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求了牢头很久才见到了硕贞,她看见满身伤痕的她,心里很是难过。“我……我来晚了,对不起。”她找不到更合适的话。硕贞沉默着,眼直勾勾地不知道在盯着什么地方。玉茗转身求牢头打开房门,又塞给他一袋钱,牢头掂了掂,爽快地答应了。“只一盏茶的时间,就长话短说吧。”牢头打开了牢门,玉茗不住向他道谢。牢头离开后她立刻在硕贞身边蹲下,她本想开口问孩子的事情,转念一想便放弃了,她打开带来的食盒,盛了碗鸡汤递到硕贞面前,“吃点吧。”她说。
“吃不下。”硕贞淡淡地说。
“身子要紧,你好歹吃一口吧,我相信他也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玉茗劝道。
硕贞摇摇头,“心都死了,还要身子做什么。”硕贞微微动了动,“只可怜我那未谋面的孩子,竟然就这么没了……”她一把将玉茗手中的碗打翻在地,碗碎了,她拾起碎片往手腕处重重一割,顿时鲜血四溅。玉茗大惊,她赶紧握住硕贞的手腕,“你这是在干什么?!”她呵斥她。牢头也听见了声响冲了进来,他看见现场的状况也大吃一惊,“快找大夫!……”玉茗喊道,牢头赶紧退了出去。硕贞终于不再压抑,她终于大哭起来,“求求你让我走吧,求你了……”玉茗将硕贞揽在怀里,她也陪着她流下了眼泪。
硕贞割伤的手腕已经处理好了,她也哭累了,呆呆地靠在墙角出了神。玉茗在牢房外看了她好久,确定她不会再做傻事才肯离开,她请求牢头好好看着硕贞,别让她再做傻事。牢头点点头,“您就放心吧,咱兄弟不会白拿您的钱的。”玉茗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文博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在梦里,他与文渊在山野间奔跑,文静尾随其后,追喊着“哥哥”,每个人都是那么无忧无虑,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知怎么他们就跑到了悬崖边,正当文渊伸着脑袋查看高度的时候,他脑海里却不停地出现一个声音命令自己将文渊推下悬崖,最后头脑一热,竟真的将他推了下去,而文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她失声大叫起来。
“啊……”文博从梦中醒来,他不停地喘着气,衣衫早已湿透。玲子见他如此,立刻换了个神情,“做恶梦了?”她拿着手帕替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我睡了多久?”文博问。
“有五六天了,大夫说口子太深,能不能醒全看造化。菩萨保佑,你可算是醒过来了。”玲子回答。她这几日衣不解带地在他身边守着,日夜祈求上天保佑,老天爷这回真的显灵了。
“这几日真是难为你了。”文博道,“对了,硕贞呢?她怎么样了?”
玲子不肯说,文博厉声催促她才有些支吾地告诉他,硕贞被雪茹送进了衙门,“听说在打杀威棒的时候,把……把孩子给打掉了。”玲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而这些字句让文博感觉越来越重。“我不是说放过她的吗?!”他大声吼道。“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文博掀开被子欲下床,肩膀一下吃疼。“小心!这口子才刚合上,别挣开了。”玲子劝道,可文博一句也听不进,玲子见他如此,只好妥协道:“好好,我们去见她,你别乱动,一切我来安排。”文博点头答应。玲子向旁边的丫鬟交代了几句后,离开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文博在玲子的陪同下来到了监牢。他没做什么整理,一身素净的衣裳显得脸色越发苍白,玲子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很是担心。“咱们还是回去吧,等你身子好些再……”文博摇头阻断了玲子的话,他抬步走进了监牢。
在牢头的带领下,文博见到了硕贞,硕贞仍旧待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硕贞。”他轻唤她,她没有任何反应。“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文博十分歉疚,“是我害死我哥的,也害了你,我……我罪大恶极,我理应不得好死……”文博说着,落下泪来。
“滚。”硕贞终于开口。
“硕贞,我……”
“滚呐……”硕贞大声吼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只可恨我那日没有取你性命,你记着,倘若我没有死,此仇必报!”硕贞恶狠狠地看着文博,看得他毛骨悚然,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都是徒劳的。“好,我走,你要好好怜惜自己,我等你,等你找我报仇。”硕贞没有理睬他,他无奈对玲子说道:“我们走吧。”玲子扶着他离开了牢房。
在监牢门口,玲子问文博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硕贞。“人毕竟是死在我手上的,我理当承担这一切。”文博说。
“好吧,我听你的。”玲子理了理文博的披风,“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文博摇头,“你再陪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