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城,北陆园。
府中楼台亭榭,假山鱼池,特色园林穿插期间,规模之大之盛,远胜昔日的侯门。
经过几百年的经营积攒,如今的陆府,可谓有权有势,门客成群,势力如日中天。
“混账东西,跪下!”
陆家重地——真武堂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如晴空霹雳般的暴喝。
堂内,一位两鬓斑白的花甲老者高坐正位,留着山羊须,生的鹰钩鼻,此人便是陆家现任家主陆天童,与侯门主人侯天成斗了整整二十年的陆天童。
两侧坐满了陆家的族人,尤其是前排,清一色的老家伙,分明是陆家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四方门都尉陆千,按辈分也只能乖乖坐在他们后面的后面,再后面。
真武堂的大门口,则围满了陆家的门客。
而堂下之人,居然是陆家的四少主,陆松。
面对如此大的阵仗和家主的突然传唤,陆松人心惶惶。他不知自己犯了什么过罪,但家主之命难违,只能听命跪下。
“陆松,你可知罪?!”
陆松一个劲地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再仔细想想!”陆天童浓眉一扬,加重了语气。
见陆天童的神态随时都有可能发作,本就胆小如鼠的陆松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使劲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犯下的大错。
“因春香伺候的不周到,我在醉香楼扇了那老鸨几个耳光……在聚宝盆输了五千两,赖账不还……蛮人大军攻城,我躲在城楼内……”
陆松嘴唇哆嗦,索性将最近的丑事一股脑儿全部斗了出来,任由陆天童挑选。
一时之间,门客哄笑,陆家族人深感羞耻,人人对陆松恼怒不已。
陆天童见他死不认罪,顿时勃然大怒,狠狠一拳将桌案砸的粉碎。
陆松吓得魂不附体,带着哭腔道:“松儿真的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家主示下!”
“还执迷不悟!”陆天童指着他的鼻尖,痛骂道,“你私自将我北陆园不传武典‘小玄冰诀’泄密与他人,犯下重罪,还不承认?!”
“冤枉啊,家主,松儿冤枉啊!”
陆松闻言,脸色大惊,频频叩首喊冤。在陆家的族规当中,此为一等大罪,轻则挑断手筋脚筋,终身监禁;重则当场赐死!
“冤枉?哼!千儿!”
陆千出列,恭敬道:“启禀家主,那日在城下,李二牛正是那么说的。而四弟与此人,似乎颇为熟络。”
“陆松,你可认识这李二牛?”陆天童喝道。
“不认识……认识……认识。”陆松预感要坏事了。
“你受了人家的钱财,所以出卖了陆家!”陆天童顺藤摸瓜。
陆松磕头如捣蒜,“没有,家主,真的没有!天地良心!我陆松敢指天发誓!绝对没有泄露‘小玄冰诀’半个字!”
“死不认罪!门客张明何在?”
一个身材矮小的门客急急忙忙走上堂来。
“小人张明,拜见我主。”
“张明,将你所知内情,速速道来。”
“喏!小的那日跟四少主去府后的铁匠铺催事,亲眼所见他收了李二牛价值连城的珠宝,此乃千真万确!”
“陆松,可有此事?”
“……”
“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吞吞吐吐,莫非做贼心虚?”
“有……”陆松垂头丧气,难以辩驳。
陆天童恨得咬牙切齿,“你认了就好!”
“可是松儿真的冤枉啊!”
“混账东西,还敢喊冤?我问你,那个李二牛,为何无缘无故送你价值连城的珠宝?”
“我……”
陆松一时语塞,是啊,他为什么送出如此厚礼?
此刻的陆松,后悔的差点想自杀,只怪自己当时财迷心窍,到头来误了自己。
“孽障,无话可说了吧?在我们陆家,只有你与那李二牛有交往!人家为报答你赠功,才会重金相赠!来人,依照族规,挑去陆松手筋脚筋,严加看管,终生不得出府!”
陆天童一声令下,两侧走出四个族中执法者,强行将陆松按在地上。
“家主,我家松儿真的是冤枉的。松儿是贪玩了点,但他胆子小,从来不会违逆族规,更不会犯下这等大罪!求家主明察!家主明察!”
一名中年男子和一个妇人见陆天童要下狠手,连忙三跪九叩,苦苦哀求。
“莫要再求情!北陆园自先祖创业以来,小玄冰诀从未流出府门!事到如今,我陆天童已经亏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岂能再姑息养奸?”
“大哥,我就此一根独苗,请你网开一面吧?”
求情的中年男子,乃是陆天童的堂弟,陆松之父陆佑傅。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陆天童身为一家之主,岂能失信与九泉之下的先祖,失信于在座的族人?”陆天童沉重地叹了口气,“佑傅,要不你问问几个叔伯的意思吧?”
陆佑傅朝着几位长辈双膝下跪,磕了三个响头,“几位叔伯,你们救救松儿吧!松儿真的是冤枉的,你们开个口,说句话吧!”
这时,陆续有族人和门客上来替陆松求情。
一名老者缓缓睁开眼皮,用沧桑口吻道:“我们都老了。佑傅啊,天童是家主,一切,都遵从家主的意思办吧。”
“来人,用刑~!”
“松儿!”
妇人见陆天童心意已决,情急之下,竟一头撞上柱子,立时断了气,血溅真武堂,性子刚烈的令人震惊。
“娘!”陆松吓得哭出声来。
“用刑!”
陆天童在位三十余年,靠的就是威严和手段!他深知此时要是服软,那么他的威望将会出现动荡,日后难以服众。这个家主之位,势必也会受人觊觎。
“陆天童,你好狠!你不念兄弟之情,不念叔侄之情!你无情无义!我陆佑傅早晚有一天会证明给你看,你今天的决策是个多大的错误!松儿!你就安心呆在陆府,为父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陆佑傅悲愤地抱起妻子,一步一个血印出了真武堂。
身后响起了儿子凄厉的哭喊声,他的心,被撕成了碎片。
“李二牛,我陆佑傅此生,定叫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