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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60、幻境穿梭·噬魂谷(完)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一刻,场景变幻,伊露的身体重重跌落在一片青草地上,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翻涌搅动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使她因痛而醒。

在伊露的身体恢复移动能力前,几个人谈话的声音飘至她的耳边,那是她无比熟悉的声音……上一任的大祭司、长老们……还有她自己。

惊骇是伊露内心此刻最最汹涌而难以抑止的情绪,伊露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这次的幻境是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再一次面对?

因为身体的不受控制,伊露被迫听着对话按照记忆中的模式继续进行,那是一段早已被埋葬的记忆。

噬魂谷。训练。

为了使伊露真正成为最强的新王,为了应对预言中的不幸和灾难,大祭司为伊露安排了有史以来最严厉残酷的新王训练,好帮助她尽快成长强大,在面对危险时可以全身而退,在灾难中拥有多几分的把握。

大祭司挑选了某个地方作为训练地,那是任何妖都不愿进入的一个地方——噬魂谷。

噬魂谷是妖族里来丢弃罪孽难恕者的地方,活的或死的,千万年来都会被丢弃进那个山谷,山谷外围有着每代妖族最强者加施的封印,没有任何妖可以仅凭武力穿透,包括封印者本身,因为封印法阵积聚的可并非一妖的力量。

妖史中记载那个山谷妖界阴煞之气最为浓重的地方,不知从哪天起,那里开始产生由煞气生出的噬魂兽,它们完全没有理智,看到活物就会扑上去,直至吞噬完对方最后一缕魂魄最后一滴血肉。

妖族的许多村落曾被它们血洗,后来妖族的强者终于发现噬魂兽诞生的缘由才把山谷第一次封印。

据说后来封印被冲破过一次,给妖族带来近乎灭亡的浩劫,是那一代的王者将那里再次封印,从此每一代妖族最强者都会奉命加固封印。再后来,不知是哪一代的王者听从了某个长老的建议将那里作为罪孽深重者的放逐之地。

伊露六岁时,噬魂谷多了一项用途,新王的训练地,她的训练地。

谷中没有尸体,尸体早进了噬魂兽的肚子,山谷中并不像很多妖想象中得那样荒凉,那里其实很美,绿草茵茵,山花烂漫,只是空气中却尽是罪恶和死亡的味道,抬头看天的时候只能看到血腥的红色和绝望的黑色,那是天空日与夜的两种颜色。

伊露曾在那里仰望天空,一天又一天。

*****

风中传来的对话渐进尾声,伊露已经可以从地上坐起,她看到他们还有幼时的自己,这幻境究竟是因为她陷入幻阵根据她的记忆而产生,还是若珈的预言?即使再伟大的祭祀也不可能将未来看得这样透彻,描绘得如此真实,连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与当时的情形没有任何出入!

来不及去思考更多,伊露的元神便融入到正在坠落的6岁伊露的体内——为王的尊严和内心的骄傲促使6岁的伊露自己跳下高崖,而不是在大祭司和长老们的注视及监督下被强行推下。伊露身下的那片草地正是噬魂谷一侧高地的边缘地带。

记忆中,6岁的伊露依靠自身的能力减缓速度安全着陆谷底,可幻境中伊露的元神被迫进入6岁伊露的身体并拥有身体控制权后,6岁伊露的能力同样被剥夺,不到十分钟之内伊露的元神体验了两次粉身碎骨的痛苦,尽管她已经发现幻境中伊露的身体不会受损,但精神上的伤害和痛苦却是实际存在的。

和记忆中同样的是那些在伊露一落地就将她团团围住的噬魂兽。它们在伊露还无法移动的时候便开始撕咬伊露的身体,可令它们愤怒的是这身体竟不会流出美味的血液不会缺损,于是它们更加奋力地撕咬和抓挠,试图将伊露的身体撕裂……

那陌生又熟悉的黑暗、麻木、嗜血的感觉和止不住的杀戮的念头再次自伊露心底复苏,伊露抬起已经痛到麻痹的右手臂,直起两根手指刺穿距离伊露脸颊最近的那头噬魂兽的喉咙,它的嘴巴实在太臭了,让伊露难以忍受和想要呕吐。

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以完美利用,仅凭着这具身体本身的力量,伊露将自身变成利器,她弄折噬魂兽的骨头,戳穿它们的心脏,攻击那些浑身散发着腐朽和血腥气息的肮脏家伙的每一个要害和脆弱处,高效率地解决它们……只是,它们似乎无穷无尽,特别是在若珈制造的这个幻境当中。

无休止的杀戮使伊露灵魂深处的邪恶和妖性全部爆发,她开始用手蛮力地撕扯,用牙齿疯狂地撕咬……一次战斗的间歇,浴血的小女孩站在一地尸体之上,眼中尽是茫然,如同被抽走灵魂的人偶。

当战斗已经持续了太久,久到伊露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忘记考试、忘记小可、忘记新朋友、忘记试炼,甚至忘却岁月和自身时,对抗还在进行,杀戮仍在继续,可她的精神已接近枯竭,终于,伊露的动作越来越迟钝,当她再也无法抬起手臂甚至动动手指时,她的身体向一侧倒去,噬魂兽占据了她的几乎全部的视野,余下零碎的部分是血色的天空……

在眼前的一切消失之前,在伊露沉入泥沼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之前,天空使伊露记起她并不真的是那个6岁的小女孩。真可笑,她曾一度担心要怎样走出这个山谷,不同于进入的没有限制,离开山谷时需要“钥匙”——王族的血液,还有咒语(历代妖王会定期派人视察噬魂谷内的情形以防发生任何意外,例如避免让任何噬魂兽强大到可以突破封印),她根本不用考虑怎样做才能使血液流出。

已经经历过一次,伊露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因过度的杀戮而迷失自我……上一次,多亏了卡帕将依露莎尔挑选出来,作为伊露新的侍女长官,在依露莎尔温柔的抚慰和细心照料下,6岁的伊露才不至于崩溃和完全失去“人”性。

接下来,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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