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离心,跟轩辕炎说,百里世族会支持靖王的。”舒适宽敞的寝室内,绝歌停止运转魂力,静静倒上一盏茶水。
“是。”站在一边的离心回道。心中却暗想,虽然有主上的令牌,但百里世族却不一定会支持靖王,绝歌说话未满有些满了。
“别的不用考虑,只管通报就可。”绝歌喝下一杯清茶,似乎觉得不错,又为自己倒上一杯。
“是。”这回的离心不敢怠慢,立时闪身回去。
刚刚端起茶杯,忽然一双晶莹白皙的手从半空中劫走了那茶杯,来人将茶盏端到鼻尖轻嗅,下一秒那馨香的茶水沾湿了那桃花一般的唇瓣,毫不在意那茶杯是绝歌用过的。
“还是歌儿喝过的茶香呢。”茶杯轻轻放下,那一双恍若有着桃花印痕的带笑双眸映入绝歌的眼帘。
“楚帝。”绝歌淡淡开口。
听到绝歌叫出自己的名字,楚帝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复又端详着绝歌一直波澜不惊的表情,道:“歌儿,你还是你吗?为什么都不一样了……”那声音竟然有着一抹钻心沁府的刻骨伤痛,让绝歌心没由来地仿佛被车轮碾过,不痛,只是有些痒,却恍若牵涉着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酸涩地只想流泪。
“胭脂蕴是很香的。”绝歌断然地转移了话题,只不过那声线中竟然有一点察觉不到的心慌。是这具身体的反应吧,绝歌想,不然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情愫。
“哦?传闻中天下奇毒之一的胭脂蕴?看来我还真是荣幸。”没有一丝一毫身中奇毒的觉悟,楚帝仍旧一片笑意,空气中仿佛萦绕着一种莫名的美感,让人直想窒息。
“看来要让你失望了,既然是奇毒,我又怎么会有?”所谓胭脂蕴,绝歌刚来到这个大陆不足三个月,又到哪里去找这种东西,“只是茶水里面有点什么和桃花香会反应罢了。”
闻声,楚帝脸色终于微变,不动声色地探查经脉,竟然真的有毒。这大概是他楚帝第一次栽在用毒之上,可怜还不知道是什么毒。
“歌儿……你好狠的心……”只是一顿,楚帝又一副天纵风流的样子,自顾自地又倒上茶水,口中似模似样地埋怨着。
“传说当今皇上轩辕乾有一只能解百毒的魂兽。”绝歌似是无疑道。“我只会制毒,不会解毒。”前两世只要不让自己中毒,她也用不着会解毒。
“啧啧……好拙劣的借刀杀人。”似乎很看不起绝歌的办法,楚帝叹息的样子摇着头。“其实这具身体有没有都无所谓,不过……”
说着,楚帝看到绝歌眼底那一抹不解,忽然俯上前去,带着桃花印痕的眼眸出现在绝歌面前咫尺之地,甚至只要绝歌微微动作,就会碰到他的鼻尖,可惜的是绝歌只是看着那双眼眸,也不言语,那琥珀色的眼底恍若有着破碎的冰晶,无论楚帝表现出什么,都会被完完全全折射出来,不留半点痕迹。
“不过……只要是歌儿想要的,我都会去做呢……”恍若桃花馨香,在空气中兜兜转转几个轮回,都有着醉人的魔力。
忽然,他站起身来,随手抄起绝歌放在一边的轩辕王府令牌,好像吃醋一般撇撇嘴随手将那令牌碾成靡粉,猛然间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只余那粉末飘飘洒洒。
只是绝歌看到了,他碾碎令牌之时,眼底有着深深的狠戾,仿佛有人触碰了他的禁脔一般。
这个来历不明的楚帝,恐怕也很棘手。现在的自她也只能赶紧提升实力,百里世族对于她的忌惮,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她身后的轩辕炎罢了,绝歌的眼眸恍若有什么沉淀下来,越发的深邃和璀璨。
“笙歌。”四长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绝歌挥散那些粉末,起身打开了门。
“四长老,有事请进吧。”绝歌低低道一声。
“啊,笙歌,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四长老因为从来没有应对过这些政事,生性也有些没有主见,问无可问的他找上了绝歌。
“请说。”仿若不愿多说任何一个字,绝歌自然地坐在主位上,早已恢复的左臂随意放在手椅上。整个人不经意间流露出主掌乾坤的气势,让本来还有犹豫的四长老彻底放下心来。
“笙歌,你也知道靖王爷来提亲,可现在你三姐得了疯病,你看可不可以取消……”
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绝歌右手指缓缓敲打着桌面,还是因为轩辕炎才来找自己。
“不用取消,相反要调齐世族内魂力较高者护送迎亲队伍。”
“什么?!”听闻绝歌的回答,饶是没有主见的四长老也觉得这样做十分不妥,“我们百里世族从不和皇室打交道,说实话就算是当今皇上也配不上我们百里世家的人!”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在这个舒适的小屋内却被说了出来,但现在的四长老却仿佛十分激动,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在曾经的废物面前说出了世族秘辛。
“配不上?”绝歌随口问道,掺杂了一些怀疑的语气。
果然,四长老一察觉到那语气就更加亢奋:“七千年前我们百里世族被封印在这片地方,虽然现在魂力没落但也没有低贱到要与那样普通的平民结亲!”
听到四长老的话,绝歌心中猛然一震。难道东麓南域这片封印是为了封印百里世族!?
发觉绝歌没有回话,四长老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立时道:“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不要说出去,这东麓南域没有几个人知道是被封印的土地!”
“找些魂力较高者道圣都南门外等候,轩辕炎会亲自指导。”到了现在,绝歌不得不换个说法。
听到绝歌直呼轩辕炎的大名,四长老更是觉得绝歌与轩辕炎交情甚好,怀着一点欣喜,退了出去。
第二日。
就在绝歌这具身体自打出生起第一次能坐到世族餐桌内与所谓小姐少爷们共餐之时,忽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闯进屋门,目光在餐桌上无措地环视一周后,竟哑然说不出话来。
微微皱眉,绝歌放下手中自己带来的茶水,静静开口:
“说,出了什么事。”
一句话顿时引来嫉羡不一的目光,今天废物九少爷能到这里来吃饭就已经很满足他了,他竟然在四长老还没有发话的时候问出,真是嚣张的无法无天了。但却没见四长老有任何不满的神情,一时间小姐少爷们表情更是不一了。
“说吧。”四长老终于开了口,替那个无措的小厮解决了摆在面前的难题。
小厮连忙点头,道:“回四长老,皇上他、皇上他驾崩了!”
只是皇帝驾崩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吗?餐桌上小姐少爷们投去鄙夷的眼神,好像在责怪小厮进了百里世族这么久还没有磨练好心态一样。
“可、可……”小厮还是欲言又止,看着大家鄙夷的神态不知道下面的还需不需要说。就在他两难的时候,一道清冷不似人声的声音道出了他没说完的话语。
“玄王爷带着玄堂魔魂师包围了百里世族。”
“对、对!”小厮赶忙顺道,只知道外面有些强者包围了世族,也没有考虑玄堂是个什么,魔魂师又是个什么。
这下没有人鄙夷了,因为他们脸上只能写下惊恐。绝歌看着世族里这些新秀们,淡漠的眼神看不出任何神彩,玄王爷是先皇四子,手下有着秘密玄堂,专供大陆上其他类似百里世族的较小世族之人修炼,收魔魂师为己用,而皇帝一死,这皇位最大的可能就是落入他或者轩辕靖手中了。当然,若是他们知道轩辕炎仍然活着,断然不会这样动作。
一旁听见这话的四长老登时就傻了眼,他没有想到一向与政权纷争无关的百里世族会卷入这次的夺位之争,没了主见的他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绝歌,那眼神中还带着一抹不解,为何轩辕炎能放任他们争夺皇位二无动于衷?
“靖王爷和百里世族联姻的事情玄王爷已知,他自然将世族列入敌对的势力。”绝歌仿若漫不经心地开口,长长的睫毛遮挡着眼瞳,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会?我们不是封锁这……”说着四长老仿若明白了什么,“消息”二字终归没有说出口。封锁消息?又怎么能瞒得住拥有魔魂师的玄堂。
一时间,再没有人说出一句话,一双双眼眸下意识地看着自始至终没有露出半点多余表情的绝歌,想起他背后还有轩辕炎那样一个强者存在,只想从他口中听到些什么对策。
“你们还配当百里世族的人吗?这么一点小事就这样慌张!”忽然,一道夹杂着愤怒与失望的女声从门口响起。
“啊……六长老您回来了!”门口小厮看到来人赶忙问候道。
可是来人却无视了他的话语,直直踏入厅堂之中。
“啪——”六长老洁白的玉手猛然拍在绝歌面前的桌子上,那火气大得连碗碟都震上几震!绝歌身旁本身被她冰冷的气势压得心中抑郁的人见到这阵仗,一个个赶忙闪开的要多远有多远。笑话,他们脾气最火爆的六长老一开口,哪还有他们围观的份?
绝歌的心底有了几分笑意,终于见到了,这个曾经与所谓娘亲唯一交好的女人。虽然心中有笑意,但这笑意却远远不足以蔓延到脸颊上。
“六长老,这是要让世族内这些刚开始修习的人,与外面那些强者硬抗吗?”轻飘飘的话语一出,六长老仿佛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刚刚怒叱他人的气势猛然一落,仿佛忘记了自己身为女子的事实,一屁股坐在了身边空空的座椅上。
“玖澜当初预言的还真没错,这次我回来笙歌果然变了一个人……”六长老百里风烈一个人小声咕哝着,刚刚就是为了试一下当初玖澜预言的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叫这个小子呛回来。
虽然声音极小,可周遭都是修炼魂力的人,这话听在耳中可谓百味陈杂。
绝歌亦是开始打量这个女子——一身火红男装,上面不知是谁的血,凝结成暗红色的血渍,交错层叠却不显得邋遢与狼狈;一头长发随意挽了个髻,大概是打斗间落下的缕缕长发被剪得参差不齐;最让人惊叹的是她那英气逼人的容颜,晶亮有神的双目竟让男子也羞愧几分;整个人上下一份自由与洒脱,更是有股子直率的味道。
“你个小丫头,盯着老娘看什么?”
忽然一句状似恶狠狠地话语闯入绝歌的脑海,让她心中一惊,一双幽瞳望向面前的百里风烈,却在那双晶亮有神的眼神中读出一点炫耀的意味,其中意味道:“小丫头,我可比你厉害多了。”
绝歌却一转话题,对那一边的四长老道:“四长老,还记的我让你送去帝都南门外的魔魂师吗。”明明是询问的话语,更多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啊,记得记得……难道那些人是为了现在……”虽是试探的语气,四长老心中却早已泛起惊涛骇浪,难不成绝歌在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是继承了他母亲……
“让他们协助轩辕靖,我们等待世族内出外收服魔兽的强者回来。”语毕,绝歌没有等四长老的回复径直向自己房间走去,只是在临出门之时随口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己之长……彼之短……对,就是这样!”略微思索之后,一抹欣喜浮现在百里风烈英气逼人的面颊上,看着绝歌的背影都觉得跟她大哥是那么像……
“四长老,按笙歌说的做!”既然已经被列为敌对势力,既然已经不可避免地卷入王朝纷争,那就跟轩辕玄周旋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