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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11/08
期中考了,白天考试,晚上的时间就全部用来准备第二天考试的科目。这个时候了才觉得高中和初中是有差别的。看你投入了比平时更多的认真,似乎都没时间跟郑睿、熊佳瞎闹了,我才发现认真的你身上有股特殊的魅力,更具吸引力了。希望你可以考得好,我也会努力,争取不错的成绩。一起加油!
2001/11/09
考试结束了,感觉我又活过来了!沉寂的教室不再闷闷的让人觉得神经紧张,有种彻头彻尾解脱了的感觉。这两天,虽然都在学校,可是因为考试,跟你又不在一个考场,离得还挺远,所以见你的机会少得可怜了。以为晚自修的时候可以放松找你聊聊天什么的,结果该死的英语老师竟然来讲解试卷,气人啊!还有对答案的时候觉得错了好多啊,唉,想死的心都有了。
2001/11/10
今天周六,没有休息,补课,一天的课,都是讲评试卷,却不比上课轻松。怎么说呢,正常上课的时候怎么也不至于像对试卷这样,跟揣着号码等待开奖一样,紧张却不刺激,心理压力大,而这个中奖的机率还小的可怜。看来,我得减少打球的时间,多抽时间看书之类的了。因为如果考得不好,在你面前我会觉得丢脸。要好好努力了!
2001/11/11
今天光棍节,郑睿出的馊主意,买棒棒糖当作光棍节的礼物,所以买了十根棒棒糖给你,加上郑睿给你的十根,邱骏的十根,何其超的十根,还有班级里其他跟风的人也买了棒棒糖,估计你收到的棒棒糖数量是很惊人的!在光棍节的今天,我们的超哥脱光了,和鲁君文凑成了一对,升级做双节棍了!至于我,何尝不希望和你也能够有像他们的结局。不是我胆怯不敢对你正式表白,只是有顾虑,所以喜欢你变得不可以奋不顾身。关于郑睿,我在九班的好哥们,我有问过他是不是喜欢你,虽然他明确跟我说只会是我和你之间的电灯泡,不会变成破坏我们的第三者。不是我没有安全感,也不是介意他喜欢你,或者可能你会喜欢上他,只是,我的好兄弟,也有喜欢自己喜欢的女生的权力,即便那个女生同样也是我喜欢的。这也许就是尽管我那么喜欢着你,却不敢再进一步的原因。不是害怕,只是担心和你在一起了,会少了郑睿这个好兄弟。这些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所以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吵吵闹闹的过着高中生活,其实挺好。
“光棍节快乐!”郑睿突然扔了好多棒棒糖在我桌子上,“给你的光棍节礼物!”
“这是我的!”诸葛浩川跟着也是一大把的棒棒糖。
“还有我的!”当何其超手里的棒棒糖也堆在了我的桌面上,我被这么多的棒棒糖吓到了,简直可以把卖糖葫芦的那个道具借来,插上棒棒糖到大街上去叫卖啊!
“中邪了吗?买这么多!”觉得莫名其妙,更多的是不可思议。看来,郑睿已经成功把他的同桌和后桌都带坏了,真是近墨者黑啊!
“衷心祝你节日快乐,赏你的。”邱骏的棒棒糖也来报道了。
“我的呢?我也要光棍节礼物!”旁边的熊佳开始囔囔。
“给,少了谁也不能少了班长的啊!”郑睿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块德芙巧克力递给了熊佳。我顿时眼冒火光啊,什么情况,送我一堆棒棒糖,为什么熊佳是温情巧克力!
“我的是娃哈哈八宝粥,光棍节快乐!”
“薯片!”
“九制话梅。”
郑睿献殷勤好了,然后是超哥,诸葛浩川,青蛙骏。所有人都跟郑睿狼狈为奸,同流合污,联合起来气我!
“哇,好感动好感动!我要泪奔了,不要阻止我!”熊佳开始投入的演戏,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天知道我的心都碎成什么样子了啊!
“我也要哭了,这么多棒棒糖,得吃到猴年马月啊!吃完了,估计糖尿病也就来了!”我一脸无辜的看着堆满整张桌面的棒棒糖,真心觉得好无奈。
“慢慢吃,相信你可以的!”郑睿还给我爱的鼓励,右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我简直要抓狂。
“混蛋!我要请你吃巴掌!”我嗖的一下从位子上起来,开始追着郑睿,势必要让他挨我一顿毒打。
“打是亲,骂是爱啊,拜托你不要这么爱我啊!”郑睿开始在别的同学的位子上到处窜,我没有放弃在后面穷追猛打。
当我逮到郑睿,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非得打到解气为止。郑睿并不反抗,任由我口中的狂轰滥炸,手脚并用的拳打脚踢,悲惨的嚎叫声不间断的从他口中发出来。
“哦……哦……痛,痛,痛,我的肚子……”
肚子怎么了?我没有打到他的肚子啊,怎么会突然肚子痛呢!看郑睿一脸狰狞,似乎真的很痛,不像是在装蒜,我开始担心了。
“怎么了?”我握紧的拳头都放松下来,摊开的手掌无措的停留在半空。
“噢……肚子好痛……受不了了……”郑睿整个人佝偻了起来,一只手按着别人的桌子,一只手把肚子上的衣服拽的很紧。
“没事吧?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看郑睿深陷病痛折磨的样子,我整个人彻底凌乱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郑睿上前一步,逼我更近了,按在桌子上的手转而搭在我的肩膀上,脸凑过来,到我耳边:“我……大姨夫来了……”说完之后,嬉笑的表情马上替代了此前痛苦难堪的面目。
“你混蛋!”我又要打他,他开始亡命似的在教室里窜逃。
直到下一节晚自习上课的铃声打响,我和郑睿之间的战争才告一段落。
怎么处理这么多的棒棒糖呢?我掀开桌子,把所有棒棒糖都扫进抽屉。当打开课本做预习的时候,我还是很苦恼,而且想不明白,何其超干嘛也这么残忍的对待我,平时跟他无冤无仇的啊!
“超哥,问你,干嘛跟郑睿学啊!”我转到后桌,用笔头敲了敲何其超堆在桌面上的一摞书,觉得应该找他好好谈谈。
“跟我学好啊,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嘛!”何其超没有马上回答我,倒是郑睿接话茬接的挺快。
“他可是比坏了的鸡蛋还坏的家伙啊……”我没有理会郑睿,而是继续表示我的不满和愤慨。
“是吗?那我得学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了。”何其超看了看身边的郑睿,又看了看我。
“什么!臭鸡蛋?!”郑睿有点暴跳如雷,握着笔的手举过头顶,看架势是有再挑起战争的冲动。
“你敢!”我横眉冷对,决定跟郑睿硬碰硬。
“好了好了,等下课,等下课啊两位!”超哥出面,才得以暂时熄火,免得弄得整个教室乌烟瘴气的。
冲郑睿哼了一声,我转回到自己位子上。
“哼?她对我哼哎,好像谁不会一样,哼!”郑睿就是一个幼稚的大小孩,但我并不讨厌他对我这样,所以听到他在后面对何其超牢骚满腹的时候,我背对着他,笑脸映在摊开的课本表面。
“超哥把鲁君文追到手啦!”熊佳靠过来,小声的对我说。
“怪不得要请我吃棒棒糖呢,原来是喜糖啊!”我像是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的对熊佳说。
“所以说你并不冤啊!”
“恩,那这样好了,我拿十个棒棒糖跟你换德芙!”知道熊佳肯定不会买我的帐,但就是喜欢逗她。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熊佳立马转过头去埋首在题海当中,我忍不住一阵好笑。
“突然好想吃九制话梅……”
“……”熊佳完全没有要理我的意思,她的做法是明智的。
“好吧,就薯片了,十五个棒棒糖!”
“哎,吵死了!做作业啦你!”
从回忆里跳出来,回到相亲的现场。
“当时,怎么会想到买棒棒糖当作光棍节礼物的?”因为这本日记,觉得太多时间我都忽略了眼前的郑睿了,觉得挺抱歉的。不过就因为是郑睿,我才敢这么放心,这么的随心所欲,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再见面,还是一如从前。
“恩?”这个时候郑睿正悠闲的品着精致小瓷杯中的菊花茶,我突如其来的一问,反倒是乱了他的阵脚了。
在喝下一口茶之后,郑睿把手中的杯子轻放在杯垫上,然后若有所思起来。是在整理回忆?还是找回那个时候的他?我不知道,我能做的似乎只有静静的等待。
“忘了!”没想到郑睿给出的竟然是这样的答案,我不免有点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一脸失望动摇了郑睿,在他片刻犹豫之后,欲开口跟我说些什么。可正当他要开口之际,我阻止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况且诸葛浩川日记里的那句喜欢,让我知道当时郑睿对我的感情。现在,他有了未婚妻,马上就要和他美丽的新娘步入婚姻的殿堂。现在坐在这里,细说曾经,编排整理过去的感情,其实是很可笑的。
就像我多想告诉眼前的这个男人,从那个高一以后,我就很少吃棒棒糖,因为每次吃都觉得好悲伤,对于它们有着太多太美好的回忆,提不起勇气品尝回味它们的滋味。所有这些,不管我多想说出口,跟眼前的郑睿分享,可惜我不会说,既然已经狠心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那么就让它永不见阳光吧。
2001/11/16
今天,期中考试的结果全部出来了,所有科目的成绩,还有班级、年级的整体排名。你好强,班级第二,年级十四,在你面前彻底抬不起头了。在学习上,承认跟你之间的距离就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有点受打击了。可是这一天似乎有什么情况,你的开心并没有延续很久。下午第二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你被班主任喊了出去,过了会回教室拿了东西就走掉了。不知道出什么事了,看你的样子,很平静,却透着强大的悲伤。很担心你,方向。
2001/11/17
今天周末,凌枫他们叫了我一块打球,我没有去。为了和你拉近距离,我决定用心学习了。可是不管看书,做习题,心里想的,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昨天你离开的一幕。打电话给你,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方向,你在哪啊?现在怎么样了?真的好担心你,希望你一切都好。
2001/11/18
星期天,回学校了,可是你没有回来,整个晚自习,你的位子上都是空荡荡的,我的心也一样变得空空荡荡。我不想让自己对你的担心,对你的想念把我逼疯,所以做了疯狂的行为,去你家找你。当隔了这么多天,终于让我见到了你,我却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不是不开心,只是可以开心的理由,在你的悲伤面前,变得微不足道了。多想分担你的难过,替你难受,可是我都不能够,也不知道怎样给你安慰,让你依靠。对那样的你,我的无能为力让我觉得很抱歉。希望你哭过之后可以坚强起来,我想你爷爷也不希望看你这么心碎的样子。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一定要好起来,希望可以找回从前乐观的你,那么爱笑的你。
物理课上,讲台上的物理老师课讲到一半,却被出现在教室门口的班主任打断了。物理老师走向门口,过了一会儿物理老师在前门喊了我的名字,示意让我出去,似乎是班主任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熊佳问我。
“不知道……”应该不是关于这次期中考试的吧,可是什么事那么急要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把我叫出去呢?
顶着身边无数好奇的目光,我走出了教室。
“方向,你妈妈刚才来电话……”班主任一脸平静的跟我说着话。
“……”并不作声,心里纳闷老妈干嘛没事打电话给班主任老师!但看着班主任一脸的严肃,总觉得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能够的只是保持安静,听班主任接着要和我说的话。
“你爷爷在医院,快不行了……你妈妈希望你现在去,见最后一面……”班主任带来的消息绝对是晴天霹雳,我当时就有要哭出来的冲动,硬是强忍住了。班主任把手里事先就开好的假条递给我,让我回教室理下东西,就走好了。
我拿过请假条,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回教室了。
“什么事?”熊佳又问了一遍。
“没事……”我开始整理桌面上的书,然后拿抽屉里的背包。
我已经尽可能的装作没事的样子了,但是我知道我此时此刻的样子,绝对不像真没事的人。
“有什么卷子发下来,帮我拿下,作业的话随便帮我记在笔记本上,我到时候回来了再补。”我这样要求熊佳,然后在她答应下来以后,我起身离开了座位,继而离开教室。
一路上,我把自行车骑得飞快,风像刀子无情的刮在我的脸上,刺痛的却是心脏。班主任口中的“最后一面”一直在我脑中反复的回响……
到了医院门口,我扔下车子就往里面跑,车子没有上锁,背包还在车篮子里。我甚至不想耽搁一分一秒,一路的狂奔,撞到人了也没有一句对不起。我知道,现在的我就像是个疯子,是的,我在和死神赛跑,可怕的“最后一面”让我彻底失去的理智。我内心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害怕,有很强烈的预感,觉得似乎已经太迟了,可能已经没有了“最后一面”。但是我不能让自己想那么多,我怕我没有继续奔跑的勇气。我真的感到害怕,从没有过的恐惧,才会如此让我发疯发狂。
“妈,爷爷呢?在哪?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现在!”我双手握着老妈的手臂,控制不好的冲动想要拼命的摇晃她的身体,可是我没有,因为感觉到了老妈整个人很无力,哭红的双眼让我更不忍心这样对她。
看着急救室门口大伯坐在长凳上哭得很用力,大妈在一旁安慰和轻抚他的后背,我觉得我已经有答案了,即使在场的人没有告诉我一个字。我输了,死神赶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带走了爷爷,所谓的“最后一面”,只是让我撑着,努力赶来的借口。我觉得,我被全部的人联合起来欺骗了,感觉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你爸,现在在太平间陪爷爷,你晴晴姐姐也在,要妈妈陪你去吗?”当我的两只手从老妈的手臂上耷拉下来,老妈却握着了我的手,语速尽可能的放慢,以便不会哽咽的说不清。
不是让我赶来见“最后一面”的吗,怎么会在太平间?为什么面前的你们要在这里无用的哭泣?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
“不用……”我把手从老妈的手里抽出来,转身走开了。
站在太平间门口,看着门口的字样,我累积了好大的勇气说服自己接受事实,然后劝自己进去看看爷爷,即使不是“最后一面”。
看着老爸跪在爷爷面前,方晴姐抱着爷爷哭得失声力竭,而爷爷不为所动仍旧安详的躺在那里,紧闭的双眼像睡着了一样,只是少了鼾声。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有爷爷身上可怕的白床单,耳边荡漾着鬼哭狼嚎的哭声,我却顿时失去了哭泣的勇气,眼泪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接着的几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似乎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没有了笑声,却也没有哭的声音从我身体里发出来,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最疼爱我的爷爷,我最敬爱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刻有没有痛苦,难不难受?想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很想哭,可是哭的冲动就是带不来泪水,眼泪它为什么这个时候如此倔强的不肯光临我的脸庞?它们不知道如果它们从眼睛里出来,我会好受一点吗?为什么不肯出来,为什么让我这么难受!
星期天的上午,爷爷才被送去火化,仪式结束之后,老妈把别在我衣服扣子上的麻绳取了下来,印着“孝”的黑布还用别针继续别在袖子上。到了这一天,我才了解,原来披麻戴孝是这么回事。一个那么亲爱的人的离开,换来一个懂得,是值得,还是不值得?我不知道……
晚饭后,老妈跟我说可以准备准备去学校上晚自习了,我没有吭声,静静地从饭桌上走开,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了,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想要和这个世界都隔绝。
“这孩子……”这个时候老妈应该在我房间门口了,我听到了响声。
“随她吧,相信她会自己好起来的……”老爸的话让我开始怀疑,真的可以吗?哭才是开始痊愈的象征,可是我都变得不会哭了。
也许是这些天真的累了,我终于开始迷迷糊糊的,有点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