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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的船舶,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靠近,李大一身黑色衣裳,如暗夜使者,站在船头,此刻他如墨般的眼神,看向正踏着甲板往船舶上走去的许二和小四。
“李爷,刺客已经伏诛!”还没等小四开口,许二三步并作两步,极为狗腿地小跑到李大的身边,仰着头大声应得欢快,眼里眉梢,都是刚刚泛起的喜色。
“啊?”小四有些发愣,嘴巴张大,能塞得下一颗鸡蛋,才刚惊叹了一声,就被许二偷眼一瞪,马上醒过神来——也是,反正人也跑了,跟去的人也死了,横竖是死无对证,任许二胡说八道都成!心中却不由得感慨许二这人脑子灵活,瞎掰功夫一流。
“噢?刺客伏诛?就凭你?”李大似笑非笑看着许二忽然间笑意微凝的神色,语气不无嘲讽。
“咳,李爷,您走得早,哪里知道当时的危急情况,许二我与小四,那可真是,浴血奋战,几经辛苦,才杀出了一条血路啊,当然了,那刺客,也叫小四给杀了!”——许二说完,还怕李大不信,指着自己额头上磕碰出来的伤痕,凑到李大面前叫他辨认清楚。
听着眼前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小四的眼睛,再次瞪成了斗鸡眼——许二这家伙,怎么性子变得这么活泼了,他性情老实木讷,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反驳。
“噢,原来你没被刺客活捉,反倒是刺客被你给弄死了啊。”李大审视的眼神,从许二的脸上收回,居然点头道:“不错,不错。”
“小的时常目睹李爷的风采,关键时刻,也能够模仿上几招。”许二居然也不脸红,顺着杆子爬得飞快——扑哧一声,小四笑了出来!
李大懒懒地看了小四一眼,见他慌忙低下头来,也不知道出于何种想法,居然也不拆穿许二的谎言,挑眉问道:“那老太爷要活捉的那个女人呢?”
许二心里明白,船上那小厨娘,李大嘴上不说,可经方才一役,许二已经知道那个叫阿菀的瘦小女子,就是李大宝贝的人,虽然不明白那种干瘪四季豆有什么好,但李大的人,许二哪里再敢染指,闻言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也有些扛不住,触及李大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许二一低头,脆生应道:“也跟着自尽了!”
很好!——李大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审视的目光却依然在许二和小四的脸上逡巡,半响,才点点头——“你办得不错!”
许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见李大的身影已经走出了三四步,正要随着小四离开,忽然见李大停住脚步,一个回身,自身后汉子的手中接过熊熊燃烧的火把,大步流星朝自己走来。
许二一颗刚落下的心,立刻又提了上来,他双眼一耷拉,两腿一软,差点要向李大跪了下来了——只见李大目不斜视,越过他的身边,将手中的火把用力往前一掷——轰地一声,火把借着海风吐出令人迷醉的焰火,在夜空中划开一个漂亮的弧度,带着令人胆寒的力道,奔向已经停泊住的小船。
“李爷,你!”小四脸色一变,忍不住惊叫道。
“烧了它,才能永绝后患!”李大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小四呆愣的眼神。“就这么,这么烧——烧了?”小四似还在震惊之中,磕磕巴巴地重复道。
“有什么问题吗?”李大眼里寒芒一闪而过。
“没,没什么”——小四似是受到了惊吓,飞快地闭上了嘴,低下头去。
“有问题——问题大了,那可是老太爷紧急避难的时候备用的小船啊。”许二扯着脖子跳脚道。
“什么事这么喧哗?”魏府老太爷闻声而出,站在二楼的阶梯处不满地皱着眉头道。
“老太爷——李大将船给烧了!”许二横了李大一眼,抢着告状道。
“原来是这事,大惊小怪,不是还有备用的船只么?”魏府老太爷漫不经心地应道。
“没,没了——老太爷,方才小四和我与那刺客搏杀,带去的人,都,都死了——就剩这么一艘船了。”许二急得快要哭出来。
“啊?!那女的呢?”魏府老太爷突然变色,急急问道。
“也死了啊。”小四冷不丁开口道,表情仍然是呆呆的。
“死——死了?!”魏府老太爷晃了晃神,对上李大探视的眼神,道:“李大,你为何将那返回的船只烧了——”
“对,李大,你究竟是何居心?”许二跳脚,如一只应声虫。
“老太爷有所不知,搏斗之时,船上留下了血迹,我见快要上岸了,一把火烧了干净,省得一会上岸后,那些狗鼻子官兵顺着味来找茬。”李大看了眼许二幸灾乐祸的眼神,不慌不忙对着老太爷回道。
“噢,原来是这样——确有几分道理。”魏府老太爷点了点头。
许二见李大轻松躲过,心有不甘,仍强撑着一口气道:“老太爷—李爷做事自是有考量,可许二的顾虑,也没有错——大海航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没有备用的船只,岂不是——”许二在李大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住了口。
李大忽然大笑出声,一掌拍上许二的肩膀,“哈哈,许二,你可真是胆小如鼠,忧虑多度了,想这秦国之中,老太爷的名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老虎头上拔毛——自寻死路呢!”
许二被拍得差点出了内伤,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李大一番话,正正说到了魏府老太爷的心坎里去了,魏府老太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大不了上了岸,你再去置备几艘干净的。”
见魏府老太爷已经发了话,许二就算是心中再不满,又哪里敢有不听的道理,当下闭了嘴,铁青了脸不说话。
见许二神色不虞,魏府老太爷训斥道:“许二,你还不多向李大学学!整日里就一张嘴巴舌灿莲花,你办事啊,还远远不如李大稳重可靠!”
许二再不敢说话,强笑道:“老太爷训斥的是,小的以后一定少说话,多做事——向,向李爷学习。”
李大扭头,并不理会许二言不由衷的话,而是对着魏府老太爷说道:“老太爷啊,再有一会就上岸了,不如我先扶您回房歇息一会?”
魏府老太爷点了点头,在李大的搀扶下,朝内间走去,嘴里道:““李大啊,多日不见,本事见长啊,看来太子爷跟前的差事,果然是锻炼人呐——”
“哪里,多亏了老太爷的推荐,否则小的哪里还会有今日?”李大微微一笑,将夸奖受下,嘴里却应答地颇为谦卑。
“哼,看你能够横行到几时!”许二望着李大远处背影,嘴里酸溜溜地吐着怨气。
小四仍旧是呆呆的,愣愣地看着那已经烧成灰烬的小船。
“小四?小四!”许二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啊?”小四回神,对上了许二疑惑的眼神——“你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神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今天发生的事,真是太多了。”小四解释道。
“也是,你早点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吧,一会跟着我上岸乐乐去。”许二忽然笑得猥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