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你做事娘放心,娘不管他是不是张孟玄,只是想知道你对他有想法没有?你也不小了,这做女官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也该收收心找个好人家,生儿育女才是正事。”
听得这话,甄洛有些发怔,旁边陈氏怂恿道:“若是真对他有意思,只要他平行端正,是什么身份到不重要,以我们阿洛的模样,只要你答应了,他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甄洛把手中的面粉往她一脸一抹,笑道:“嫂子,你别顾着着急我,娘你也得帮忙留意下,看谁家还有合适的,早晚找个好人家把她许过去,天天只知道说我。”
“嫂子早就许给你二哥了,就算他不在了,我也是他的人,我已经想好了,等来生再见到他,我还是做他的妻。”陈氏把脸上的白色擦干净,不以为意的回道。
甄洛不知怎的有些心软,不再提这个,“娘,嫂子你们也见过他了,若抛去他的身份不谈,就第一眼,你们觉得我和他般配不?”
陈氏犹豫一下缓缓地摇摇头,旁边的甄刘氏却不表态。
“那不就行了,我今天邀他来,主要是有些事想问问他,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他这人比较随和,你们就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过来做客就可以了。”
“随你的意思,不过你这两年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嫁了,我那些姐妹还天天瞄着我呢,她们家里有好男子的也不少,若是你不想来年被人踏破门槛,你就老老实实的,找个像样的男人啊,把自己嫁了。”甄刘氏多少有些自豪,她的女儿称得上全天下最优秀的女子之一,就算做个皇后也不为过。
外面的张闿和甄逸坐在一起,随意聊着。
“先生,可惜你这好茶让我糟蹋了,哈哈,我活这么大从来都没闲下来过,更别谈像今天这样轻轻松松的来两口。”张闿这话倒不假,除了偶尔好奇尝过两口,他还真没有正正紧紧的喝过茶,对品茶什么的,更是不在行。
“孟玄也算是个妙人,不算糟蹋,只是照你这样大口大口的喝下去,我这里的茶,三两天就被你清个干净了。”甄逸也不作伪,大笑道。
张闿摸摸头,确实是有些渴了,喝得急了些。
“饭菜都弄好了,出来吃些。”甄洛从门外露出脑袋。
“走,今天占你的光,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哈哈。”甄逸起身,一伸手。“请!”
喝了茶,张闿似乎懂了些礼数,把身子往旁边一让,“先生,先请。”
院中,饭菜已经在桌上摆好了,气氛有些异常,众人围在一起匆匆吃了一顿,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甄洛把张闿请到院子里的桃树底下。
“坐吧,我还以为主公你会憋不住离开呢。”甄洛指了指树下的几块石墩子。
张闿笑笑,挑个近的就势坐了下去。
“我是想问你,你为什么把贞姐姐的家给抄了?”甄洛跟着坐在对面,“你不是说只对付那些为恶不为善的世家么?糜家虽然谈不上好人家,不过也不曾做过什么恶事,就算你想抄也该先和贞姐姐商量一下吧?”
张闿手指头轻轻弹了一下,苦着脸回道:“我以为她事先知道啊,不是正后悔么。”
“哦?那糜太守和糜将军现在去哪了?”甄洛小声道:“你莫不是故意的?那东西你已经到手了?难道你把他们一起送去扬州了?”
“和你想的一样。”张闿点头,见甄洛坐在那明显有些不高兴,似乎明白过来,“我也是临时想到的主意,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么。”
“这事就算了,只是你怎么能让刘皇叔带兵去兖州?”甄洛显得有些焦躁,“还有,若是淮南有变,你真打算把天子带着,一起征讨袁公路?”
“这事不妥么?”
“我一直以为你比我看得远,这次怎么这次如此不明!”甄洛直言:“现在这里就只有你和我,我想听你说真话,我们徐州到底往哪里走!”
“这话从何说起?”张闿有些不明所以,“前些日子不是商量好了么,先拿下袁术的扬州,之后么,看具体形式,该做什么到时候再说。”
“我不是问这个。”甄洛呼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你想过没?有一天你自己做皇帝!做这天下之主!”
“你没开玩笑吧?”张闿不以为意,“做皇帝太累,我不是很想!”
“难道你想辅佐天子?”
“怎么?难道不行么?”张闿笑道:“我觉得刘协这小皇帝不错啊,听话又懂事,知道民生疾苦,想必以后会是个好皇帝。”
“你还是没有明白,扶持汉室这事,谁都行就你不行!”
张闿摸摸头,“为什么?我觉得大汉虽然看起来气数已尽,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苟延残喘几十年还不是问题,你难道想让我现在取而代之,自己上?”
“不是这个,我问你,这大汉天下是怎么乱的?”
“这个我知道,有十个阉人乱政,大将军何进招董卓进京清君侧,谁知道放进来一头饿狼,把大汉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张闿估摸着回道。
“不,乱大汉天下的直接原因,是你!或者说你们这些人!”甄洛有些恨铁不成钢,“你都忘了你自己什么出身么?”
张闿张着嘴,似乎有些明白了,丫的,我是黄巾贼出身!黄巾之乱才是造成大汉根基动摇的直接原因,若是再来扶持大汉,岂不是两相颠倒?
“我知道你想像范蠡范大夫一样安定天下之后,裹着钱财美人自在江湖,范大夫成可你不成,就算你扶持天子重掌天下,你也做不了张良与萧何,”甄洛认真的看着他,直接下着论断:“你顶多是个兔死狗烹的韩信!”
顶多是兔死狗烹的韩信?张闿静静的坐着,心里有些发凉,“你给我仔细说说。”
“刘玄德这人我听说过,前两天也见过,他是一个擅长收买人心的人,这方面可比你强多了,你让他领兵进兖州,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是一直喜欢把兵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么?他又不是你的人,你怎么会让他这个皇叔领军出征?我估计这一万人以后就是他的,就是天子的了!和你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甄洛喘口气,“你还想让天子随军出征,这就更离谱了,大家本来以你为首,若是天子掺杂其中,你想让我们徐州军以后听谁的?你难道真想成为所谓的冠军侯骠骑大将军不成?别做梦了,这是袁绍袁术这些人该做的,你做不得!”
“我明白了!”张闿苦笑道:“事情还没成行,我改过来。”
刚刚才从刘协那里出来,才和他商量好的事情,看来要变卦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甄洛缓和一下语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你们造反的祖宗陈胜说的,你得好好记着,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窃取天下!否则不管谁最后得了天下,你只有一个死子,或者你也可以隐居在山外,做个闲云野鹤,不过可就苦了贞姐姐了,每天只能吃树叶喝山水,连露面都不敢。”
“有这么严重么?”
“话我说到这,你不爱听可以不听。”甄洛站起身,就要送客。
张闿随着起身,突然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邀我来是为了见家长呢!”
“什么见家长?”甄洛有些疑问,突然明白过来,瞪着他,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只嫁给天下最厉害的男人,你若是对我有想法,等那一天威震四海再说吧!”
张闿闹了个大红脸,刚刚真心为甄洛的风采折服,一时鬼迷心窍开个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期待,这样看来是没戏了啊,赶紧闪人!
“我就不送了。”甄洛看着有些狼狈的张闿,嘴角微微有些笑意。
张闿几乎是小步快跑着离开甄家,颇有些惆怅,这以后的路很长啊!什么窃取天下威震四海,凭自己那是两眼茫然啊,除非把猪哥和小凤凰都拉到身边来可能还有点希望,只是这两位现在都还小,而且一个是汉室的死忠,另一个命不好,说不定刚找来就夭折了!
这不是找罪受么!
“府君老爷,你怎么在这!”
清脆的惊讶声,把张闿拉回来,他停下脚步,发现糜贞的马车就停在甄家门口,小丫头正扶着糜贞下来,满脸惊讶的看着他!
张闿心里一喜,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才想起来这里是甄洛的家,他刚从里面出来,一出门就碰到糜贞,这下完了!误会大了!
“这个,你们怎么也来了?”张闿摸着头,颇有些尴尬,白天刚和糜贞来了一场不清不楚的会面,晚上又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多少有些不自在。
“府君老爷,我不和你说话!”小丫头鼓着眼睛,终于还是没忍住,气呼呼的说道:“你抄了我们的家,我们现在没地方去,来这里寻个住处。”