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这一切,莫韬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开始拿起八仙桌上的几张赝品画卷,细细地端砚起来。
这几张画都是历代《万春百戏图》的赝品,但是内行人一看就知道绘画的手法太过粗糙。
“真是糟蹋艺术”莫韬在心中一阵鄙夷,不过通过对这几张赝品的研究,莫韬心中倒是大致的了解了画中人物的样子和场景。
看完画卷之后,莫韬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将这些画中的人物和场景一个个的剥离出来,独立的悬浮在脑海中。
原来莫韬是想通过研究赝品,来描绘这《万春百戏图》,毕竟莫韬没有见过原图,只能通过观察赝品,来还原此图。
而这些被莫韬从赝品图上分离出来的人物和场景,一个个的在脑海中被拎出来,逐个研究该怎样下笔,该怎样配色,莫韬试图通过多个赝品的相互比较,尽量最大程度的重现原图。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莫韬终于将每个画中的人物和场景都研究透了,而这个时候,莫韬却又将这些人物场景在脑海中重新组合起来。
就好像将先前扣出来的一块块图层再拼接起来,最终在莫韬的脑海中又形成了一幅完整的画,但见着重新拼接起来的画,人物线条柔美,场景颜色艳丽,绝非那些赝品所能比拟。
等到完整的图画呈现在脑海中后,莫韬终于睁开了眼睛,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抓过一卷空白的画卷,凭空一抖,便展开在了八仙桌上。
既然已经还原了这《万春百戏图》,莫韬要做的就是重新将其描绘出来。
只见他双手不停,将各种颜色的丹砂倒在一个个砚台上,略一研磨,顿时颜色便化开融合,又形成了一种种艳丽绚烂的新颜色。
配制完了颜色,莫韬左右手各执一只毛笔,竟左右开弓,同时在画卷上作画,这时的莫韬哪里还有刚才那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此时的他,下笔疾风,刚劲有力,左右手配合有序,不多时,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出现在了画卷之上。
《万春百戏图》画的是百种卖技艺人在春天为达官贵人在湖边同时献艺的场景。
而此时在莫韬的笔下,一个个艺人像是要活过来似的,手拿大鼎的壮汉,柔身下腰的舞姬,吹吹打打的乐手,当真是活灵活现,妙不可言。
当莫韬将最后一个捏糖人的的人物画好后,这幅展现盛世美景的《万春百戏图》便算是完成了,看着画卷,莫韬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步骤了,那就是做旧。赝品之所以只能是赝品,无法与正品相提并论,就是因为缺它少了一种岁月变迁之后的沧桑感。
要知道,现在距离张之麟创做《万春百戏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七百多年,但是莫韬手上的这幅画,却是连墨还没有干呢。
莫韬看着这幅崭新的画卷,略一沉思,竟然自言自语道“老不死的,下面就看你的了。”但是诡异的是,现在的书房内只有莫韬一人,周围可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啊。
“哼,你这个小鬼,别老不死长老不死短的,找老夫帮忙,居然连个‘请’字都不说,当真是无理之极。”
一个声音骤然在莫韬的脑海中炸起,要是常人听到自己的脑海中有其他人的声音对自己说话,肯定被吓死,但是莫韬好像见怪不怪了似的,没有一丝惊恐。
“好吧,那么请老而不死的您,出手吧。”莫韬非但不害怕,居然还开起了玩笑。
“哼,不与尔等小辈见识。”
老人不满的哼哼了一句,但是随着话音的落下,一缕乳白色的气丝从莫韬的额前飘落下来,一直落到桌上的画卷中,被画卷吸收了进去。
只见画卷吸收了这缕白色气丝之后,纸张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了起来,丹砂颜料也快速的干燥,最后竟然皲裂开来。
只是片刻之间,这张刚刚画完的《万春百戏图》就好像经过了千年的风化了一样,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沧桑感轰然而生。
书房门外,王夫子不安的踱着脚步,在商界摸打滚爬这么久,他知道此类豪爽的买主可遇不可求,一心想要拉拢,所以不想让金主有任何不喜的事情发生。
可是现在离买主要求的时辰已然很近了,但是莫韬还没有出来,这如何让他不着急。
“王掌柜,你这般焦虑的样子,是不信任我吗?咳咳……”
莫韬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房门,手里拿着一卷画轴,轻轻的咳嗽着,又变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看莫公子你说的……”王夫子当然听出来了这话中的揶揄之意,打个哈哈,谄媚的笑着,不过当他看到莫韬手里的画轴时,顿时两眼放光,“这个就是《万春百戏图》?”
莫韬笑着点了点头,将画轴递了过去。
“妙,妙,妙啊!”王夫子打开了画轴,轻轻的抚摸着画面,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眼中精光闪闪。
但是不知道此时他是陶醉在艺术之中还是背后的那六千两银子。
“咳咳……既然已经完事了,那我也就告辞了,身体又不舒服了。”莫韬一阵清咳,好似很难受的样子。
“莫公子,保重身体要紧啊,我送你出门。”王夫子收好了画轴,关心的问道,便引导着莫韬下了楼。
一直送到了大门外,王夫子又客套的跟莫韬聊了几句,便目送着他蹒跚的融入了人海中。
“这个莫韬有大才啊,可惜拖了这副病体,也不知道还能有几个年头好活。”
看着莫韬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王夫子不禁叹了口气。
“哼,什么大才,不就是一个被婊子养大的孤儿嘛。”李飞见王夫子夸赞莫韬,心里却是不服。
“胡闹,你这个不成器的死崽子懂什么,去,给我抄十遍《鉴文笔记》”王夫子对着李飞一顿教喝。
等到李飞悻悻的离开了之后,王夫子暗叹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之上那块巍峨的‘会雅阁’牌匾。
心中不经一阵唏嘘,只有他知道,要不是莫韬的突然出现,两年前的‘会雅阁’,怕是早就已经破产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