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常小满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可是祭司的身体一直都保存在瀛池之中,以瀛池中的水保持着身体的温度,而且在祭司苏醒之前一直含着有使尸体,不是,是身体保持不腐的云翠血玉,所以……”
“所以才会十年不腐而如活人?”常小满打断凝香的话,可声音却止不住颤抖:“保持的再好又如何,和木乃伊有什么区别!”她忽地站起身,像是狠了心一般道:“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凝香尚来不及反应木乃伊为何物,就见常小满疾步离开,凝香只得慌慌张张地跟上去。
此时的常小满满心满脑子的都是要离开这里,活了二十年,还是头次常小满这么坚定一个信念,只是,这一切还停留在想的层面,至于怎么做,目前还不是常小满考虑的层次。
白素来到隐忧苑便看到常小满一脸凝重地疾步往内屋走,凝香在后面小跑着想要追上。
“袖儿,这么急匆匆地要去干什么?”
常小满停步,转身便看到白素微笑着朝自己走来,话说红袖的这个姐姐倒真有点神仙姐姐的味道,空灵的连笑容都像蒙着一层轻纱,总让人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常小满虚虚地敷衍了一个笑,她现在压根没心思敷衍任何一个人,这里的每个人每样东西,一切的一切无不都提醒着她,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回去,回到常爸爸常妈妈身边,或许,机会渺茫。
白素没有介意常小满对自己的态度,依旧保持着微笑走上前:“神色匆忙的,可不像我们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红袖祭司呢!”
“我根本就不是红袖!”不顾凝香在一边暗暗拉她的衣袖,常小满不耐烦地嚷道:“我早说过我叫常小满,我不认识这里,也不认识你们,我生活的地方不叫大荒,我是地球人!地球你们听过吗?我的爸爸妈妈朋友,我的一切都属于那里!而不是这个叫大荒的鬼地方!”
白素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发泄完,连微笑都不曾变化,只静静地听完常小满的发泄。
常小满被白素的态度反倒弄得不好意思,刚才那一股脑喷薄而出的彪悍气势早已消失殆尽,她尴尬地佯装咳嗽一声做最后一次辩解:“我真的不是红袖……”
“我记得,你在醒来那日便已经说过,你叫常……”
“常小满!”常小满连忙提醒道。
白素点点头,说道:“其实你叫什么并不重要,因为你既是你,也是红袖。”
常小满听得脑子都胀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是常小满就是常小满,只是一不小心寄居在红袖的身体里而已!
白素看着常小满纠结成一团的小脸,对凝香道:“凝香你先下去吧。”
凝香依言退下,白素拉起常小满的手往屋里走:“不用想太多,你刚醒来没多久,身子肯定还没有完全康复,还是多多休息才好。”
“可是……”
“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常小满还想说什么,却被白素打断:“突然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又失去了关于过去的记忆,难免会有没有依托之感,”她握住常小满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在这里,我和四皇子都是你的依托,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常小满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白素眼中的坚定后全部化为无言,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身份,说出不是红袖的真相,虽然没有被认为是疯子,却也并没有被完全相信,这样让人无奈的局面,她除了闭嘴,待到时机成熟再解释这一切,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白素陪着常小满在屋内坐了一会儿,说的尽是十年之前,红袖还没有“死”的时候的事情,常小满静静地听着,常小满孤儿出身,没有兄弟姐妹,但从白素的叙述中,常小满还是可以感觉得出,她和红袖姐妹情深。
“姐姐,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趁着白素说完一段往事,常小满开口道。
白素笑笑:“有什么你尽管问。”
常小满看着白素温和的笑容,试探着问道:“红袖,我是说我,不是祭司吗?为什么会被送上祭神坛……然后十年而不醒呢?”
白素的笑容一僵,松开常小满的手,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外面风和日丽,可温暖却怎么也进不了白素的心,十年前的那场浩劫啊,足以将他们所有人的心都冰冻千年,她叹口气道:“是因为我。”
“什么?因为姐姐你?”常小满走到白素身后:“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素还未开口,突然眼神一凝,她伸出手,一只金黄色的小鸟落在她的掌心。小鸟在白素的手中吐出一颗散发着淡淡金色的小珠子便飞走了。
白素闭眼,口中轻念,手中轻轻揉搓金色小珠,突然小珠子碎成了金色粉末飘散在空中排成了一些特殊的符号。
白素皱着眉看完那些符号,衣袖一挥,那些粉末瞬间消失不见。她面色凝重,也顾不得常小满的震惊,说道:“浮屠城出了事,我要去看看,这几****不要出去,有什么事告诉凝香便行。”
常小满愣愣地点点头,白素便离开了,直到晚上都没有再来过隐忧苑。
吃过晚饭,常小满趴在窗边看月亮,她不知道这大荒的这个月亮和地球的那个月亮是不是同一个,若是同一个,是不是能说,她此时正和那个世界的常爸爸常妈妈享受着同一片月光呢?
凝香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红衣女子趴在窗边,绝美的脸上愁容郁结,凝香恍然,自祭司醒来后她就觉察出,如今的祭司与十年前判若两人,若是十年前的红袖祭司,是绝不可能在人前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的,红袖祭司,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觉得无坚不摧能让所有人依靠的,无论是多么困难,只要有了红袖祭司,一切困难都不是困难!
凝香收拾了一下心情,对常小满道:“祭司,凝香打了水来,您先洗个脸吧?”
常小满没有动,依旧看着那天空的明月问道:“凝香,你在隐忧苑多久了?”
凝香一愣,回答道:“凝香自七岁便在隐忧苑了。”
“这么久了啊,呆在这里,难道你不会想念家人吗?”
凝香手上的动作顿住,苦涩一笑道:“凝香没有家人。”
常小满一听,终于回过头:“你……”
“祭司连这个也忘记了吗?”凝香走近递过毛巾道:“凝香是祭司带回来的,十一年前的一个雪夜,祭司从人贩子手中救了凝香,并把凝香带回了隐忧苑。”
“对不起,我都忘记了……”
“祭司不用对凝香说对不起,因为对于凝香来说,祭司是比家人还重要的存在,是祭司给了凝香全新的生命!没有祭司,就没有现在的凝香!”
常小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不是真正的红袖,可是听到这么一段话,常小满还是忍不住地感动,她轻轻握住凝香的手:“凝香,谢谢你。”
谢谢你,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至少让我有了一个温暖的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