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一睁开眼,又想起昨晚的事儿来,到底要不要告诉顾留白啊,温彤纠结死了。等她浑浑噩噩吃完早餐,回到房间上网,电话却突然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没接,任它响着,对于陌生号码她一向是这样对待。不过显然这次打的人很有耐心,同一个号码连续打了三次。温彤终于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温雅的男声。仔细一听,竟是她此刻纠结的中心—顾留白。“你这丫头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呀?快出来,找你有事儿。”
“啊?你找我?什么事儿啊?”温彤奇怪,难道是他知道陈霞要回老家的事了?还是说是她和李洺衍的事情?赶紧补上一句:“我不去他家啊,跟你说过咯。”
“知道,不是带你去他家。出来吧,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怎么一个个都知道她住哪里啊,她还有一点隐私没有啊。温彤口气不善:“什么事儿啊?你不说我可不出去。”
那边顾留白理都没理她,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我在门口了,你快点啊!”就挂了。温彤无奈,怎么这样啊,什么事儿都不说,就让她出去。认命地打开衣柜,换好衣服,磨磨蹭蹭地出了门。
等坐上了他车,顾留白报复似的盯着她猛瞧,目光充满了猥亵。温彤被他瞧得怕怕,缩在椅背上,揪着眉防备地瞪他:“干嘛啊?”他却不出声也不移位,又看了十来秒,这才转了头,悠悠地说:“我看你素面朝天的,连个霜都没擦,怎么磨洋工到现在才出来?”
切,他还抱怨上了,也不想想她肯出来,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周六她可是不出门的。“我就走得慢,怎么啦?不高兴啊,那我走了,本来就不乐意来呢。”
顾留白闻言立马发动了车子,生怕这丫头真给他下了车。“我说姑奶奶,您这是在哪儿受的气啊,这会尽往我身上撒啊?我还冤枉了我,又没招你惹你的,还要受你不待见!”顾大少爷变脸也快,都是久混商场的人,这点功夫不在话下。
温彤闭嘴不理他,心里却暗暗嘀咕:还就是你顾留白惹得我,害我纠结到现在。你要不这么畏畏缩缩的,我们陈大姑娘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回乡了。
车子开了一会,温彤看着边上陌生的场景,呐呐地问:“顾留白,我们去哪里啊?现在可以说了吧。”
顾留白转头望她,爽快地摇了摇头。看温彤满脸的不高兴,又放了句话:“别急啊,到了你就知道了。生活总得有些惊喜嘛,都知道了可就不好玩了。”温彤撇过脸,爱说不说,陈霞的事儿她也不预备告诉他了,让他伤心后悔哭死吧。
等他停了车,温彤望了望,是一家餐厅。又吃饭,她十点多才起床吃的早饭啊。顾留白先开了车门出去,站在一边耐心地等她下车。温彤无奈,下了车刚要说话,就见他伸手朝着二楼窗边指了指。她抬眼望去,那里正站了一个人,仔细一望,正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的目光紧紧随着她,在空中与她的眸光对上。温彤一个激灵,撤了头背过身去。“你不是说,不是带我去见他的么?”她怒,这人怎么可以这样,睁眼说瞎话。
顾留白却神色不变,对于温彤的指责一点没放在心上。“丫头,你记错了。我只说不带你去他家,没说不带你去见他。况且,你真的不要见他?他在这儿站着等你,快两个小时了,谁劝都不听。就那么站着,一直等你来。”
他话说到这份上,温彤哪还有不去见的道理。本来,虽然难过之极,她还是很想见他的。虽对他还不至于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但他们确实有些时日不见对方了。并且,温彤的心,对于李洺衍,一向是软着的。狠狠瞥了他一眼,送给他一缕鄙视的目光,温彤蹬蹬蹬踩着高跟鞋进了餐厅。
刚进门就有侍者为她引路,一路到了李洺衍所在的包厢。侍者开门,摆出邀请的手势请她进去。温彤两手提着包放在腿前,心绪有些复杂,捏着包包带子的手指,微微泛了紧。吸了口气走进去,三四步的距离,很快就走完。站在那儿,温彤没有继续向前,身后的门轻轻地被阖上了。
李洺衍仍旧站在窗边,只转了个身,正面对着她。四目相对,两人心中都有些什么情绪在泛滥。他抬步向着温彤走去,步子跨的不是很大,一步一步走的却很稳。温彤迎向他的目光,眸中他的影像越来越大,几乎要盖住她的眼。
在离温彤还有一步之距的时候,他定住了脚步。大手缓缓地伸出,就这么温暖地展现在她眼前。他眸中带着鼓励、带着肯定的那种,毅然决然的神色,晃了她的眼。她不由伸手,小手叠在大手上,那温热的气息开始从手心流动开来。李洺衍握紧她,微微晃了晃两人的手,嘴角上扬了些弧度。“彤彤,握紧我的手,别放开,一直一直握下去。别在这个时候,轻易说放手,好不好?”
温彤握着他,她试着用尽全力去抓紧,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都痛了。“你看,我握得好紧,可是越紧就越痛。你痛我也痛,这样还有什么好的?”她抬头,眼眸尽是哀伤。
“真是小傻瓜,痛就痛啊,有我陪你一起不是更好?怎么样都有我在你身边,有什么不好?”“会痛,会痛的。你看,放手不就好了,我们都不痛了。何必要向刺猬一样,互相……”
在温彤放手的一瞬间,李洺衍一把拉过了她,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别再说这样的话,真的,我会崩溃的温彤。”他将她的名字叫的着重而生硬,仿佛被压在喉管中一样。那种压抑的痛苦,她感受到了,可是她能怎么办?
“你放手,放手啊!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你才满意?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了,你怎么就明白,不是我说不放手就行的。既然已经要和陆佳佳订婚了,那就别再扯上我了,行不行?”她绝望地低吼,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她去争去抢吗?
“温彤,你明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不会和佳佳订婚的,那只是长辈们的一厢情愿。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的。我说过的,我们之间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的。相信我好不好?再信我一次?”他几乎哀求,温彤对他的不信任让他伤心,却比不上失去她的痛。
她却发了狠,一把推开他。“李洺衍,你醒醒吧,我们早就不可能了。我了解你,如果真的有办法,你不会坐视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算我求你了,佳佳是个好姑娘,我不想伤害她。你知道我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我每天都是怎么过来的么?你就忍心,让我再夹在你们之间么?”
“她没有,我和她什么都没有。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是么?我的心摆在这里,你看不见么?”他摸着他的胸口,恶狠狠地出言。
“我很累了李洺衍。我没有想到,与你开始一段感情会这么累。我以为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我都看到了些什么?你爷爷根本就没同意过我,陆佳佳就要成为你的未婚妻。我再挣扎再用力有用吗?你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你不是我的了,不是了!”现实的打击,生生打垮了温彤的一腔热血。
“你为什么老是这样,既然招惹了我,让我动了心,为什么就不肯负责到底?你看着我温彤,看着我!如果你今天再敢说出一个不字,那我就用我的方法。哪怕你因此恨死我,我也绝不放手。”如果沟通解决不了,那就用暴力吧,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李洺衍的暴怒,让温彤一下子没了声音。她的双肩被他噙着,铁爪一般让她分不开。她兀自冲着胆量,直直地望着他,一步都不退缩。在她的心里,她始终不相信,李洺衍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往日那样如珍珠般对待她的人,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变。
“我再说一次,今后你的事再与我无关,你去和陆佳佳订……”话未完,手臂已经被大手死死握住,温彤被强行拖出了包厢。她一路挣扎,一路喊放手,都无济于事。李洺衍瞧都不瞧她,就这么拖着她进了电梯,锁进了车子后座。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刚点亮屏幕,却被他的声音打断:“你要打给谁,110,陈霞,郑波,你爸妈?通了你想和她们说什么?”
温彤愕然,是啊,的确没人可以说。本来陈霞是最好的求救对象,可是她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她该如何是好?真的要任李洺衍“胡作非为”么?颓废地放下手机,闭了闭眼,温彤让自己冷静。这个时刻,只有“自救”才行。李洺衍他,已经“疯”,而让他这么发疯的人,却是她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