仍难掩脸上的憔悴之色。
“灼荆死了?!”浮在半空中的含霜,如墨长发,被风鼓吹的不断在身周飘摇:“死了的人,怎么还会有气息存在?”
“你想知道?”霾娘娘脸色一沉:“杀了他,你就知道了。”说完,她身后半空中的乌云,滚滚向两边分开,乌云后一个巨大的身躯浮出,正是那个阴兵,此时比在塔楼内又不知增大了多少倍,直是个头顶天脚踩地的庞然大物。
阴兵挥舞着铁链声势浩大,铁链旋出的飓风将脚下的林子吹的狂摆,甩手就向含霜锤去,含霜快速飞升的同时,右手向后一推将小伺的光罩激出数丈远,高悬在他们的头顶。紧接着,一个翻身游到阴兵的面前,身体炫光乍现,一条金紫色符文旋转着飞射出去,打在阴兵的面门,激出一股黑气。受拙的阴兵开始狂乱的挥舞着手中链锤,顿时大地随之开裂,一道道深沟,扭曲歪斜的将地表撕开。
“当当当”见此,霾娘娘将追命铜钟震的更响,天空中的乌云滚滚,厚重的压向众人,在铜钟的声鸣下,那被挫的阴兵却变得更加狂暴,竟将面上的符文徒手扯下,拿着符文的赤手冒着黑烟,传出一股焦糊的恶臭,接着被钟声催的不要命似的,向含霜疯扑过来。
小伺看着那扑向含霜的阴兵,那阴兵瞪得溜圆的眼珠子,一颗都快要赶上自己大了,再看向一旁的含霜,只见他面沉似水,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想,我找到他了。”
一句话,惊得铜钟上的霾娘娘就是一抖,她心中暗想:不可能啊,隐藏的这么深,他怎么会发现得了。
含霜极速向后倒退,那阴兵扑了个空,但劲道却收不回来,链锤重重砸在塔楼前的林子里,飞沙走石,树木被成片的连根拔起,大地颤了两颤。
含霜翻手一张符箓擎于掌上,看也不看面前的阴兵一眼,就向着霾娘娘身下的那口巨大铜钟飞驶而去,几道白光过后,符箓被打在铜钟之上,那霾娘娘哪肯就此罢休,伸手就要将那符箓扯下,一扯之下,没想到竟很容易的就撕了下来,甩手一扬,将它抛向身后,却不想一团金光突现,那符箓变成千百万条的符纸,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体,将她与大铜钟罩于其内。
霾娘娘一见不好,赶忙掐诀运力,手提铜钟就向高空飞去,想冲出符箓的包围,可那符箓却紧随着她的升高一起升起,霾娘娘又再下降,符箓仍是跟随其后,几次试过,均是如此,两者之间的距离,始终不变。
霾娘娘定睛看向身旁围着自己旋转的符箓,不知所措。要知,那每张符纸上都印着霾娘娘刚才抓过的手印,已将她的气息牢牢锁定,宁是她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了。而那铜钟在符箓的高速旋转之下,定在了那里无法摇摆,再发不出半点的声响。
惊慌失措的霾娘娘,透过散着金光的符箓,看向含霜,却只见他背对着自己,根本就没注意过这边的动静,再看向他的身后,那个没了钟鸣控制的大块头,正如没了头的苍蝇,挥着链锤到处乱砸乱舞,全然不知在他的身后,一双满含杀意的眼睛正盯视着自己。
看到此处,霾娘娘是更加慌乱的想找出能破解这符箓的方法。却觉眼前微亮,昏暗的光线变得似乎明亮了些许,看向天空仍然是阴云密布,心知古怪,便看向含霜,一看之下是脸色惨白如纸,心道:完了,陷进了彻底的绝望之中。
漫天的浓浓血雾,开始逐渐凝聚起来,稠密的向着一个方向围拢。
含霜在蒸腾的血雾之中,抬起右手,旦见一个虚影至掌心之中缓缓浮出,渐渐由虚转实,透过含霜修长的手指缝隙间,看到一把剑柄正缓慢升起,同时一个女子的惊呼:“白骨剑!”
霾娘娘看着那以身为鞘的剑,剑身如枯骨一般白而无光,通身暗哑,薄如蝉翼却无一丝柔韧,仿似脆脆的一触既碎。全无一丝能与名扬在外,让人听之丧胆的上古第一邪器相匹配的光耀,可这以人身体为鞘的剑,除了它还能是谁。
“你……”霾娘娘的声音之中含着颤抖,指着含霜道:“你,根本就不是人类。”
含霜望着她淡淡一笑,轻声道:“也许吧。”
手中一甩,普通拙劣的剑便握在其右掌之内,转过头,看向那还处在疯癫状态的阴兵,身后传来霾娘娘惊恐的大叫。
“这种至恶至邪之物,怎么会认你为主,并以你身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